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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第222章 艰难布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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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风看着包裹着众神仙的虫雾渐渐消失在白雾中,揪心地问道,“丫头,让小不点儿引路是不是太冒险了?!”
“别担心,有壬申在,妙儿不会出事。”苏予瑶淡淡地说道。
玄风皱了皱眉头,有壬申在,更让人揪心!他瞄了瞄苏予瑶的脸色,突然发觉……好像现在不是提出质疑的时候。
虽然混乱的局面被苏予瑶暂时压了下去,但她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她抬起头看向厚重的阴云,高声喊道,“海潮大人!您可以出来了!”
阴云开始旋转,汇聚成一条龙鱼形状,龙鱼在云中盘旋,将空中的黑色水炁慢慢带入漩涡。
突然,阴云裂开道道缝隙,耀眼的扶光冲破黑色的天空重新罩在青石砖上。白雾在扶光里慢慢消散,露出密实的枝条林,粗壮的枝干直冲天空,看不到尽头。在枝条的空隙中,还夹杂着数十道望不到源头的高空流水。垂下的水流像泛着银光的绸缎,轻轻落在青石砖上,形成一个个小的水潭,竟然没有溅起一丝水花。曾经威严壮阔的天宫,如今已经变成了密林流水的幻境!
洛丰月转了转眼珠子看着眼前不像天宫的天宫,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他把眼珠子探进壳内,又兴奋地探向苏予瑶。
苏予瑶瞟了一眼空中盘旋的龙鱼,冲着洛丰月微微摇了摇头。洛丰月便慢慢地把眼睛缩回到蜗牛壳里。
龙鱼盘旋一会儿,落在苏予瑶面前,化成人形,抱拳深拜,“瑶儿小姐!”
苏予瑶点了点头,“海潮大人,辛苦了。”
玄风诧异地看了看海潮,又看了看苏予瑶。
苏予瑶笑而不语,转身看向黑着脸的伊母,压着上翘的嘴角缓声说道,“娘娘,我来之前先去了不夜寮,正巧碰上在那里休憩的海潮大人,于是,我便同海潮大人商量,如若泽渊大人真的动用了海水倒灌,他是否可以出手相救?没想到,海潮大人欣然接受了!”
所有人都对真相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戳破苏予瑶的说法。
“是么?那海潮大人真是费心了。”伊母冷着脸说道。
海潮愣了愣,低身回道,“老夫不敢。”
“娘娘,我有个想法,您听听?”苏予瑶走到伊母面前,用恰好能被所有人听到的音量说,“这孩子虽生在天宫,但却没了娘,爹又指望不上。不如送回南海去,让海潮大人代为管教,可好?”
伊母听出来苏予瑶话中的意味,虽然她对怀中的孩子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想这么痛快就答应苏予瑶的建议,“这孩子的生母虽不光彩,但毕竟是泽渊的子嗣,就这么随随便便让海潮大人领回去,难免会落下话柄,让天地之间的神明生灵耻笑天宫狭隘之气!”
苏予瑶低头笑了笑,“娘娘不必多虑!这孩子是南海的后人,理应学习南海的本领,但在天宫没有合适的人教导,才把他送回南海去,这也是为了他的成长和天宫的长远社稷考虑!”
伊母的脸色稍微好了些,笑着说道,“你的想法虽然有道理,但是凭空给海潮大人添了麻烦,不知海潮大人意下如何?”
海潮心中十分不爽,想着潮汐对自己的百般利用,如今又要让自己收拾他的烂摊子,还要扶养他的后人,实在不愿接下这个孩子。
苏予瑶看出来了海潮的不情愿,便将伊母怀中熟睡的婴儿抱到海潮面前,“海潮大人,您看看这孩子,肉身虽有些不足,但却有先天之赋,只要您用心教,将来必成大器!”
“啊?!这?!”海潮看到孩子的一刹那,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孩子竟与刚出生时的漒棘分毫不差!
他突然懂得了苏予瑶的恩情和伊母的大度,连忙撩袍跪地,高声说道,“请伊母娘娘、瑶儿小姐放心,老夫定会好好扶养这个孩子!”
伊母点点头,说道,“他是南海的根,又生在天宫,就叫他……未涣吧。”
“谢娘娘!”海潮把头重重磕在了青石砖上。
苏予瑶把未涣塞进海潮的怀里。
海潮小心翼翼的抱着未涣,忍着眼泪,低身拜道,“多谢瑶儿小姐!”
“哦……”未涣慢慢睁开了眼睛。
“啊?!这?!”海潮不可置信地看着未涣的眼睛,“是天生的……”
“没错。”苏予瑶微笑着点点头,平和地说道,“只不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我暂时用炁运遮住了鱼姬泪,等未涣长大学成之时,这层炁罩自然就会脱落。”
海潮对苏予瑶的算计心知肚明,但为了保全南海的血脉,只能低身应道,“是,多谢瑶儿小姐!”
苏予瑶欣慰点点头,“未涣我替你保下了,南海的过失,我也不会追究。至于漒棘,既然已经在无极道中承担了职责,就暂时让他继续干着,等一切安稳下来再做打算。”说完,苏予瑶的脸色突然一变,严肃地说道,“海潮大人,我说到的都做到了,我没说到的也做到了,我希望您别忘了您的承诺,若是坏了咱们之间的规矩,我给你的东西,同样也可以拿回来!”
海潮郑重地再次拜道,“请瑶儿小姐放心,老夫必定誓死跟随瑶儿小姐,绝无二心!”
苏予瑶低眉一笑,平和的眼神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蒙羽果真没有来吗?既然他已经突进到不夜寮附近,为何不与我在天宫汇合?难道他真的想让我葬身于此?如果我死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毁了,他真的希望如此吗?
“海潮大人,不必多礼!未涣刚出生不久,快带回去寻个奶娘好生喂养吧!”苏予瑶微微低身,伸手将海潮扶起,压着声音说道,“蒙羽并未露面,如此看来已将我视为敌人,你回去要多加留意。”
海潮郑重地点点头,“瑶儿小姐放心,卑职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不过蒙羽单枪匹马、行踪诡异,目前还未有消息。”
苏予瑶冷冷一笑,“海潮大人还记得我带去的金叶子吗?”
“金叶子?”海潮回想起苏予瑶出现时伴随其身的金色叶片,诧异地点点头,“您是说……那些金叶子?”
“对,去找吧。”苏予瑶低下头,从袖口捻出一片金叶子交到海潮的手中,“蒙羽的身后,会有许多金叶子。”
“是!”海潮虽然不明所以,但并没有追问。他把金叶子收好,抱着未涣退进了密林中……
伊母不服气地掸着袖口,翻着白眼,瞥着苏予瑶,哼!说的都是本宫应该说的话,做的都是本宫应该做的事!
苏予瑶没有时间去理会伊母的白眼,因为一根白色的羽毛闪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伸出手轻轻捻起羽毛,羽毛瞬间化成晶莹的细粉散落在苏予瑶的指尖。
苏予瑶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转向祁门,说道,“伯伯,白虎已经带着瑞雪、臧猫和凤展接手了天宫内所有宫殿,劳烦您带着飞鹰再把每个宫殿走一遍,一来排查一遍有无遗漏的宫殿,清点人数;二来安抚一下大家,暂时不要随意出入,等一切都安顿好了,我再请大家饮酒庆祝!”
“好!”祁门笑着接下命令。
“等一下!”玄风厉声制止道。他还没有完全接受苏予瑶脱离自己掌控的事实,更无法接受苏予瑶完全掌控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仙师和心腹。
“丫头,”玄风的声音柔缓,却带有毋庸置疑的口吻,问道,“你是说,你让人占领了各宫殿?天宫的大部分宫殿都在我的炁罩之下,他们是如何攻进去的?”
苏予瑶看着玄风深邃的眼睛,微微一笑,回道,“玄风,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占领?我们又为何一定要攻进去呢?那些被炁罩保护着的宫殿,报着我苏予瑶的名号,有谁会阻拦?那些没有被炁罩保护的宫殿,报了我苏予瑶的名号,又有谁敢阻拦?就算有胆量反抗的,恐怕也逃不过红珠这样的下场!”
玄风微蹙眉心,虽然他不想被翅膀硬了的苏予瑶反向拿捏,但是这种被硬翅膀对抗的感觉,有种微妙的不安,甚至还有些无助的心酸。
苏予瑶见玄风没有再说话,便冲祁门使了使眼色,“祁门伯伯!去吧!”
“是!”祁门低身回道,又向着玄风微微一拜,而后化成一片绿色的云朵,腾空而起。
飞鹰也向苏予瑶和玄风拜了拜,见玄风没有再阻拦的意思,便踏空化鹰盘旋而上,随祁门而去。
玄风看着自己的仙师和自己的心腹去踏查自己仙妻打下来的自己母亲的天宫……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枉费一代天君的名号,现在竟然需要依靠一个小女子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
玄风的无可奈何让伊母对苏予瑶又多了几分不顺眼。
“玄风,”伊母白了一眼苏予瑶,说道,“你可是正统天君,不能失了天君的气势,更不能被外人压住了威风。”
玄风看了看脸色极其不好的伊母,又看了看有些许傲娇的苏予瑶,对着伊母低声说道,“娘娘,咱们等的不就是丫头的人马吗?丫头冒险闯回天宫,才没有让天宫落入他人之手。如今让丫头派人做善后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有仙师跟着,您不必担心。”
“你说得对,”伊母眯着眼睛,阴着嗓音说,“这天宫都快成苏予瑶的囊中之物了,怎么还会落入他人之手?”
苏予瑶听着伊母阴阳怪气的话语并没有反击,而是微翘嘴角淡漠一笑。既然伊母对自己始终带有成见,那无论自己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无论自己怎么示好,也都会是徒劳。
她沉下心来,将收敛的炁场慢慢放开,逐渐扩散,直至无边……
“金苔鼠!”苏予瑶突然高声叫道。
在众人不可思议地眼神中,未带纱笠、裸露着脸上疤痕的金苔鼠,一瘸一拐地从洛丰月的壳后走出来。
“瑶儿小姐,有何吩咐。”金苔鼠低着头,不情愿地回应着。
虽然金苔鼠的表面并未显示出有什么伤痕,但是他的声音虚弱、他的脸色惨白、他的行动不便……
“苏予瑶!”玄风突然明白苏予瑶对金苔鼠做了什么,他一把掐住苏予瑶的后脖颈,压着火贴在苏予瑶的耳边问道,“你是不是对他用了蛛丝扣?!”
苏予瑶蹙着眉头挡开了玄风的手,撒着娇说道,“天宫又不是我的,他自然不会听命于我,我若不使点手段,怎能拿捏得住他?”
说完,她不等玄风反驳,便转向金苔鼠,厉声喝道,“金苔鼠,你曾受潮汐君的指使刺杀我,可有此事?”
玄风听得心里一惊。
金苔鼠却不动声色,默不作声。
“好!你默认了!”苏予瑶高声说道。
金苔鼠皱着眉头挑起眼皮看向苏予瑶。
“虽然你犯了大罪,本应把你也烧成灰烬,但我苏予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念在你只是听令行事的份上,饶你一命!”
玄风渐渐皱起眉头。
金苔鼠渐渐皱紧眉头。
“今后,你就去尚修宫吧!”
瑞鑫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玄风的眉头却惊得一松。
金苔鼠的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
“拿出你跟随潮汐君的忠心来,好好辅佐瑞鑫君!协助瑞鑫君重振雄风!”
瑞鑫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玄风惊得挑起了眉毛。
“听明白了吗?”苏予瑶瞟了一眼泽渊的冰棺。
看到被封在冰棺里的泽渊,金苔鼠拧紧的眉头终于散开了一些,低身回了一句,“明白了。”
“瑞鑫君,”苏予瑶又转向眉头紧锁的瑞鑫,“今后您的担子可不小啊!不仅要好好照顾泽渊大人,帮助他恢复炁力,还要好好重用金苔鼠,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瑞鑫听着苏予瑶的话里有话,但却听不明白是好话还是坏话,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仿佛又是一个陷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时的伊母终于是忍不住了,不悦地开了口,“苏予瑶,金苔鼠是潮汐君的心腹,你如此安排怕是不妥。”
“娘娘,没有什么不妥的!”苏予瑶笑着对伊母说,“金苔鼠十分忠心,若是放他回南海,就怕他会想念天宫的主子。不如把他放在尚修宫伴着泽渊大人,瑞鑫君也能得个趁手的人使唤,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伊母捻着袖口瞪着金苔鼠,金苔鼠炁场强劲,杀人手段不亚于自己的清道夫,如若放了他,恐会留下祸根。杀了他?自己现在没那个能力,苏予瑶又没有杀他的意思……
“玄风啊,”伊母突然眯起笑眼转向玄风,“本宫老了,这些事情本应由你们说了算。只不过,金苔鼠刺杀过苏予瑶,本宫只是担心留下他会对苏予瑶不利,所以……你觉得呢?”
“玄风,”苏予瑶也眯起眼睛,佯装笑意转向玄风,“金苔鼠确实刺杀过我,但他只是听令行事,并非他本意!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我已经为自己报了仇,为何还要为难他呢?”
苏予瑶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进玄风的心尖儿,你已经报了仇?是啊!潮汐君确实回不来了,黄土沙漠早就掩埋了他的水炁。那我……你又要用什么掩埋呢?
“无论如何,金苔鼠不能留!”伊母看着满眼苏予瑶的玄风,气冲头盖骨,提高了嗓音说道,“金苔鼠跟着潮汐不是一天两天了,忠心程度可见一斑!你不要为了给自己壮声势、充门面就任人唯亲,留下祸害!”
“伊母娘娘怎知他是祸害?!”苏予瑶也提高了嗓门,不服气地辩解道,“您看看他脸上的疤,那就是潮汐君害的!他心里知晓潮汐君对他的利用,却仍然忠心耿耿。虽然愚钝,但也说明了他是一个可用之人,若是正确引导,必能成为得力助手!”
“呸!胡搅蛮缠!”伊母压不住火气,吼道,“苏予瑶,你就明说吧!你把他安插在尚修宫,是何居心?!”
“天地可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宫社稷!”苏予瑶也瞪起了眼睛,回道。
“呸!你还能为了天宫社稷?!”伊母指着苏予瑶的鼻子,高声说道,“你个狐狸精!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迷了玄风,惑了壬申,诱了金苔鼠,你身边还有一条寸步不离的狗!你说!你收了这么多男人在身边,你到底要干什么?!”
伊母骂得气势汹汹,被骂的苏予瑶也毫不示弱,高声怼道,“您是什么目的,我就是什么目的,效仿您的做法难道也是错的?”
“什么?!”伊母气歪的鼻子噗噗喷着热气,凸出来眼珠子噌噌窜着火苗。她掂着厚重的长袍磕磕绊绊地走了几步之后索性甩开膀子褪了长袍,拎起裙摆大步迈到苏予瑶面前,对着苏予瑶的脸蛋子抬手就扇了过去!
啪!一个爆满青筋的手背垫在了苏予瑶的脸蛋上,结结实实地接下了伊母的巴掌!
“啊,玄风!”苏予瑶看着眼前熟悉的胸口,心里突然安稳得想哭,她抬手抚着脸颊上的手背,娇声问道,“疼么?”
玄风并没有回答苏予瑶,而是侧身对伊母说道,“苏予瑶说话没有轻重,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动气?”
“玄风!”伊母瞪着眼睛点着玄风的脑袋,“你窝不窝囊?你没听到她刚才说什么吗?”
“苏予瑶,由我来教。”玄风脸色微青,语气冰冷,“桂月嬷嬷!扶好娘娘!”
天一殿内的护盾猛然消散,锦玉身上的枝条也化成了炁体。二人跌跌撞撞跑出天一殿。
桂月急匆匆地奔到伊母身边,紧紧挽住伊母的臂弯,轻声劝道,“娘娘息怒啊!瑶儿小姐能赶回来帮咱们不容易!”说着手上用了用力,使了使眼色,“再说,有玄风大人在呢,您老人家就不要费心了!”
玄风冷冷地瞥着伊母,伊母看着脸色越来越铁青的玄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巴。
玄风收回目光看向胸前一双无辜的水汪汪的双瞳大眼睛,正在生气的心顿时软了下来。他用滚热的手掌揽住了苏予瑶的后脑,贴向自己的胸口,压低声音说,“丫头,先让瑞鑫君带锦玉和泽渊回尚修宫,至于金苔鼠,稍后我来处置。”
苏予瑶能够感觉到玄风正在压制自己的怒火,她也知道这股怒火的原因,但是她又不想浪费掉金苔鼠。如果金苔鼠能够伴着泽渊进入到尚修宫,那就是水系钉进金系的钉子,不仅能够牵制住瑞鑫,还能压制水系的扩张。若是废掉金苔鼠,就怕半死不活的泽渊,也留不住了……
“玄风,”苏予瑶娇声说道,“我留金苔鼠有用……”
“苏予瑶,”玄风的手掌加大了力气,“我再说一遍,金苔鼠由我处置。”
说完,他把苏予瑶扯到身后,转向瑞鑫,“瑞鑫君,泽渊劳烦您费心了。”
瑞鑫正泪眼婆娑地安抚着怀中痛哭的锦玉,听着玄风的话,攥紧的心终于散开,泽渊是苏予瑶给锦玉留下的活路,不得不接受,只要养不死,就摊不上什么麻烦。
他连忙低身回道,“放心!”说完,便用炁场将冰棺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