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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燉鸡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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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几天,陈晏和茱萸走在湖畔小道上,两人见过林宜钗,姑且算是过了初试。她看他同手同脚走路,一拍他的大腿:“喂,顺拐了。”陈晏笑嘻嘻一揽她的肩膀,眉飞色舞地说:“看,妈妈多喜欢你,早说咱俩有戏。你不开心么?”他去捏她的脸颊,要堆出一个笑来。
她打他的手,问:“卡皮巴拉什么时候还我?”他支吾道:“过两天吧,多晒几天,消毒到位。”茱萸正色说:“快到年底了,估摸着你爸爸一时抽不出时间见面,你去问个大概的日期,咱俩赶一赶工作进度,好腾出手来。”陈晏心里高兴她主动筹划,满口答应不提。
茱萸上班,先过问了转诊上来的那个幼儿园老师,现在已经很熟悉她的名字了,叫做高凤。她问管床护士:“高老师还发热么?”“昨晚到现在体温正常,暂时没发烧。”“估计是手术后发热,不是感染。”黄姐姐笑着招呼,“幸亏年轻,能扛过来。浑身都是管子,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拔掉。一下手术台,费用蹭地蹿上去了。家里都在张罗水滴筹。”
“能借的都借一圈咯,单位也捐款了,哪里还有人能给钱?”护士插嘴。茱萸不再谈论,挨个过问病人情况,过后有人在办公室等她。
一进门,第一眼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歪在大红折叠椅上,听见她落座,才抬起头:“草稿写得差不多了,看一下哪里要改。”茱萸一边读,一边说:“甄小姐为什么不发给我,亲自跑一趟怪麻烦的。”
甄妙果笑说:“好容易给一个独家大新闻,我好歹拿出点诚意不是。有些匆忙,涂涂改改,来不及重新打一份好的,你多担待。”依旧专心摆弄镜头。
她已经通读一遍,条理清楚,严谨中又有昂扬锐气,再留心笔迹,十分秀雅,暗暗赞叹:难怪陈家看上她,不论家世,已经是千里挑一的人才了。不觉打量对方的脸庞。
甄妙果察觉投来的视线,一双杏眼直直看回去,含笑问:“吴医生,免费替我望诊吗?”
她有所耳闻,隐约听到风声,虽然没有公开,但是陈晏找的女朋友就是她。甄妙果谈不上失落,也说不上喜欢,她见过曲紫鸳,那样如诗如画的出色女子是很够格当对手和朋友的,至于吴茱萸,给她的第一印象是很文静,很清纯的二流美人。
没想到一个看似安分的人,仅凭一面之缘,联系上她提供一个大新闻。一直以来她都自负于自己敏锐的嗅觉,没料到她会在身后静静留意,如同黄雀旁观一只螳螂上蹿下跳捕蝉。这个想法令她心头滋生轻微不快,猛地发觉吴茱萸有点像甄嬛,一个颇有心计的“好人”。
茱萸温和地轻声说:“你穿红的,是因为过圣诞节吗?”“你也发现啦,看看,特登配的胸针。”她得意地扯过衣领,指尖轻轻敲了敲别着的琥珀色的小姜饼人,皱了皱鼻子,“姥姥还骂我穿少了,不会穿衣服。”
她们的聊天头一次涉及工作和寒暄之外的话题,气氛瞬间松弛下来。甄妙果对茱萸那些复杂的感觉一下子释怀了,变得无关紧要了。没有闲聊太久,茱萸还要继续上班,她也有事,于是送她出去。
她望着过道横七竖八的病床,叹道:“我真想呆在这儿一整天,听听这里的故事。”她又望了望茱萸,稍稍侧过脸,说:“也不知道和你说合不合适,说真的,陈晏的爸爸一心托举他,指望儿媳妇可以顾家,眼下这件事,你猜他怎么看?”
“我是要结婚,又不是要入土。”
甄妙果见她一脸“我管他怎样”的神色,也不免笑嘻嘻的,口里连连说着妙哉妙哉。
茱萸忙着救死扶伤,陈晏百忙之中抽空去接机,林宜钗从娘家给母亲祝寿回来。他往镜子里瞅见亲娘的脸色前所未有,笑问:“妈,和谁吵架了,一脸不高兴的,难得回外婆家。”
“哼,你差点被人弄死了,我还高兴得起来?”林宜钗咬牙道,“论起来还是亲戚,竟然是人面兽心的狗东西。”
陈晏立刻收敛了笑容:“上面自然有论断,妈,我们先不打草惊蛇。”
“这道理我怎么不懂。但不能不担心。你知道的,我中学的时候有个女同学,姊妹两个是何等多才多艺,一个是大学没毕业,好端端的人离奇地没了,过了几年,妹妹也遭人暗算。”
他想起妈妈应该是去探望故人了,又勾起一段伤心事:“当年的案子还是没有结果么?”
林宜钗摇头:“难了。父母都希望孩子聪明,但有时候普通人反而更加安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须知聪明人志向大,心最毒,非要斗得你死我活的。”
陈晏不好搭话,放大了张信哲的《牡丹亭》的音量,忧郁舒缓带着古典韵味的歌声萦绕在车里。他的妈妈在后座听见缠绵悱恻的歌词,嗔道:“呸,没心没肺,又想起你的老婆来。”
他只顾着笑,嗔怪不认。林宜钗摇下副驾驶的靠背:“瞧瞧,定情信物还带着身边,还装。”她拍了拍座位上的卡皮巴拉毛茸茸的头顶:“背着小绿蛙,怪俊的,比你那个戴歪帽子的好。”
他口才不如亲妈,但也只能口服心不服。转头去接茱萸,她瞅见卡皮巴拉头顶小青蛙,短短的双手勾住青蛙的带子,没说什么,抱在怀里同他说周末同家里去陵园给姑妈扫墓。
陈晏好奇地说:“你姑妈去世多久了?”“三十几年了,没结婚就去世,没法和长辈埋一起,我爸工作以后,迁到公墓去。”他刚想随口问她爸爸和姑妈亲不亲,又觉得未免沉重,总不过红颜薄命,自然是一段伤心事,何必追问。
他觑茱萸,看她难不难过,谁知她撕开一张湿巾给卡皮巴拉抹头抹脚的,忙皱眉说:“哎哟,我手洗的,还怕不干净?”“这车千人骑万人坐的,你该给它穿条裤子。”陈晏笑说:“这么着,晚上你扒掉它的裤头,让它光腚陪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