《无尽荒野》沈南无

21、第二十一章 记忆唤醒

　　手机上收到张宾的提醒，还有周末一天的时间陪林晚。
　　他用九键发给张宾:“你……，你后天能帮我个忙吗？”
　　手指在发送键上徘徊，始终没按下去，清除后关上手机。
　　傍晚的10点钟左右洗完澡，他坐在摇椅上看着夜空，点燃一根烟，缓缓吐出烟雾，看着烟缓缓散开，眼睛被呛的发红，他享受着此刻的放松。
　　烟灰缸里的烟头越来越多，时钟转到了凌晨，他还看着星空沉默着。
　　可能因为太晚了，眼前雾蒙蒙的，星星也看不真切了。
　　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起身离开摇椅。
　　脚步放的很轻，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他蜷缩成一团，用被子裹的紧紧的，呼吸有点重。
　　他伸手去摸林晚的额头，果然很烫，立刻取了体温计轻轻地掀开被子放到林晚的腋下，被突如其来的一小段冰冷刺激后他瑟缩了一瞬。
　　看了时间取出体温记，上面显示38.2度，还好不是高烧，他冲了退烧药。
　　林晚在半梦半醒间问:“天亮了吗？”
　　“没，来，起来把药喝了，你发烧了”
　　“啊？他还在疑惑怎么回事？”
　　人已经被萧暮雨扶了起来，半躺在他的怀里，药被递过来，他有些抗拒，可还是硬喝了下去。
　　无力地说着什么，声音很小，似乎是谢谢之类的话语。
　　“睡吧！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萧暮雨小声说，他似乎还在睡梦中，但也答应着。
　　这一夜尽是折腾，中间又喂过一次水，他之前因为酒精中毒的原因导致以前的中耳炎再次发作，现在右耳的听力受损几乎是无法逆的，可萧暮雨并不知道这件事。
　　林晚的手机在清晨时分响起，萧暮雨接了电话。
　　“嗯…，纪小姐。是我，萧暮雨”
　　稍微迟疑后纪小姐的声音传来:“哦，我只是想问问林晚最近好吗？，下周可能会比较忙”
　　“哦，他…，他昨晚发烧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要不，他醒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行吗？”
　　“嗯，好吧！”
　　挂完电话看到林晚已经醒了。正看着他。
　　“哦，纪小姐的电话，问你下周能不能上班”
　　“嗯，可以”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萧暮雨想说什么来着，可又咽了回去。
　　林晚有些吃力地坐起来，挪到床边穿鞋去刷牙。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很乱，状态也不是很好，脸色依然有些苍白。
　　他一直没出来，萧暮雨去浴室门外听到水流声，他在洗澡。
　　也是，昨晚发烧出了很多汗，可能早上身上也不是很舒服吧！
　　陈洛林的车停在纪小姐小区的门口，过了一会儿纪小姐也上了车。
　　车子开离闹市区，在一处草野处停留，湖面上有飞鸥掠过，湖边有长椅，现在是清晨，有晨跑的人在跑步。
　　更远的地方有很多品种的花，颜色各异。
　　“不好意思，这么早就约你出来”
　　纪小姐微笑，“没关系，我知道你一直对待工作和生活都比较严谨”
　　她依然穿着大衣，这次是黑色的，黑色的靴子，戴着一副银丝眼睛，头发微卷，松散地扎着低低的马尾，耳后别着一撮碎发，额前有薄薄的刘海。
　　她双手抱着身体，时不时低头看着地面回应，说完抬头看向陈洛林，带着微微的笑。
　　“你真的很细腻，我是说对生活的观察，当然也包括对人的观察”
　　她有些不好意思:“你是在夸我…，还是讽刺”
　　“不，讽刺不敢，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是我感受到的”
　　旁边有跑步的几人从他们身旁一晃而过。
　　两人默契地坐在湖边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湖面。
　　“我对你其实不是很了解，当然你在业内的口碑我是有所了解的，做事的严谨和周到可是被我的好几个朋友津津乐道，这次的合作我其实也感觉到了”
　　“你的下属们，也都随了你的严谨”
　　陈洛林用手指摸了摸眉毛:“这算是恭维吗？我没有那么好吧！”
　　“没有，我也是照实说而已，张宾和小暮都不错，你带出的优秀员工”
　　“好吧！这句我勉强收下了”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低头笑了。
　　纪小姐把手套摘了放在长椅上。
　　“陈总以前是哪里人？”
　　“我是小山村里出来的人，没什么特殊的人脉和背景，都是一步步摸爬滚打出来的”
　　她看向陈洛林，眼神里有说不上来的感情:“靠着自己走出来的人，很酷”
　　这像是一剂强心剂打在身上，他以为会被人看不起，会……，像以前那样被人鄙视，如今他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全然是个商界精英，没人能从他身上窥探过去。
　　可面对纪小姐时他只想真诚的和盘托出自己的一切，因为他觉得不真诚会被一眼看穿，更加重要的是，他想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真诚。
　　过了一会儿他说:“清颜，谢谢你”
　　纪小姐愣了一会儿，她温柔的看向陈洛林。
　　声音很轻地说:“不客气…，洛林”
　　他帮他把风吹乱的鬓角头发轻轻别到耳后，有些笨拙，可能是因为紧张吧！
　　他一向理性不苟言笑，在此刻竟然也慌了神，还挺难得的。
　　可能由于是周末，这个湖边公园人很快多了起来，陈洛林早上约纪清颜出来，只是为了赶人少的时候看看公园里的花和景致，他们两人都喜静。
　　两人已经绕到公园的另一侧，一路都是一片片花海，还有人工假山。
　　在一处台阶时迎面有追逐的小孩跑过来，活泼调皮，跑过去是抓了一把清颜的衣服，差点让她站不稳，下一秒被陈洛林牢牢地揽住，待镇定后他又迅速抽回手。
　　好在有惊无险，两人都会心一笑，看着已经跑远的小孩。
　　“你喜欢小孩吗？”
　　“当然，我曾经因为想要小孩而考虑过结婚”
　　洛林笑，“是为了生小孩而结婚吗？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一直以为女作家都是跳脱于现实中的，不太会对传统的婚姻制度信服。”
　　他接着说“我之前接触过的一位女编剧，她就是不婚主义，后来领养了两个孩子，自己一个人带，有个阿姨陪她一起带，其实挺辛苦的。”
　　“做母亲是大多数女人不能抵抗的”清颜说
　　“其实我的骨子里还是个挺传统的人，他们都说写书的人是觉得这个世界管不住他们，所以他们要写出来，写自己认为的那个世界出来，写出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和质疑，甚至是寻求某种答案，有的人写书是为了世人，有的人是为了自己，还有的人是为了某种利益”
　　“那你呢？你写书是为了什么”
　　“除了喜欢以外，我对这个世界的很多确实有疑惑，也想通过写来寻求答案，我承认刚开始时我为自己写，后来看到有些读者的遭遇，她们把我当成知心姐姐，给我发一些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不幸，所以后来我为读者而写”
　　·
　　这个周末，风和日丽，萧暮雨驾车载着林晚去楼先生的住处，听说了楼先生有画展的活动后林晚一直在备忘录里记录着，怕自己错过时间。
　　好在上周已经约好这周末要去看望先生。
　　两人来到楼先生所在的酒店，他们以为是简单的会面，进去之后才发现有各界人士，商界和文化界的名流都已经在互相交流中。
　　楼先生看到林晚当然很是开心，他过来问林晚的状况。
　　林晚则简单应付，他由于最近状态不好，说话也有些慢，萧暮雨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留意着。
　　他向楼先生介绍萧暮雨是自己的朋友。
　　“你生活上有困难吗？小林”
　　“哦，没有，楼先生”
　　“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我让你今天来是想让你认识一些商界名流”
　　“这些商人也附庸风雅，过来支持艺术。”
　　“之后会有拍卖会，如果你愿意可以带着自己的画作来”
　　“年轻的画家被生活拌住脚的非常多，我总是怕你们因为生活的逼迫而心力交瘁，将灵感放置，最后再也画不出好的作品”
　　林晚犹豫了，他想到父亲的电话，母亲的哭泣，又想到萧暮雨想要试图给他经济上的帮助时自己的为难，“谢谢楼先生，我…，好吧！我试试吧！”
　　“没事，楼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晚去了一趟洗手间，在镜子前洗手时，有个人不小心手机掉在地上声音很大，他转身去看，那个人看着他，像是在看猎物。
　　那个人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可是又让他想不起来，他越来越走近时林晚的脑中竟闪现出那夜的KTV里发生的事情，他的衣服被拉开，拉链的声音，还有视频里的背影。
　　他整个人麻木了，身体僵硬到不受控制，终于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想起了那张脸，就是……，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怎么会这么巧，这么…，这一刻他整个人像疯了一般，而刘莽也已经意识到了被认出来。
　　“没想到，还是这么嫩啊！，世界真小！”他暗想。
　　“之前也是在楼先生的画展上，我就已经见过你了，还记得你的那幅画吗？是我买走的”他阴毒地笑着。
　　林晚彻底失控了，他拼命扑向刘莽，而此时恰巧厕所里还有另一个人也走向洗手台，他听到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