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寻》水晶豆包

65、梦

　　顾寻捏着她睡衣领口，小失落地说。“没有山庄时穿的正常。”

　　姜芷音捂着胸口，瞪他一眼。“像那样穿晃在你眼前才不正常呢。”

　　“我们是合法夫妻，要不要看结婚证，顾太太？”他厚脸皮地宣称自己的权益被剥夺。

　　“咦，好像也有夫妻分房睡的，要不要试试，顾先生？”姜芷音眼睛看向隔壁。

　　顾寻投降。“算我什么都没说。”

　　姜芷音很自然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顾寻低头看去，还想跟她说会儿话，这么快就睡着了。

　　对他来说美好的夜总有良宵虚度的遗憾，好在可以搂她入怀，嗅着淡淡幽香也不算难捱。

　　顾寻阖上眼，很快随着她沉稳的呼吸，进入梦乡。

　　梦里他置身在一处陌生的房中，耳边听到咕嘟咕嘟的声响，抬头看去是厨房的灶上正炖着什么，锅子正往外冒着热气。

　　想必是蒸气的缘故，眼前的景象既朦胧又虚幻。

　　一个系着围裙的背影晃在眼前，正拿着勺子搅着锅里，虽看不到面容，却是如此的熟悉。

　　他知道是母亲。

　　顾寻走出两步再也无法向前，像隔着一道无形的结界，母亲看不到他，而他却能清晰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母亲将火调小，盖上锅盖，便步出房门拿起窗台的喷壶浇花，那是一株红色的彼岸花，在风中微微荡漾着重生与觉悟的清香。

　　母亲又踏进小菜园，弯身去摘长势不错绿油油的生菜，在一旁的水缸里舀水清洗着。

　　她拿着菜转回厨房，关了灶上的火，盛出一碗坐到桌前，是白果炖鸡汤。

　　小口小口地吃着，似是在回味着以前的味道。

　　这次看清了母亲的脸，挂着明亮的笑容，整个人是健康的，比从前清朗了许多。

　　顾寻的眼眸有些温热潮湿，移开视线看向四周。

　　整个房间被收拾的整洁干净，靠墙的壁橱上放着一个竹编的笸箩，里面堆满了闪亮的金元宝。

　　虚幻的雾气似乎越来越浓，直至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他想再叫一次母亲，嘴唇微动却没喊出声。

　　不想惊动惹她落泪惦念，看到了母亲一切安好，就已足够。

　　顾寻醒来，天已经大亮，身边的她一向贪睡像是感应到什么，也在这一刻睁开眼睛。

　　“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姜芷音抚着他的脸，担心地问。

　　顾寻在她手心里蹭了下，柔声说。“没有，是个好梦。”

　　姜芷音看他的眼眶泛红，问。“是梦到妈妈了？”

　　“嗯。”他喉咙滚烫，微微点头。

　　“当梦到一个人，特别是亲人，说明她也在想你。”姜芷音捧起他的脸，暖融融地说。

　　掌心的温度传来直达心尖，被温暖治愈的他笑着说。“那我争取今晚梦到你。”

　　这时太阳出来了，第一缕明媚从窗帘缝溜进来，将顾寻心中仅剩不多的阴郁彻底驱散。

　　*

　　拼图终于大功告成，姜芷音举起双臂还没等高兴一分半，就看到三人小群里昨晚没来得及看的消息。

　　【小芷，我们的拼图完成！】

　　【热恋情侣享受不到的乐趣】

　　另附一张喜马拉雅山脉全景图，本是壮观豪迈的景象，姜芷音却看出了单身狗的狭隘秀图，气死人了。

　　她气鼓鼓地跑去找顾寻撒娇，“看呀，简歌和林达故意气我，他们两个太可恶，把我辛苦拼图得来的成就感全部都碾碎，全部！”

　　姜芷音重点重申‘全部’毁灭性的灾难。

　　办公中的顾寻停下手里的工作，将她抱在腿上，自动站在同一战线，轻哄中带着声讨。

　　“瞧把我老婆气成这样，实在是不应该。”

　　姜芷音噘着嘴，狠狠地说。“用你老板的身份，把他们两个都开掉。”

　　顾寻侧头问，“真的？”

　　“当然是假的，看不出来我只是在宣泄嘛。”

　　蛮不讲理的她理智尚存毫不犹豫地否认，还附带着教训他的语气。

　　“你只要听着就好，不要搞事给我惹麻烦。”

　　无故受牵连的顾寻失笑，最后他倒成了搞事的人，把她宠上天地拉长着音儿。

　　“好——”

　　“我好不容易拼好的，没人夸奖好可怜啊！呜呜呜……”姜芷音躲在他怀里大声假哭。

　　“走，去欣赏欣赏我老婆的杰作。”顾寻直接抱起她，来到沙发前的小桌旁。

　　他怔住，姜芷音要的就是这样惊叹的效果，果然还是心上人最好，气鼓鼓的她转瞬喜滋滋地献上香吻一枚。

　　顾寻回神，轻轻放下她，柔声说。“我们下楼去吃饭吧。”

　　“好，我一定要多吃两碗来慰劳自己。”

　　两人走出房间，满室的阳光正浓，浸润着那幅被拼好的图案。

　　整洁的厨房炉火正旺，灶上炖着冒着热气的美味，一个系着围裙的背影在旁。

　　顾寻缓步走下台阶，想着不知是拼图的缘故，还是梦境的宿命。

　　姜芷音在一楼向他招手，“快下来，没有比大吃一顿解决不掉的麻烦。”

　　他释然淡笑，不再纠结，加快脚步向她走去。

　　*

　　春叔秋婶回来，带了满车的新鲜瓜果蔬菜。

　　“秋婶你每次回老家都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同村会笑你倒贴！”姜芷音帮着从车上搬大包小包，开着玩笑。

　　春叔扛着半袋子玉米，嗓门亮得恨不得所有人都听到。

　　“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这次回去有小顾送的家具，可给我们涨脸了，坐得头桌。”

　　秋婶捧着两颗大白菜，很是得意。“拿几颗菜怎么了，就吃个新鲜。我还带回你爱吃的腊肉和香肠。”

　　顾寻拿着最重的一袋，闻着味道是秋婶所说的腊肉香肠，少说也有三四十斤，春叔秋婶还真是不客气，有种回村搜刮的架势。

　　姜芷音对这成堆的瓜果少了些兴趣，她最关心的是婚礼喜宴。

　　新娘子……妹妹，那个村花长什么样。

　　“秋婶你拍照片了没啊？”

　　“拍了拍了，还拍了很多呐。”秋婶拿过手机给她看。

　　姜芷音看着红彤彤的婚礼现场，一片热闹喜庆的氛围，喜宴满桌没那么精致摆盘，讲究的是实惠量大，她指间没做停留一一划过。

　　翻到新人在台上，新郎见过，新娘子长相秀丽，这些都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秋婶坐到她旁边讲解，“这张拍得不好，侄子去接亲，新娘子的弟弟这顿哭啊，舍不得姐姐走。”

　　“新娘子还有弟弟？”姜芷音清楚地记得，秋婶明明说过新娘是姐妹俩，怎么又多出个弟弟。

　　“侄媳妇家里就姐弟俩个，感情好着呢。”秋婶自顾自地说着。

　　姜芷音问，“那她妹妹呢？”

　　秋婶：“哪来的妹妹。”

　　姜芷音：“那个村花啊？”

　　秋婶被问住了，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春叔笑起老婆，“你看看你，三句话就说露馅儿了吧，小顾是怎么交待咱俩的。”

　　秋婶拿着大葱拍老头子脑袋，“你还说我呢，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姜芷音陷入不解，这跟顾寻有什么关系。

　　顾寻倚在门框，眼眸中尽显诡计多端的狡诈。

　　姜芷音这才明白，怪不得翻了一圈也没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村花妹妹，原来……

　　“你竟然串通春叔秋婶来骗我！”

　　“谁让你一心想把我推出去的，我只好将计就计，编个村花出来。”顾寻带着得逞的笑意，说。

　　姜芷音咬着嘴唇，气得挥着拳头，被他握在手心。

　　“别生气，我错了，愿意接受你的任何惩罚。”

　　春叔秋婶看着这亲呢的一幕，立即明白过来，又惊又喜。

　　秋婶惊呼。“哎哟，小顾和芷丫头在一起了？真好真好。”

　　姜芷音怔了下，一时气急忘了春叔秋婶还在边上，随即不好意思起来。

　　“还真让老头子说着了，你们俩人早有意思，就是没告诉我们。”

　　“小年青看对眼了，总要先培养感情的嘛！”春叔理解，很是高兴地说，“今天我和小顾高低喝上两盅。”

　　顾寻爽快应下，“我陪您喝。”

　　春叔：“好，把我珍藏的五粮液拿出来。”

　　“这个倔老头子专门留着好酒，就是要等着跟芷丫头对象喝，这下终于等到了。”

　　秋婶很是欣慰，又转头问。“芷丫头，告诉先生太太了没？”

　　姜芷音摇头，“还没呢。”

　　“你这孩子，这大事要早点说，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这下好了，太太临走时嘱咐我让看牢芷丫头，以防被坏男人勾了去，现在有小顾在身边，我们都放心了。”

　　秋婶总算没辜负太太的嘱托，完成任务。

　　“太太性子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立马赶回来。”

　　姜芷音就知道会是这样，连忙说，“秋婶先不要告诉我妈妈。”

　　与春叔聊天的顾寻，勾起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沉了下来。

　　当晚，顾寻就收到了现世报，被锁在门外。

　　他叹气一声，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沙发头仰在靠背上。

　　可能是跟春叔喝光整瓶五粮液有些醉意，耳边总是回响着她那句话，也许跟酒完全没关系。

　　‘先不要告诉我妈妈。’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