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一计灭一国 ...
-
林念卿出门前问了一句，“李怀远，一起去实验室吗？”
半晌，床上传出来一声微弱的回应，“你先去吧，我身体不舒服。”
林念卿闻言退了回来，“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比如泡点红糖水，喂你吃点止疼药？”
李怀远道，“不用，你快去打卡吧。”
林念卿道，“好吧，有需要联系我。”
门被关上。
一室寂静。
一道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您现在需要去医院。”
李怀远没有马上回应，他现在维持着异能者的状态，虚弱地躺在床上，涔涔汗水顺着李怀远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颊往下淌，一部分汇聚到了眼窝凹陷处，他茫然地睁着失焦的眼睛，望向屋顶。
床铺上，浅灰色的被褥已经被大片鲜血染红。
李怀远急促地喘息了一下，“不能去医院。”
鲸脑连横道，“您的伤口急需处理，恕我直言，仅仅躺在床上并不会让伤口愈合。”
李怀远当然知道现在得尽快去处理伤口，也是通过这次，他才发现自己重伤之后居然变不回普通人。
然而身份敏感的异能者带着这种一看就有问题的刀伤去医院，只会被医院报警处理，到时候他可就麻烦了。
“药箱里有纱布。”李怀远回应了一句。
他慢慢地从床上走下来，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从旁边的书柜拿下一个黄色药箱。
过去的李怀远是个居安思危的人，所以药箱里整齐码放着各类药品，自然也包括了酒精、纱布一类物品，甚至因为平时需要做实验，连防水手术服、一次性手套也有。
“……这是在赌命。”鲸脑连横道。
李怀远没有回答。
他掀起衣服，咬住，露出肌肉线条恰到好处的腰腹，将酒精泼了上去。
“唔！”
李怀远鬓角的汗水向下流淌，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着。
他停了半晌，才继续动作，双手颤抖着将纱布妥帖的缠绕在伤口上。
眼前一阵发黑。
坐在凳子上缓了半天，李怀远站起身来，整理好衣物，用风将床单被罩更换下来，扔进盆子里。
“徐秀不一定是这宗案件的罪犯，为了保险起见，我得再观察一下。”
李怀远出声，“你查到专案组怎么处置她了吗？”
鲸脑连横立刻调出一个画面。
空旷的审讯室中，徐秀双手被反手拷在椅背后，她显然已经恢复了李怀远第一次看她照片时候的正常相貌，看起来老实而且沉默。
负责讯问的警员道，“你究竟怎么获得这份异能的？”
李怀远闻言禁不住坐直身体。
一上来就是重点？
徐秀一声不吭。
“我建议你不要负隅顽抗，你的犯罪事实都摆在那里，有充足的证据，这是一桩铁案！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配合我们，争取宽大处理，减轻量刑。”
徐秀抿唇一笑。
警员道，“你笑什么？”
徐秀语气不疾不徐，“小哥，你觉得到了我这一步，难不成宽大处理对我来说还有吸引力？”
“……”
“你看，你也没词了吧？我现在要什么没什么，身体一堆后遗症，腹部造瘘，全身钉了不知道多少钢板，工作没了，作孤家寡人孑然一身，背了一身还不起的外债，你觉得我的人生还有希望吗？”
警员嗫嚅了几句，“你当然还有希望，你还有孩子。”
李怀远点评道，“这场谈话的主动权落到徐秀手上了。”
鲸脑连横的圆圈在画面左上角跳跃，“正是如此。”
徐秀道，“……自从我生了这个孩子，你们就把我当做了孩子的附属品，当然，我确实曾经期待过自己的孩子，不过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他也没有希望了。”
警员道，“如果你争取宽大处理，异调局或许可以帮你运作，让你的服刑记录不计入档案，这样对你的孩子就没什么影响了。”
徐秀摇头，“不是的，我是说孩子的人品也会没得救，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出淤泥而不染？你不必用那继承了肮脏血液的孩子去牵制我，我绝不要沦落为被激素控制的可怜野兽，为了避免这一遭，我已经服药抑制了催产素和催乳素。”
警员震惊道，“什么？”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小刘，你出来一下，冯队跟你交班。”
警员愣了愣，“哦哦，好的。”
他起身出门。
冯一盼走了进来，大马金刀地坐下，“徐秀女士，不必转移话题了，咱们谈一谈你的异能究竟怎么来的。”
徐秀道，“你比刚才的小警员有趣。”
冯一盼道，“我问你，并不是为了私利，所以请你务必回答我的问题。”
徐秀嘲讽地笑了一声。
冯一盼道，“你明白诡异论坛如果继续发酵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吗？仅仅一个周，整个盛京就因此死了十几号人。”
徐秀道，“那与我何干呢？你知道吗，我这些天想明白了，头一次觉得自己活得这么清醒。”
冯一盼道，“愿闻其详。”
徐秀道，“以前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所以任何人都把我视为可以被肆意践踏和掠夺的猎物，我学会了恭顺、谦逊，学会了隐忍、退让，最终却一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我曾经觉得昭昭天日，公道自在人心，后来才发现，我错了，我错啦！法律不过是维护统治的武器，谁凶残，就要安抚谁！”
“他们可以口口声声为了人道主义恳求免除十恶不赦者的死刑，却从不会睁眼看看我们这些被践踏、被剥夺的可怜虫！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我温驯恭谨，所以落得如此下场，他们卑鄙无耻，所以赚的盆满钵满，甚至平步青云。”
“就好像冯队你，也是手握权柄，踩着人家的骨头一步一步爬上来，才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而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被强者吃掉，有什么问题吗？”
冯队道，“我承认法律会有漏洞……卑鄙者穷极钻营，最后占尽便宜，但是你好像也并非一直被辜负吧？如果我没记错，王律师为你提供了免费司法援助，不辞辛苦，为你几度奔波，难道他也不过是无耻之徒吗？”
徐秀没说话。
冯队道，“为了他想想。”
又是一阵沉默。
徐秀幽幽叹了口气，“确实不是自主觉醒的异能，是论坛主人邮寄过来的针剂，我用了，就可以使用异能。”
冯队问道，“有他的地址吗？”
“很遗憾，没有。”
“他会给你们布置什么任务吗？”
“我暂时还没到那个水平。”
……
李怀远长舒一口气，“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鲸脑连横道，“汇总讯问录像可得知，徐秀很可能不是唯一的作案者，您还有的忙，但我不建议，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遭遇什么埋伏，那就危险了。”
李怀远安静地看着窗外。
夏季的雨水开始降临，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倏忽扩大再倏忽缩小，就像一个个猛然张开又收拢的小蘑菇，偶尔一阵疾风从侧面刮过，雨滴又被拍碎成长长一条，仿佛水晶做的豆荚。
夏雨滂沱，不知会把多少罪恶的线索冲刷干净，又不知会掩盖掉多少血腥的身影。
李怀远道，“还得继续做啊，不做不行。”
盛京究竟有没有武力极强的异能者坐镇，他并不清楚，而现在诡异论坛的作案明显变多，他总觉得如芒刺在背，好像悬在头顶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你说，昨天我遇到的那个人，会和诡异论坛有关吗？”
鲸脑连横沉默了几秒钟，“无法查到相关资料。”
李怀远禁不住问道，“还有你进不去的地方？”
鲸脑连横道，“有些关键资料都是断网处理，很遗憾，我不能在没有网络的地方畅通无阻。”
李怀远喃喃道，“那么你也无法调阅出'我'的过去了……”
鲸脑连横道，“如果您是指这个，或许有可疑对象。”
李怀远道，“这倒也没错，一个组织内部关键资料可以被隐藏，但它的存在却无法被隐藏。”
“奉行人类清洗计划的X组织或许是目前最可疑的组织。”鲸脑连横道，“这个组织由各国权贵资助，他们认为是时候摒弃纯粹消耗资源的中低层人类，将所有资源集中到上层。”
李怀远忍不住道，“没有了大量人类产生需求，怎么拉动财富流通，他们又怎么聚拢财富呢？”
鲸脑连横道，“X组织成员都是寡头、老钱，他们已经从全世界攫取了海量财富，当然更渴望垄断，您知道现在正处于第四次科技革命吗？”
李怀远点头。
他最近虽然一直在异能界搞事，但也不是对现实世界全然无知，毕竟自己是科研民工嘛。
人类发展到了现在，经历过三次工业革命，而现在正值第四次工业革命之中，正是人工智能等技术蓬勃兴起的时代。
时代的巨浪拍下去，摧枯拉朽般打乱现有格局，世界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远的不说，AI绘画已经将行业重新洗牌，无人驾驶等也在迅速占据高地，徐秀就是此巨变中牺牲品的缩影。
任何人在这堪称改天换日的无穷伟力下，都如蚍蜉撼树，不堪一击。
这是时代的大幸，是英雄的狂欢，却是普通人的不幸。
鲸脑连横道，“X组织认为未来的AI足以替代人类从事生产，那么高层就不再需要有可能威胁他们统治、掠夺他们资源的普通人存在，他们打算清洗全人类，只留下自己人，因此兴办了封闭性学院，大肆选拔培养异能者做他们的黑手套，负责铲除异己。”
李怀远道，“听起来比Y组织还可怕。”
鲸脑连横道，“目前就它们的行动来看，是的。您知道现在翼国正在对坦国进行灭绝战争吗？”
李怀远道，“略有耳闻。”
鲸脑连横道，“这正是X组织的一步棋。他们端坐高位，谈笑风生间定下一个计划，一计，灭一国。”
李怀远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一计灭一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