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诸神之诗》星空晓

17、对决 Battle

　　“校长好。”
　　“校长好。”
　　主席台上的教师们纷纷站了起来，夏湾和尤喻也毕恭毕敬地问好。
　　“校长好。”夜子凌目无表情地道。
　　而向来不遵循什么礼仪的龙星炎，自然只是“切”了一声，便把头扭向一边。

　　全场只有洛蒂一个人状况外，她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在叫他什么？
　　她望着艾华斯，难以置信地问。
　　“你是星澜的校长？”
　　——这个红毛、变态男、神经病？
　　“原来你在这里！”一看到她，艾华斯就兴奋地冲过来，再次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
　　失算了！洛蒂在心里咒道。
　　“你果然使我们学校的转学生吗？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转进来，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肯定是墨寻那个可恶的黑心家伙故意瞒我，不想让我跟可爱的女孩子接触！”

　　——那是因为你只要一见到长得可爱的女生就会开始发花痴好吗！
　　墨寻在心里把艾华斯默默诅咒了十万八千遍，但脸上依然艰难地维持着作为教导主任的平稳表情。
　　“校长，这位是来自希腊的新转学生，叫做洛蒂，她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墨寻就看到了眼前令他讶异的一幕。
　　夜子凌夹进两人之间，用力地、把艾华斯正紧紧抓住洛蒂的手扒开，“校长，请你注意身份。”
　　看到平时沉默的少年竟然在这一刻态度如此强硬，不光是墨寻，龙星炎、艾华斯……在场的人都一时陷入惊讶，没反应过来。
　　只有沐凡，嘴边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
　　“你是校长？别搞笑了！”
　　洛蒂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揉了揉被刚刚被艾华斯抓红的手，朝着墨寻抓狂问道，“为什么这种变态会是校长！”
　　“小洛蒂，你竟然……这样说我！”艾华斯神色痛楚地捂着胸口的位置，“噢，我脆弱得如同琉璃一样的心啊，已经碎成了一片片——”
　　“请你闭嘴好吗？”洛蒂额头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如你所见——”墨寻也是生无可恋脸，“艾华斯艾先生，就是50年前创立星澜的校长本人。”
　　“你创立星澜？”洛蒂瞪大双眼，“50年前？”
　　这个红发男看上去怎么也不足三十岁啊！
　　“星澜的确是我在50年前创立的。”艾华斯自恋地把手摆在额前，“噢，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年轻帅气的容貌让你迷惑了~~”
　　“校长已经一百多岁了，他的魔法比较特殊，可以让他一直保持年轻状态。”夜子凌凑到她耳边解释。
　　一百多岁还骚扰女学生？一想到这里，洛蒂觉得面前的红发男更猥琐了，看向他的眼神里的戒备更甚。
　　“咦，奇怪了，考场上怎么会有魔水晶？”
　　艾华斯喃喃道，走到星盘石的碎片堆里，用指尖挑出了一枚晶片。
　　洛蒂有些惊讶，看来这个校长并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是个草包，竟然能感知到现场有魔水晶，还能在瞬间准确地定位。
　　“小洛蒂！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拎着魔水晶片，艾华斯再次两眼桃心地朝洛蒂冲来。
　　洛蒂吓得立刻躲到夜子凌身后。
　　错觉！果然是错觉！

　　“喂！校长！”龙星炎不耐烦地喊道，“刚刚夜子凌在考场作弊，证据就是你手上魔水晶！”
　　“作弊？”
　　“在刚才的等级评定中，夜子凌同学超过了5000分，星盘石承受不了魔力的负荷破碎了。”
　　墨寻已经从主席台上走下，跟艾华斯解释。
　　“另外，在测试过程中，星盘石还同时发出了五元素系的光芒。在评定结束后，沐凡同学上场，提出了夜子凌同学用魔水晶作弊的质疑。”
　　“但是……”墨寻转头看了看洛蒂，“洛蒂同学也同样提出了质疑，现场的魔水晶片也可能是沐凡同学带上来的，而且，他们几个前几日好像发生了一些摩擦……”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洛蒂道，“在场的人这么多，魔水晶是谁带的都有可能，沐凡和龙星炎指控子凌作弊，但我也可以有同样理由怀疑场上有人想陷害子凌，想让他的成绩无效化。主任，您看这个问题要现在怎么裁定？”
　　墨寻叹了口气，“既然现在校长已经出现，理论上，学校的所有事务的最终的决定权在他手上。”
　　“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明了了。”洛蒂转头看向艾华斯，“校长，请你作出最后的公平裁决。我们这边希望，子凌的评比成绩能够被承认，让他可以得到今年世界高校魔法竞技赛的参赛资格。”
　　“虽然我也很想立刻答应小洛蒂的请求，但是——”艾华斯环视整个广场，几乎座位上的每一个学生望过来的目光都带着不忿与怨恨，“虽然我是星澜的创立者，但并不是说，星澜就真的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全校的每一位老师、学生，都是星澜的一份子。”
　　“仅是我一句话就做下决定的话，恐怕大家都不会服气，更何况——”
　　艾华斯转头望向主席台上的穆清，“今天还有魔法协会的穆清先生到场，如果成绩存在着疑问，那么最好还是要在公众的见证下，以大家认为合理公正的方式进行裁决。”
　　“没错！”龙星炎大声嚷着，跨步走到前方，面朝广场上的全校学生，“夜子凌这个F级，今天竟然能有5000分以上，他的这个成绩，我龙星炎第一个不服！”
　　“我们也不服！”
　　向来伶俐的夏湾第一个跟上大哥的脚步，“我强烈怀疑夜子凌在考场上作弊，必须严加审查，还大家一个公道！”
　　“还、还大家一个公道！”结巴的尤喻也跟着脊梁一挺，威风凛凛地走到前面呐喊。
　　广场的学生们面面相觑，然后都纷纷举起拳头，站起身来跟着一起喊道。
　　“还我们公道！”
　　“还我们公道！”
　　“还我们公道！”
　　震耳欲聋的声音笼盖全场，几乎要将耳膜震穿。
　　“为、为什么会这样？”苏璃被这群情激动的场面吓到了。
　　7班里的同学们也面面相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加入声讨。
　　“其实，我也觉得夜子凌在作弊，一直都是F级，怎么可能今天就突然爆发了呢？”
　　“我也这么想……但是我们答应过洛蒂的啊，如果现在站出来的话，她会生气的吧……”
　　“带头的是龙星炎诶，要是我们不加入，他事后也会找我们算账吧？”
　　砰——！！！
　　邢月的拳头狠狠砸在过道的栏杆上，钢铁制的横栏立刻凹下去一个大窟窿。
　　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谁敢站起来声讨同班同学，那么从这一刻起，可以立刻滚出我们7班！”
　　“不错，我们7班，不需要这样没有集体荣誉感的同学！”苏璃立刻跳出来赞同。
　　“是、是……”
　　见此，7班的同学们一个个都蔫了下去，不敢再发出任何异议。

　　然而，尽管缺了7班，广场上的声讨气势依然浩浩荡荡，并且越演越烈。
　　“还我们公道！”
　　“让F级夜子凌滚出星澜！”
　　“作弊犯！作弊犯！”
　　各种难听的骂声不绝于耳，孤身坐在1班前排、向来沉静如水的伊雪无，终是忍不住将担忧的视线往场中心的那名黑发少年投去。
　　果然如此，果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啊……
　　夜子凌僵着脸，如木偶般环视着场上愤怒呐喊着的同学，心里如同死寂的湖水。
　　他早就知道了，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为什么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所生存的世界，是如此地讨厌他呢？
　　讨厌到，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立刻死去！
　　少年眼角变得灼热，心里面那巨大的黑洞又重新出现。
　　忽然，他的右手被握住。
　　他惊讶地看向身旁的少女，她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信任与坚定，从不因为身边的环境而发生过丝毫动摇。
　　——我相信你。
　　其实洛蒂的声音，已经被在场激烈的呐喊声淹没了，但是他从她的口型中，清晰地读出了这四个字。
　　终于，黑发少年的脸上露出微笑。
　　如同在永久的深邃黑暗里，撕裂出了一小道口子，从角落里，倾泻出了第一抹白光。

　　“龙星炎，我要和你对决！”
　　龙星炎讶异地回头，对上了夜子凌坚定的目光。
　　艾华斯也在混乱的喊声中捕捉到了夜子凌的声音，举起手示意全场静下。
　　“夜子凌同学，你刚才是说，要和龙星炎同学进行对决吗？”
　　“不错。”
　　夜子凌点头，不卑不亢地面向主席台，“如果我在这场对决中击败了A级的龙星炎，不知是否可以承认我的实力，允许我参加今年的世界高校魔法竞技赛？”
　　主席台上的老师们面面相觑，墨寻把询问的目光投向穆清，“穆清先生，大赛由国内的魔法协会设立，所有规程也是协会最终决定的，这个判定，不知您认为如何？”
　　穆清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答道，“没问题。”
　　他正色朝向夜子凌，“夜子凌同学，你若能够在这场上击败龙星炎同学，我们便承认你的能力，认同你的参赛资格。”
　　“谢谢穆清先生。”
　　夜子凌转回身来，望向他的对手。
　　不仅是今日，而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人生中始终无法消退的魔障，那面时时刻刻都在折磨他、提醒他的可怕镜子——那个银发金瞳的少年。
　　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对手，更是他的梦魇，代表了他所有过去的屈辱人生。
　　“是时候要做一个了结了，龙星炎。”
　　夜子凌的眼里带着决意。
　　“让我跟你之间，这十年来的仇和怨，都在今天彻底结束。”
　　或许，他一直以来都不敢面对。
　　他心底里很清楚，他其实可以对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作出反抗。
　　但是反抗了又如何呢？
　　——就算向这个世界反抗，也不会得到好的结局，只会是更多的嘲笑，更多的排斥……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不踏出第一步的话，他永远无法真正地重新开始——
　　哪怕是为了洛蒂，他也要努力一次！
　　夜子凌双手握成拳，在心中坚定地起誓。

　　“哼！胆小鬼，现在终于要反抗了吗？”龙星炎发出一声讽笑，琥珀色的瞳里满是桀骜不驯，挂满指环的右手捋了捋额前的银发。
　　“不过先说好，不准这个女人加入！”他咬牙切齿地指了指洛蒂，“我不管她是你的谁，但如果你想打败我，有本事就用你自己本身的力量！”
　　“不用我出手，子凌也能打败你。”洛蒂骄傲地抬起头。
　　“切！”龙星炎一脸不屑，“就凭他？”
　　“那如果，他真的打败了你呢？”
　　洛蒂的语气循循善诱，夜子凌知道她肯定又在使坏主意了，然而可怜的龙星炎还嗅不出里面的危险气息。
　　“如果这个F级真的打败我，我立刻跪在地上，认他当师父！”
　　“好！”
　　洛蒂立刻环声大喊，“大家都听到了，如果龙星炎在今天的对决里输掉，就认夜子凌为师，要是他事后食言反悔，大家可都要为我们作证！”
　　“你把我龙星炎当什么人！”银发少年气得脸色涨红，“我说的话，当然算数！”
　　“谁知道呢？”洛蒂故意激他，“要是你真的反悔了怎么办？”
　　“本大爷要是反悔，就当场在这里学狗叫，怎么样！”龙星炎狠狠瞪她，“反倒是你们，如果夜子凌输了，你们可以立刻给我滚出星澜吗？”
　　“当然可以。”这次，是夜子凌先回答道，“你以为，我真的很稀罕这里吗？”
　　他望向身旁的洛蒂，只要有她在他身边，他去哪里都无所谓。
　　“子凌去哪里，我也跟着去哪里。”
　　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一样，洛蒂跟着回答，她定定地看着龙星炎，“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一言为定。”

　　“竟然当着我的面这样恩爱，啊，我又要心碎了！”艾华斯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条手帕，擦了擦眼角。
　　洛蒂嘴角抽了抽，“校长，请你宣布对决开始吧。”
　　“是！”听到洛蒂的吩咐，艾华斯立刻复活，双眼冒红心应道。
　　“那么，我就先行退场了。”沐凡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然后朝1班的区域走去。
　　“大哥，我们在这里为你加油打气！”两个小弟退到了考场附近的位置，扬着手跟龙星炎喊道。
　　“那我们也先到一边坐着吧，小洛蒂！”艾华斯立刻闪到洛蒂面前献殷勤。
　　“要坐你自己坐！”洛蒂白了他一眼，“我要在这里看着子凌。”
　　“校长，主席台上的座位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入座。”墨寻朝艾华斯温声道，虽然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眼里却是凌厉的杀人视线。
　　——你要是不上去乖乖坐好你就死定了！
　　艾华斯读出了墨寻眼里的信息，只好一脸不情愿跟着他上去，“好吧。”
　　入座之前，艾华斯转过头来鼓励两名学生，
　　“加油！夜子凌同学！龙星炎同学！”
　　“哦！”龙星炎随便敷衍地应了一声，双眼一直没有离开夜子凌。
　　“谢谢校长。”夜子凌的目光也深锁着对立面的银发少年，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一定不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