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改变这个操蛋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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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狂奔中，李怀远的心跳如擂鼓，汗水从他的额角划过，随着他粗重的喘息落到地面上。
密密麻麻的鱼眼木头人跟在他的身后，如同一层层堆叠在一起的水蛭。它们的鱼眼看起来有些愚蠢、诡异和空洞，但拥有强烈的执着——想要将他吞吃入腹的执着。
它们手脚并用地往李怀远处狂奔，速度快到惊人，一双双手几乎拉扯住他的衣角！
电梯门到了。
李怀远飞快冲进电梯中，迅速按下关门键，并用风力暂且将木头人挡在外边，但已经有怪物突破了屏障向着他抓来。
梦境主人对梦境的控制力是十分惊人的，在这里怪物能够突破李怀远千锤百炼的风暴壁垒，所以他只能尽快逃离。
“叮叮叮——”
电梯响起欢快的提示音，快速关闭。
“啪——”
一只木头人的手猛地插进电梯门中，却被铁门无情地夹断。
地面蠕动了几下，将断裂的木块吞没，并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怀远的视线掠过木块消失的地方。
电梯开始上升。
超重的感觉令他的内心稍稍安顿了一点。
显示屏的数字在飞速变动，几乎没有什么规律。
李怀远看了一眼摄像头。
看来他能去什么地方都要看梦境主人的想法。
冰冷的金属墙壁倒映着李怀远的影子，这团影子还是那么模糊，几乎难以确定那到底是他本人的影子，还是一团鬼影。
“叮咚——”
电梯的提示音响起，这次停留的位置是七十二层。
电梯门再度丝滑地打开，外边的世界看起来一片明亮。灯光将整个空间照耀得纤毫毕现，但空间布局分明同三十六层是一样的。
角落摆放着新鲜的绿植，地面散落着一堆文件夹，广告牌在靠近左手边围栏的地方摆放的整整齐齐。
烈焰般金鱼游动的水流如同一条巨蛇环绕在李怀远身侧，他走了出去，低头拾起那一摞文件夹，再打开。
这次出现在李怀远面前的是一张辞职信。
“由于个人职业发展规划的原因，我决定寻找新的发展机会。我希望在新的环境中能有更多的成长和发展空间。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但我相信这对于我个人未来的职业生涯发展是一个必要的选择……”
落款是赵明章。
李怀远心头一颤。
赵明章是一个多么努力的人，不会有人比李怀远更清楚。
透过那密密麻麻的工作日志和密密麻麻的记录，他恍惚能看到一个淹没在时间里的身影。
赵明章的出生很平凡，是典型的小镇做题家，他不算极其优秀，但也经历了一层一层残酷的筛选，并从中存活了下来。
他投递了无数份简历，面试了很多岗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6月毕业季，赵明章连假期都没有享受过，直接拖着行囊向自己未来的方向出发，觉得自己终于走上了一条光明的道路。
他的工作日志填写的密密麻麻，每天从清晨出发，在这栋大楼待到深夜，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他的工位布置得很温馨，摆满了各种书籍与资料，他在朝着理想中的未来前进。
赵明章是做好了在公司一直奋斗下去的准备的。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几个月就主动离开公司呢？
“滋啦——”
不出所料。
李怀远回过头去，看到了四肢颀长脸上睁开鱼眼睛的木头人，它们被透明的水流阻挡在外，身体扭曲到了极点，拼了命想要挤进来。
有个木头人，甚至用力到把自己的身体挤碎。
它的头掉落下来，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在李怀远脚边停住。破碎的木头脑袋正对着李怀远，两只硕大的鱼眼睛看起来简直像是外星生物。
李怀远的目光落在木头人身上的一瞬间，姿态各异的木头人就停下了动作。
静止。
先前在三十六层，他的第一波目光注视能够阻止木头人的到来，李怀远不确定导致这种规则失效的变量是目光注视的次数还是破坏木头人结构本身。
所以两个变量都去控制就是此时的最佳选择。
李怀远目光紧紧盯着它们，用水流把自己的身体裹得更加密集，然后将这些木头人都固定在围栏上。
在这栋大楼里，木头人是目前已知最大的危机。
密密麻麻们的木头人躲藏在他身后，想要袭击李怀远，但被他的目光注视到的一瞬间，又会停下自己的动作，像极了“一二三，木头人”游戏。
李怀远往前走。
又是一模一样的回廊，然而这次窗明几净，没有厚重的灰尘和时间侵蚀的痕迹，只是没有来来往往的人。
——几乎是个无限循环的空间。
李怀远有些踟蹰。
他看向一侧走廊上的玻璃。玻璃清晰地映射出了他的倒影，穿着红色西装的青年人，胸前佩戴者一朵鲜红的玫瑰，苍白的脸颊上出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李怀远伸手摸了摸眼角，触手冰凉濡湿，是几枚鳞片。
破解这个循环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如果一直在这里顺着梦境主人的意愿行动，他会彻底同化进这个梦境，成为生活在其中的赵明章吗？
真正的赵明章又在哪里？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怀远打量了周围，随手拉开一扇门，来来往往的人影在一瞬间出现在了空间里。
“赵明章。”有人这么叫他。
李怀远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鱼眼的木头人站在他面前，跟他说，“把这些工作做了。”
有细微的不同，但内容几乎与过去在三十六楼一样。
重复、重复、重复。
李怀远像一台机器，重复着赵明章的日复一日如同陷入无限循环的人生。无穷无尽的空虚和荒芜逐渐在心头蔓延，并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永无止境的重复，像最深沉和厚重的深海，成千上万吨海水压在他的身上，而他在无底的深海中坠入更幽邃的深渊。
他的思想渐渐变得迟钝。
鳞片范围一点一点扩大，绚烂的鳞光犹如告死的钟声。
在这种情况下，木头人同事和上司的偷袭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又是一轮袭击、又是一轮电梯逃亡。
疲惫。
李怀远站在电梯里，冰冷模糊的金属映照着他的倒影，他伸手轻轻碰触上去，刺骨的寒冷冰的他一个哆嗦。
他眨了眨眼睛，思维忽然变得清晰，看着那团模糊的倒影。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躯干上也裂开了一个洞呢？
不能再被动承受了，这样下去一定会被梦境同化。
李怀远开始竭力思回想所有细节。
在电梯里，他按下过近乎所有按钮，但从来没有按下紧急呼救按铃。
在无穷无尽的走廊里，他每一次都会拿起一个文件夹，但是每次的内容都不一样。他会走进同一个走廊，面对同样一排办公室，而这办公室从最开始的风霜累累变得逐渐“活”了过来，窗外的风景也从明亮变得昏暗。但不论他打开哪一个房间，通往的都是赵明章所在的办公室。
李怀远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想到了第二次循环中，文件夹里边的辞职信。
赵明章在这栋大楼里生存的时间段，只有入职到离职，而离职这一节点，就是所有事件的终结！
他将在最终事件面临考验，通过了，就能冲出这个无限循环，不然，就被彻底被留下。
李怀远心头一定，开始了又一轮重复。
“笃笃——”
当李怀远的思维都变得迟钝的时候，一只木头雕刻成的手屈起手指，敲了敲李怀远的桌面。
他将深埋在资料夹中的头抬起来，逆着明亮的灯光看向木头人。
木头人的影子投在李怀远的桌子上，变成混沌而庞大的一片。
“赵明章，公司最近有新的人事调动，需要给你调岗。”木头人递给了他一张纸面通知。
李怀远接过来看到上面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量和30%的减薪，手指攥紧。
这是公司辞退一位员工的前兆。
李怀远忽然就明白了赵明章遇到了什么。
那么努力的赵明章，那么用心的赵明章，那个对未来满怀期待的赵明章，在踏入社会的第一个秋天，直面了残酷的世界。在使用完他的应届生身份避税、利用完他实习期廉价的劳动力之后，赵明章被“自愿离职”了。
他在被彻彻底敲骨吸髓利用殆尽后，被当做废料抛弃。
李怀远道，“你知道我们之间签了劳务合同，岗位是不能随便乱调整的吗？”
木头人道，“那可由不得你。”
话音刚落，李怀远脚下一空，失重感瞬间袭来。他用风暴护住全身，随着梦境的安排坠落。
他倒要看看这场循环的终点站究竟是哪里。
坠落的过程是漫长的，空白的隧道在眼前闪动，一瞬间变成柔嫩的肉质，一瞬间再变成无限高楼通道坠落的情景。
李怀远的嘴角勾起。
找到了，这座楼的破绽。
一家公司不可能只有同事在吃人，这座大楼像一个蛊盅，放任木头人在其中互相厮杀与啃食，而它则靠着一批又一批木头人们破裂的残骸作为养料生长壮大。
木头人之间互相吞噬，大楼再吞噬木头人，他现在进入的就是这座大楼的喉管！
狂暴的飓风从李怀远身上向四周爆发开来，一直以来主动抑制住的庞大力量露出峥嵘一角，准备进行一次一击必杀！
狂烈的风暴轰然冲破高楼，整栋楼发出一阵惊恐的颤动，最后发出一声无声地尖啸，轰隆一声，整个空间内粉碎成一片。
李怀远被“吐”了出来。
他被抛射向高空，在划落的瞬间看到了吐出他的究竟是什么——一条极其庞大的金鱼。
金鱼硕大的眼睛转向李怀远，这只眼睛的贪婪地食欲被掩盖在空洞和呆滞中。
它在凝视着李怀远坠落。
李怀远后背暴起一片鸡皮疙瘩，用手在空中奋力一扯，汹涌的气流就将他瞬间推射出去。
随着距离急速拉远，金鱼庞大的身形渐渐隐没在夜色里，李怀远长舒一口气。
落脚点是一处森林。
扭曲且枯槁的森林顶上，冰轮高悬，洒下清冷的寒辉。
无数只木头人偶被细细的鱼线悬挂在树木的枝杈间，在幽暗凌乱的婆娑树影中半露身形，以各种扭曲而怪异的姿势凝固在空中。
李怀远与无数双鱼眼对视，这些眼睛都闪烁着微光。它们缄默不语，随风摇曳，犹如被操纵的牵线木偶。
树叶沙沙响动。
李怀远穿过森林，风将木头人吹得微微晃动，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影子在群魔乱舞。
人偶森林的对面是一片荒芜。
一片冰冷的月光，一片废墟一样的大地，还有一个独立坐着的人。
李怀远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梦境的主人——赵明章，就在眼前。
那个人仰着头满脸痴呆地看着月亮。
月轮圆满而庞大，甚至能用肉眼将上面的环形山看得清清楚楚。
整个世界被月亮照得纤毫毕现。
金鱼成群结队从巨大且冰冷的圆月上游动而来，它们跨越夜空，在汩汩的月光里腾跃，顺着无形的河流向着他们奔腾而来，看起来几乎是一座瑰丽的桥梁。
这座桥的尽头就在他们面前。
李怀远走了过去。
赵明章听到了李怀远的脚步声，回过头来。
与无限循环大楼中的怪物比起来，甚至与被侵蚀了一些的李怀远比起来，赵明章实在太正常了。
他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脸色苍白浮肿，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衫，头发遮住一点眼睛，平常到扔在大街上都再也找不出来。
“你来了？外来者。”赵明章道。
李怀远点点头，“我是李怀远，想请问这个梦境的出口在哪里？”
赵明章站起来，“你想打破我们的梦？”
李怀远本能地绷紧身体，他从赵明章的问话里感到了一丝不妙。原本以为那座大楼是这个梦境中的BOSS，但现在看来，也许被梦境深深束缚的赵明章才是。
“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来救你的。”李怀远道。
金鱼围着赵明章游动，也围着李怀远游动。
梦境的主人不为所动。
赵明章张开嘴，他的舌头伸的很长，嘴巴张开到最大，李怀远看到了他黑洞洞的喉咙，还有小小一颗扁桃体。
在那黑洞洞的喉咙深处，亮起了两只圆滚滚的眼睛。
一条金鱼从赵明章的喉咙深处慢慢游出来，简直像是一条寄生虫从被它蛀空了的宿主身上探出头来，慢慢脱离已经啃食殆尽的残躯。
这条金鱼拖着湿漉漉的粘液出来，整个身体却浓墨重彩，尾巴修长、尾鳍层层叠叠，在黑夜中释放出耀眼的光芒。
金鱼一个甩尾，巨力隔着空气掀起万丈狂澜，李怀远迅速向后撤去，身体蓄力，像一颗炮弹腾飞到高空。
他朝着天空一抓，浩瀚星空立刻被重重云山覆盖，万钧雷霆从动荡不安的云层间探出。
李怀远手握雷霆，后撤蓄力。
随即，雷光如同被宙斯射出的雷霆长矛，剧烈轰鸣中，爆射向远处的金鱼！
金鱼的尾巴搅动气流，空间像是被他扰动的水流，泛起层层波纹，甚至被撕裂出一道道扭曲的裂纹，所到之处，无不崩碎断裂。
两股巨力相撞，空间扭曲，梦境反复破碎后再重构。
李怀远站在与金鱼如同两颗彗星极速划破天空。
在梦境之中，主人的力量几乎是无敌的，很不幸，这条鱼能够控制赵明章的梦境空间，而李怀远恰好没有这方面的力量。
但绝对的武力足以！
在一次次激烈的对撞中，山川碎裂、星河断流，鳞片抛洒，李怀远在熊熊气焰中燃烧，金鱼在层层空间中游离，雷电在蜿蜒、气流在横切、空间在激荡！
绝强的巨力对撞中，李怀远扼住金鱼，强大的电流一瞬间冲刷过它的全身，空气中腾起淡淡焦糊味道。
李怀远的身影映入赵明章眼里。
云海翻涌，星河浩瀚，一道如同雷霆与风暴化身的身影在天空与鱼龙缠斗，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被这神话史诗般的一幕惊艳，还是被人力能达到这一步而震撼。
或者他不明白李怀远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在李怀远来到他的面前时，他看到的是一个被自己无尽的负面情绪污染到的人。
李怀远的胸膛是破裂的，他的脸上已经有了一片细细密密的鱼鳞，他身上的光芒并不刺目，他穿着火红的西装，犹如披着血衣，像一个跋涉过重重荆棘，拖着伤痕累累的双脚，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血迹的凡人。
可凡人，为什么能做到这一步呢？
李怀远擎着金鱼走到赵明章面前，“你的心魔，我抓到了。”
他伸出手，对着赵明章说，“跟我一起回家吧。”
赵明章呆呆愣愣的注视着这只手。
他心头忽然涌起一点委屈。
如果这只手来的再早一点该有多好？
……他已经回不了家了。
为什么赵明章梦境中的怪物是金鱼和木头人呢？
金鱼是一种没有饱腹机制的生物，如果将一条金鱼放进充足的食物之中，它就会一直吃一直吃，直到将自己撑死。
他们都是金鱼。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爬过了一程山就想着爬更高的一程。
所有人都在贪婪地索取，所有人的欲望都不知满足，于是所有人的心里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公司里的木头人对应着想要笑到最后的竞争者们，它们既是公司的傀儡和奴隶，又是觊觎着彼此的怪物。
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为了夺取有限的资源，竞争者们相互厮杀，然后公司贪婪地吞噬着他们的血肉壮大。
你甚至不能说公司不对，因为它也要跟自己的竞争者相互厮杀。
千军万马、胜者为王，所有站在顶端的胜利者都要踩着累累的尸骸高举王冠，用败亡者的躯壳作为薪柴点燃足以驱逐寒冬的篝火。
赵明章就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一个人。
他无法从环境中挣脱出来，他想要活好好生活下来，就要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不停地经历一次次大浪淘沙，踩着别人或者被别人踩着往前走。他的胸膛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有了一个破洞，这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无法填充。
他不是站点顶端的人，他不够聪明，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活成了这样。
——终于有一天，他感觉到自己很累了。
我已经拼尽全力了。
我已经在努力往前走了。
可是我看不到希望。
赵明章抬头，对着李怀远道，“我已经无法离开了，不要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李怀远道，“为什么？”
赵明章解开自己的衣扣，露出一片空洞的躯干，还有已经化作腐朽的木头残肢。
“我在海拉IV呆的太久、太久了，这具残躯已经几乎被海拉IV消化尽了。即使离开，也会立刻死去。”
李怀远瞳孔一缩。
赵明章穿好衣服，扣好扣子，笑着对李怀远道。
“我已经注定没有希望，可你不同，李怀远，你是个充满希望的人，我希望你能去改变这个操蛋的世界。”
李怀远的心情五味杂陈。
赵明章道，“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跨过这座金鱼的桥梁，月亮所在的地方，就是梦境的出口！”
说话间，天空坠落，磅礴的银河朝着他们轰然砸下，整个世界开始崩塌。所有属于赵明章的东西都开始消失。
李怀远没有犹豫，一脚踏上金鱼桥梁，开始向前狂奔。
风声呼啸。
他向着月亮奔跑。
赵明章站在破碎的梦境边缘，凝望着李怀远奔跑的背影。
用力奔跑吧，李怀远。
带着我们的希望，成为照亮黑暗的火炬吧。
天空中所有的星星都化成极尽璀璨的焰火向下坠落。
赵明章在熊熊火焰中燃烧，他只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世界是温暖的、明亮的，他曾怀抱着无限希望，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世界。
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终于又填满了。
世界在燃烧。
人偶、金鱼、大楼……一寸寸化作灰烬。
在踏入月亮的瞬间，李怀远最后看了一眼赵明章。
他的身影在熊熊烈焰中化为灰烬——
他的灵魂在磅礴星河中获得永恒的自由。
星河滔天的巨浪从四面八方朝着李怀远汹涌冲来，他用手挡在身前，再度放下的时候，已经重新变回了那个神经网络的世界。
在一条单程线上，最边缘的亮点已经从蓝色变成金色，李怀远平息了心情，伸手向着下一个亮点握去。
新进入的世界看起来很宁静。
李怀远先看到了一扇门。
门外是苍翠欲滴、浓荫蔽日的繁茂森林，日食的光影顺着枝叶缝隙投射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灿烂的空心光斑。
许多色彩斑斓的蝴蝶穿过敞开的木门飞了进来，阳光落在蝴蝶身上，光影绚烂，轻薄的门纱随着风吹粼粼浮动，犹如一片被微风吹皱的湖面。
好宁静的白天啊。
一团燃烧的烈焰被一只皇蛾阴阳蝶携着递了过来，是一片红色的枫叶。
李怀远伸手接住这团烈焰，凝望着皇蛾阴阳蝶在他指尖停留了短短一瞬，随后向着门外翩跹离去。
据说一千万只蝴蝶里才能有一只皇蛾阴阳蝶，且它的一生只有短短六天，是一种如流星般虽然极尽瑰丽却转瞬即逝的生物。
李怀远低头看手中枫叶，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写了几句话。
“饮一盏夕阳泡茶，舀一盅月光酿酒。
最后再摘三两片红叶，笺以鸳盟，来寄相思。”
情书？
蝴蝶为使，枫叶作纸，递送难言的情愫，唯美而浪漫，听起来就能感到爱情的酸涩与甜蜜。
李怀远吐出一口气。
这次终于进到一个和平一点的梦境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改变这个操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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