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他》蜜仔

3、谋

　　下午的工作，陆齐嫣依旧窝在工位上学习基础知识，程穆则跟随财务经理外出去见一个银行客户。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变得这么耐心，为了认识一个人，竟放下自己的热爱的专业巴巴得跑来干财务实习，她向来不喜欢和数字打交道。中途很无聊，上了一趟二十楼去找陆修，本想着在父亲豪华的真皮躺椅里眯一会儿，但被赶了下来。

　　“嫣嫣，不管你为什么要去财务部实习，但既然去了，就好好工作，不要三心二意。”

　　陆修对她的心思已经略知一二，她中午带着程穆去三楼吃饭的事情已经传到他这里。陆修虽然宠溺她，但在学习和工作上一直都比较严肃。

　　当时陆齐嫣在美术和音乐两个方向上犹豫，陆修就非常认真严肃地跟她谈过，告诉她不管选什么他都不会干涉，但是她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切可能的结果。

　　陆齐嫣只好又回到自己的工位，陆修在她离开办公室后打电话给财务经理，让她严格要求陆齐嫣。

　　而此时的财务经理正和程穆坐在会客厅等客户，由于坐得比较近，程穆几乎完全听到了陆修说的话。

　　财务经理无奈摇头，对他说：“真不好办，董事长嘴上是这么说的，真的对他的宝贝女儿严格，怕到时候遭殃的是我们。”

　　程穆笑，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财务经理见他没说话，突然八卦起来，眼神好奇，“听说你跟她一起去吃午饭了，这姑娘好相处么？”

　　程穆作思考状，“还行，不会吃人。”

　　财务经理被他的冷笑话给逗笑，睨了他一眼，程穆也笑。

　　他很少会展现笑容，多数的时候都是面色平静，这会儿笑起来竟有浅浅的酒窝，一双桃花眼深邃似潭。

　　财务经理也就是二十七岁，看着程穆这张帅气脸竟有些不好意思，又连忙去说工作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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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穆不在，陆齐嫣也懒得找别人请教，一到点就冲出公司，直奔学校画室，她自己专业的课程作业还没完成，范麟煜已经找了她两天了。

　　去画室前陆齐嫣回宿舍换身休闲装，却不想看到了顾名。
　　顾名手里提了一个精致的纸袋，散漫地靠在宿舍楼前的路灯柱下。

　　“哟，等谁呢？”陆齐嫣停住脚步问。
　　“管这么宽呢！”顾名语气不太友好，两人互相看不惯。

　　陆齐嫣也不再搭理，扭头往前走，迎面却碰到了正走出宿舍的沈鹂，妆容精致，像是要出门约会。

　　沈鹂先打招呼，“陆小姐。”
　　陆齐嫣笑着点头示意，没有说话，与她擦身而过

　　如她所想，顾名等的人是沈鹂，她从阳台望出去，看见顾名把手放在沈鹂腰上，后者不着痕迹地拂开了。

　　陆齐嫣迅速换好衣服，路过食堂，便走进去买个水。付完钱转身的瞬间，她在嘈杂的食堂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程穆。

　　程穆面前是一本书，没有买吃的。陆齐嫣径直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她换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马尾高高扎起，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程老师，你下午不在，没人教我呢。”

　　程穆这才抬头，看到是陆齐嫣，不自主地轻皱了眉。他的反应落在陆齐嫣的眼里，她笑问，“我打扰到你了？”

　　“没有，”他淡声到，“有事么，陆小姐。”

　　称呼依旧很是疏离，陆齐嫣习惯了别人总是对她尊称，但这会儿她觉得非常刺耳。

　　“在这等人么？女朋友？”她压住不悦，还是笑着问。

　　程穆终于意识到，陆齐嫣频繁的出现在她面前，或许是有意为之。他好看的桃花眼直视她，身子往前倾了一点，“陆齐嫣，你干嘛这么关注我的私事？”

　　突如起来的直呼其名，让陆齐嫣一愣，继而她反驳，“我这人向来热心肠，你又是我工作上的导师，关心一下不为过吧？”

　　程穆勾唇笑了，“我有女友，有人关心。”“女友”两个字被他咬的有些重。

　　有女朋友很了不起？陆齐嫣不如他意，“我刚刚看到沈鹂和一个男生往大门那边走了。”

　　程穆的手机在这时很不合时宜的响起来，陆齐嫣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鹂鹂”对程穆挑了挑眉。

　　沈鹂来电说晚上要跟室友讨论课题，今天没法和他一起去图书馆。
　　不辨真假，但他也不觉得陆齐嫣是个会撒谎的人。下意识的还是选择相信沈鹂，但脸色已经倏然暗下去。

　　“还去图书馆么？”陆齐嫣带着看笑话的表情问他。

　　“走了。”他失去了吃饭的欲望，转身走出食堂，从嘈杂中抽离，陆齐嫣迅速地跟上去。

　　“等我一下！”
　　“不顺道。”
　　“为什么？”
　　程穆步子迈得大，陆齐嫣步子走得急，仰着头问他，声音有些颤。

　　“我要回家，不顺路。”
　　“回家……你现在要回赫州？”陆齐嫣一时没明白。

　　程穆突然顿住脚步，陆齐嫣险些撞到他，他脸上已经有不耐烦得神色，但依旧礼貌，“陆小姐，我在外面租了房子，要回家，所以不顺路，不要跟着我了好么。”

　　听见这声“陆小姐”，陆齐嫣气性上来，她知道她对程穆的所做所谓实在有失分寸，可她忍不住，“程穆，你很讨厌我么？”

　　程穆看见她眼眶微红，杏眼湿润，似乎是想哭，表情也委屈，好似他在欺负她，他也不知仅仅两天为什么会和陆家的千金大小姐弄成现在这样。

　　他无奈，“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交个朋友而已，你抗拒成这样？”
　　“我会吃了你么？”
　　陆齐嫣语气加重，咄咄逼人。

　　她说对了，程穆极其抗拒和她的进一步接触，他深知两人之见云泥之别，就算是做朋友，也未必能对等，况且他有沈鹂，他有必要和其他女性保持距离。

　　他有着极高的道德感和自我约束能力。而陆齐嫣显然没有。

　　程穆叹气，而后笑着回答她，“你自然不会吃了我，但眼下我真的要回家，放过我好么？”

　　他的语气里竟有一种轻哄的意味，陆齐嫣的脾气如被凉水浇灭的焰火般，只剩下蒸腾的热气。

　　她竟也耍无赖般，“行，你别再叫我陆小姐，我就不跟着你了。”
　　程穆好笑，真是幼稚的女孩，他答应，“好。”

　　“那你现在叫我名字。”

　　他无奈看着陆齐嫣，终是落入她的圈套，叫她名字，“陆齐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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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齐嫣跑去做财务实习生的事情很快就被范麟煜知道，范麟煜觉得匪夷所思，各种比赛和实践的机会那么多，她竟还有这份闲心。陆齐嫣好说歹说，最后允许她一周去两天。陆齐嫣为此有些羞愧，就算是自家公司，那自己也太随意了。

　　大小姐没来，程穆看着工位上摆放整齐的书籍和笔记本，又加深了陆齐嫣在他心里幼稚的印象。

　　但等陆齐嫣忙完部分课业，屁颠屁颠地跑去公司时，程穆却不在，她的心连同着他空着的工位也空落落的。

　　她去问财务经理程穆怎么不在，财务经理支吾一下，还是告诉她：“具体我也不清楚，说是弟弟出了点事情。”

　　来之前的那点期望落空，实习生项目的总负责人阿絮已经出差回来，她将亲自带陆齐嫣。两人之间刚建立起来的师徒联系又被切断了。

　　陆齐嫣从员工通讯录里找到程穆的联系方式，加了他的微信，但是迟迟没有通过。阿絮不敢怠慢董事长的千金，因为能安排她做的都是些打杂的活儿，思来想去还是问她愿不愿意帮忙打印一些资料。

　　陆齐嫣并没有她如想象中那般矜贵，相反她很好说话，没有任何大小姐的架势，很快地处理完一些事情后，还给全部门订了豪华下午茶。

　　一群人悄咪咪在自己的小群里感慨投胎是门学问，同时还在猜测陆齐嫣为啥来八竿子打不着的财务部实习。

　　有人猜：难道是为继承家业做准备？

　　有人回：听说继承家业是她哥的事情。

　　众说纷纭的时候，陆齐嫣心不在焉地开始在本子上画画，她主修国画，非常擅长人物画像。

　　不一会儿的功夫，程穆的头像就出现在笔记本上，桃花眼含笑，是她想象中他温柔的样子。
　　她干脆继续画起画来，笔记本上是各种各样的图案。

　　快下班的时候，程穆终于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他的头像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动漫角色。

　　陆二:怎么今天没来公司，你弟弟还好吗？

　　程穆很快回消息。
　　CM:没什么大事，不好意思，忘了提前跟你说了。

　　陆二:需要我可以随时找我呢。
　　发完这句话，她好笑地发现她第一次对男生如此有耐心。

　　CM:谢谢。

　　依旧很冷淡，陆齐嫣没好气地给他改了备注:程穆（未来男友）。

　　后来的几天，程穆也没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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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程穆弟弟的事情，陆齐嫣还是从盛辉那里听到的。盛辉像一个巨大的信息库，大部分八卦她都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程穆的弟弟被校园霸凌，班里几个男生联合外校的混混，把人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程穆弟弟在京辉小学上六年级，是班里的体育课代表，还入选了市少年跳高队，名单公布的那天，程误就被打了。
　　那些人把他骗到没有监控的狭窄巷弄，逼他下跪，往他身上撒尿，最后木棍雨点般的落在他身上，直至意识模糊。
　　他像一块破布一样躺在肮脏狭窄的巷弄，被大雨浇透。

　　因为放学后一直没有回家，奶奶给程穆打了电话，后又报了警，在警察的协助下，程误终于被找到。

　　在酒吧明暗交错的灯光下，盛辉捏着酒杯跟陆齐嫣说这件事，她猛然想起来那天在食堂碰见他，他说要回家，她还缠着他说话，而程穆哪怕在弟弟不见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她竟生出一丝怜惜？

　　“这个事情这么恶劣，怎么连个新闻都没有？”

　　盛辉咂巴了一下嘴，“打人那几个孩子的家庭背景太强，硬是压下去了，警方在协调私了，程穆奶奶不同意，去闹了一场，但是能有什么用，自己反而进了医院。”

　　陆齐嫣何尝不知道所谓上流社会那些阴暗面，从小到大听到的各种传闻也不少，她忍住那股怒气问盛辉：“哪几家的孩子？”

　　“据说两个家里从政的，另一个是从商的，反正都是背景挺强的。”

　　“那又怎样。”陆齐嫣秀美皱起，说出她一贯的口头禅。

　　盛辉看她，“你不会要多管闲事吧？”

　　陆齐嫣瞪他一眼，“我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去，大小姐，这跟你有啥关系，你不会真的看上程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