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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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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容二十岁出道,起点够高,大热ip,s级项目,虽然只是一个二号角色,但是白月光的人设,剧播之后角色带人,火得一塌糊涂,各种剧本、商务代言、时尚资源全都吻了上来。
他还没经历过小透明的阶段,直接爆成了现象级,之后更是一路高歌。又有元凉这个护犊子的经纪人,圈子里那些动机不纯的饭局酒局一个都没让他沾过。
但这么些年下来,有些弯弯绕绕他也没少看。
有的人愿意走捷径,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不会置喙,毕竟这一路他已经足够幸运了。
但是这个“小洛”明显没有这个意思,那位李制片还在那叽里咕噜不依不饶。
这就有些无耻了。
景容刚才扔杯子的那一下动静不算小,不止李制片和小洛,陆司曜他们也注意到了。
眼看着这边气氛不太对,陆司曜跟旁边几个人风风火火过来,“怎么了这是?”
“景……景老师,小陆总,就是一点误会,我跟人开玩笑呢。”李制片心虚解释,脸上的神情五彩纷呈,没一点刚才威胁人的倨傲。
也算是近距离欣赏到了变脸。
景容抬了抬下巴,问陆司曜,“这人你叫的?”
“没有啊,我不认识。”陆司曜端详了几眼,实在没印象,“他干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李制片手里有个项目,听说剧本难啃到需要制片人亲自献身给演员讲戏,我还挺好奇的。”景容说,“正好这会儿人多,不如李制片给我们一起讲讲?也不用你费心去找什么合适的地方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还有谁不明白的。
陆司曜也是觉得晦气,好好的一个局,混进来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你们谁带他来的?”
“那个……不好意思啊小陆总,这是我堂哥。”有个脑袋上架着墨镜的小卷毛站出来尴尬赔笑,“我想着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一起来玩玩混个脸熟,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行。”陆司曜已经在心里把人拉进自己的黑名单了,“带上他,你们俩一起滚。”
“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也没真做——”李制片涨红了脸还准备给自己辩解一句,被小卷毛一把捂住,“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打扰大家兴致了。小陆总,今天晚上记我账上,算我跟大家赔礼了,你们玩得开心。”
他拽着人一边道歉一边往门口走。
景容喊住了,“等会儿。”
“景老师,还有什么事吗?”小卷毛很听话。
景容指了指小洛,“让你朋友跟人道个歉。”
“好嘞。”小卷毛揪住李制片衣领,把人抓到还在状况外的小洛面前,“堂哥,赶紧道歉。”
李制片被这么多人盯着实在憋屈,又不敢反抗,磨磨蹭蹭老半天,不甘不愿地憋出来一句:“对不起。”
景容:“诚恳一点。”
小卷毛懂了,一巴掌挥在他堂哥脑袋上,按着人给小洛鞠了个非常标准的九十度。
他默数了五个数,才把人放开,笑嘻嘻问景容:“现在可以了吗,景老师?”
景容也有点想笑,这人还挺有意思,“你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苦主。”
“小洛老师,您看呢?”小卷毛又问。
小洛有顾虑,“试镜的事……”
“是《鲸鱼搁浅》那个项目吗?”小卷毛的神情有些微妙,纠结了几秒钟,还是跟小洛说了真相,“如果是这个项目,投资人那边前天刚撤资,项目已经快黄掉了……”
众人:“……”
在一众无语鄙夷的眼神攻势下,李制片不用小卷毛催,低着头屁滚尿流地跑了。
当事人之一滚远了,围过来的一群人也跟着散了,有人嫌慢情歌听着催眠,又换成了一曲摇滚重金属,激光灯柱忽闪忽暗躁动摇晃起来,晃得景容感觉自己也飘起来了。
陆司曜来找他,“走啊容崽,一起去喝一点。”
景容晃晃脑袋,“不行,喝不了了,我好像有点上头了。”
喝的时候以为只是小甜水,没想到后劲还有点大。
陆司曜这才注意他旁边小方桌上空掉的鸡尾酒杯,还有地上摔碎的那个。
“卧操了,两杯?鸡尾酒?喝的哪一款啊?”
“不知道呀。”景容的反应都有些慢,“喝起来酸酸甜甜的。”
陆司曜盯着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是哪一款,今天晚上的鸡尾酒都是特调款,没有在四十度以下的,他本来给景容准备的是度数较低的精酿啤酒的,没想到他自己先开上盲盒了。
他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有没有哪不舒服的,要不我去弄点解酒的,你先缓一缓?”
“算了。”景容待得有些闷,感觉脑袋都是沉的,“今天晚上不玩了,我先回去了。”
陆司曜不放心,准备送他,景容晃晃手机,“已经让助理来接我了。”
他穿上羽绒服,又戴上黑色口罩,把自己武装完。
刚到门口,又被人喊住。
“景老师,我叫洛年,今天晚上谢谢您帮我解围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洛年很真诚地跑过来,猛地冲他来了个九十度的问候。
景容往旁边让了下,没有接,“你不用谢我,如果不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插手,谢你自己吧。”
晃动的彩球灯柱恰好转过来,映在洛年挂着腼腆笑意的脸上,景容推门的动作一顿,莫名觉得他有些眼熟,“我们以前见过?”
洛年不着痕迹轻顿,很快笑着摇头否认,“没有的景老师,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您。”
景容有些疑惑,但到底寻不到端倪,也就没有再深究,转身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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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间前挤满了人,景容隔着走廊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可能会被人群挤扁。
他调转方向,慢吞吞往消防通道走。
那两杯鸡尾酒的后劲彻底漫了上来。
有些热。
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兴奋。
感觉自己大脑里的神经正在动次打次开趴体。
他摘下了口罩,放空着自己沿着绿色标识走到消防通道门前。
厚重的金属门虚掩,景容刚搭上把手,门被从里面拉开。
他被跑出来的人撞得一个趔趄。
是个青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眶有些红。
对方很小声地迅速说了句对不起,往相反方向跑开了。
景容揉了下被撞到的肩膀,没有多想,抬手拦住正要合上的门,走进去。
合页门弹回门框上,沉闷的一声,楼梯间声控感应灯被唤醒,灯光亮起,他看到了倚着墙壁的人影。
楼梯间里没有暖气,温度有些低,但宗珣只穿了一件深色大衣,衬衫领口的扣子解了两颗,有些凌乱。
他微垂下头,从衣服口袋摸出烟盒,正要点烟,听到脚步声,蹙眉抬眼望了过来。
看清景容,他眼底冷厉的情绪散去。
打火机捏在手里,宗珣停下动作,将那根已经抽了出来的烟又重新塞了进去,漫不经心笑了下,“好巧?”
很不走心的一句敷衍问候。
巧什么。
这里又没有摄像头,打招呼给谁看呢,景容腹诽着。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接宗珣的话。
看到宗珣,他就总能想起来早上的那番对话。
但是人喝了酒就容易跟着情绪走,他没憋住,“我要是顺着你的话也接一句‘好巧啊,你也在这’,你是不是又准备蛐蛐我?”
宗珣挑眉,“蛐蛐你什么?”
景容鼓起一边腮帮,“说我原来是跟踪你,然后继续把别有用心的帽子扣到我脑袋上。”
宗珣愣了片刻,然后实在没忍住,微微垂下头,就这么靠着墙笑了起来。
好半天都没有停下。
景容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的。
他是长在宗珣笑点上了吗。
但不得不说,宗珣此刻的神情比他刚才挂在脸上的那种营业笑容要真情实感得多。
以至于景容差点以为宗珣最开始扫过来的让他仿佛回到高中的那个眼神,是自己的错觉。
人在喝了酒之后最喜欢干的事可能就是追忆往昔。
他跟宗珣第一次见面是高二前的暑假。
除了陆司曜,景容当时还有另一个玩得好的小伙伴。
小伙伴是个恋爱脑,早恋了另一所高中的扛把子,两个人每天腻腻歪歪得根本没眼看。
然而好景不长,暑假的某天,小伙伴哭哭啼啼跑来说扛把子在外面有了别的狗了,让景容陪他去捉奸。
然后就在咖啡厅,两个人遇到了跟扛把子在一起的宗珣。
那时候的宗珣不像现在的好脾气,看什么都带着笑,把自己真实情绪藏得滴水不漏。
扛把子在那眉飞色舞地不停逼逼,宗珣也不知道听没听,反正表情寡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老子今天很不爽”的气场。
景容当时觉得这人顶着一张这么bking的脸,怎么能干出翘别人男朋友这种没良心的事。
小伙伴冲上前跟扛把子撕逼的时候,他也没看热闹,一杯咖啡从宗珣那张蛊惑人的脸上泼下去了。
深棕色液体顺着他额角往下流。
冰块都还挂在脑门上。
扛把子在小伙伴的追击下绕着咖啡厅兜圈不停解释。
景容后知后觉,这件事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乌龙。
他尴尬地跟宗珣四目相对的时候,这位冰块哥的烦躁一点没遮掩,不爽到仿佛下一秒就要炸了这个咖啡厅。
“……”
第二次碰面是开学前夕。
景容初一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被景明一张飞机票丢回了老家荔江市,交给景容奶奶抚养。
开学前,景明终于良心发现,发觉自己在景容成长路上缺席太久,顺便想起来自己老熟人家的孩子也在这个高中。
于是他打了飞的来荔江,顺手拨了通电话,约了两家人联络感情。
景容就是在包间门口,跟宗珣不期而遇的。
这一顿饭,吃得并不太平。
可能是为了报那杯咖啡的仇。
他夹菜宗珣转桌,他倒水,宗珣能把桌子上的杯子都递过来让他倒。
最后还在走廊上,当着老景的面问候了他一句,“上次见你那小男朋友……”
一句话,换来景容一暑假的禁闭。
以至于报道那天,在分班后的班级花名册上看到宗珣的名字,景容两眼一黑。
两个人鸡飞狗跳你来我往的精彩生活从此正式拉开了帷幕。
……
暖调灯光从头顶落下来,散在两个人中间,景容泡在暖黄色的光柱里,思维也跟着泡得有些散,就这么回忆了一番荒唐的青春年少。
有冷风顺着楼梯间开了缝的窗户钻进来,景容被吹得一个激灵,回了神,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也连带着想起来了那个推开门跑出来的青年。
以及对方通红的眼眶。
景容顿悟。
哦。
原来是桃花现场。
还是个让人黯然心碎的桃花现场。
但是。
宗珣居然把人说哭了?
他看着宗珣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宗珣不知道景容又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只是注意到他从一开始的放空状态,慢慢回过神,然后看过来的眼神里仿佛汇聚了千言万语。
这副神情宗珣可太熟悉了。
他眼皮一跳,“又在骂我什么?”
景容“哦”了声,轻描淡写,“没准备骂你负心汉。”
“……”
宗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