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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开业噜 ...

  •   这天,杏雨堂开业了。
      高高的匾额上挂了红彩,门外立的告示上是江挽帘亲手所书,簪花小楷很是喜人。
      福佑把炮仗点燃后就飞快跑开了,江挽帘在一旁捂住耳朵直发笑:“你跑慢些,别绊着了。”
      门外的百姓有的不知所以,凑到告示旁看了好一阵才明白,纷纷叫着自己的街坊邻居亲朋好友来看看。
      第一天就人山人海,这是江挽帘没想到的,她抽空去左室瞧了一眼。拄着拐的,蒙着眼的,面如枯槁的,形销骨立的。
      满室哀情。
      她又一次无比庆幸,自己迈出了这一步。
      已经快要傍晚,左室里还坐满了人,映梨有些不忍:“小姐,先休息着吃些东西吧,这样下去你身子可熬不住。”
      为了不让百姓们久等,江挽帘近乎一整天都没吃饭,连带着袖盈与文书小生也有些遭不住了。
      “罢了,你让袖盈和肖肖先去用膳吧,我再撑一会儿。”说罢,江挽帘又摇了摇铃示意下一位。
      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是一位怯生生的小姑娘,一言不合就直接跪伏在地上:“姐姐,救救我母亲吧,求求您了,她生下我弟弟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了,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爹爹也死了,家里只有我和尚在襁褓的小弟一人,姐姐,我不想失去我娘...”
      女孩泪流满面,止不住的抽泣着。江挽帘示意映梨去将她扶起来,又招呼跑堂去找郎中。
      “你且放心,我们会救你母亲的,你把这些银子先拿着,与弟弟好生吃饭,也让母亲好生将息着。”江挽帘低声安抚着。
      小女孩抽抽搭搭的出去了。
      江挽帘摇铃,来的是一位拄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树枝的一位跛脚老汉,胡子拉碴,看起来很久没有好生修理过了。
      他一身腱子肉,一副壮汉模样,如今看上去,却是比谁都萧条:“这位小女娘,小人先行谢过,家中小女一病不起,孩子她娘也是缠绵病榻,我原本是做屠户生意的,现如今只得在家服侍,钱也早已用光了,我也是实在莫法,才到这儿来。”
      男人说着捂面垂头,似是为自己的无能感到不齿。
      “这位...”江挽帘看了眼登记册子“张屠户,不必太过介怀了,快些回去罢,明日会有郎中来的,好好将妻女照顾着。”
      张屠户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事,小女娘,您这一日的辛苦咱们都瞧见了,旁边的乡亲都说他们不着急,您早些回家吧,他们明日再来都行,小女娘这样心善,可别把自己熬坏了。”
      江挽帘一时有些鼻酸:“烦张屠户谢过大家,左室的百姓们我们都已登记上了,明日来让大家先行。既如此,你们也先回吧,对不住了,如此久等。”
      张屠户朝她躬了躬身,去左室招呼大家回去了。
      江挽帘揉了揉肩膀,让映梨收拾着回府了。
      一旁的袖盈早已手酸不已,江挽帘看着皱眉,叫人拿了药包给她敷上:“没想到叫你来了这儿还是受苦。”
      “小姐别这么说,袖盈很开心。小姐快回去休息吧。”
      江挽帘点点头,先就离开了。
      杏雨堂装点好后,袖盈与袏禄福佑就都住到后院来了。一面守着铺子,一面也还能照看小猫。
      今日不知怎的,江挽帘清晨一到杏雨堂,就见有四五只猫儿不知从哪钻进了前堂。或懒懒地趴在案上,或在屏风顶上走着,或就在地上赖着不走。
      江挽帘一时失笑,但见它们还算老实,就没驱回去。这样也好,将堂里那阵淡淡的奢华之风都闯淡了几许。
      只是告示上添了一笔:“内有小猫,介意者避。”

      回到府里,江挽帘坐在床上任由映梨为她按着肩膀。
      “小姐,这样哪行啊,从早忙到晚,这身子是熬不住的。”
      “那些百姓们可比我苦,这有什么的,只是人多些,过些时日就好了。能帮到他们,我很开心。”江挽帘顿了顿,又说道:“只是那郎中一事,今日福佑跟我说,满京城的郎中都要被我们用空了,这该如何?”
      “小姐说的是,而且,那么多百姓卧病,定是有些来不成的,帮也帮不成...哎,小姐呀,今日我看了那些可怜人真是感慨,咱们过得是什么好日子啊...”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一时不防被映梨按到酸处,江挽帘倒吸一口凉气,映梨连忙松了力道“这么说还是得让福佑多出去走走,各坊各街的,我们都得顾及到,不能就拘在这小小杏雨堂里。”
      “小姐英明,只是日后您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得按时休息!”
      “我知道啦!好了你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次日一早,江挽帘早早出门,却在府门口碰到正准备上朝的江淮允,江挽帘心虚地朝他挥挥手。
      江淮允却了然地深深看了她一眼:“记得顾好自己。”
      江挽帘眨眨眼卖乖:“谢谢哥哥~”
      到了杏雨堂,江挽帘讶异地看见外面已排起长队,想来是昨日百姓们口口相传,倒是把名声给造大了。
      江挽帘深吸一口气,又有的忙了。
      接连几日,江挽帘在杏雨堂都挪不开脚,有时袏禄书院下学,也得来前堂帮帮忙。
      这日小雨,江挽帘正准备摇铃叫下一位,却见屏风那一侧,传来一阵不小的喝骂声:“真是丧尽天良了!挂羊头卖狗肉呀!这可闹出人命了呀!”
      果然不会顺利,江挽帘闭了闭眼,绕过屏风看去,是几个地痞流氓在那儿撒泼打诨。
      见江挽帘来了,他们非但不收敛,还变本加厉地想去推搡她。江挽帘侧身躲过,却不防那人浑话入耳:“哎哟,这就坐不住啦?你害死我八十岁老母的时候,怎么没见来看看啊。”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马起了骚动,一些相信江挽帘的百姓,反驳道:“空口白牙的,你倒拿出证据来呀,江娘子是我们的大恩人,容你如此污蔑?”
      那地痞冷哼一声:“这还需要证据么?我老娘本能活,就是听了她的鬼话在家拖着,这才去了。哎哟老天你开开眼呐,这些个妇道人家不安居闺阁,出来到处祸害人命呐!”
      人群又吵闹起来,有的对地痞指指点点,有的看着江挽帘的眼神已有了变化。
      “住嘴!”江挽帘将登记册子甩在他脸上:“你且在这册子里把你姓名找出来,再与我对对当日呈堂。满嘴胡言还敢来这儿撒泼,真是有损我大靖风貌!”
      江挽帘的教养不允许她再说出过分的话,只昂着头睨他。
      那地痞一时慌了神,他根本没来过那册子上哪有什么姓名,这女子看着不经吓还给他扯出什么国貌来了。
      他抬了抬头,不讲道理地直接要去拽江挽帘的胳膊:“我不管!今日你就得同我回家去做我娘子!”
      江挽帘一时气结,这是什么逻辑?
      正要拉扯不下时,忽的有人叫着:“有官兵!”
      话音刚落,就听着外头有人朗声道:“破坏公共秩序,当堂闹事者,杖二十!”
      江挽帘听到熟悉的声音,稳下心神来。
      闻渠又是一袭苍色长袍缓步踱至江挽帘身前,也不多言:“押走。”
      人群散后,江挽帘向众人道歉:“今日是杏雨堂之失,对不住大家,但我们堂堂正正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大家大可来查!”
      众人纷纷回到:“我们相信江娘子”
      “对啊!江娘子可是我们的恩人!”
      “江娘子莫怕!我们的眼睛都会看!谁是好人分得清的。”
      江挽帘看到大家如此,福了福身以示感谢。
      “那今日,杏雨堂先行闭门,大家也先回吧。”
      众人也就散了。
      江挽帘这才听到闻渠在身旁低声说道:“可有事?怎么都不备武丁?”
      江挽帘抬头看他:“没想到有人如此无赖,”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此蠢。”
      她本意是武丁太过招摇,怕惊到百姓们就没安排。 却没承想竟有人如此...不过今日她也有把握制住他。
      但这宣平侯...怎么总能那么及时赶到。
      她想着,又福了福身:“今日谢过侯爷。”
      闻渠摆摆手:“接下来打算如何?”
      江挽帘皱皱眉:“是得有人将这里护上一护。”
      闻渠正想开口为她派人,却见她眼睛一亮:“楚楚!她肯定乐意!”
      “侯爷还有事吗?”江挽帘笑靥望他。
      “没有。”
      “那妾先行离开,侯爷请自便。”
      说罢,便离开了。
      闻渠抬起的手又放下,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笑不出来。

      护国将军府。
      “哎呀!挽帘来啦!”甫一进门,秦楚就兴高采烈地迎过来。
      江挽帘看着她那一身灰扑扑的白衣,按了按额角:“你先去换身衣服,我等你。”
      “噢...好,展月,快吩咐厨房将樱桃酥酪端出来。”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江挽帘不禁失笑。
      不消一刻,秦楚就出来了。
      “怎么啦,来找我?”秦楚托着下巴看她。
      江挽帘将今日之事与她细细讲了,秦楚一下就坐不住,狠拍一下桌子:“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去帮你,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挽帘抚了抚她的后背:“上午的事儿中午就来找你了,还要怎么早,还有,你的手痛不痛啊。”
      秦楚还真甩了甩手:“好了,明日我去帮你,那个...登记的活就我来干吧。”
      “行,得亏你还会写几个字。”
      秦楚剜她一眼,两人又嬉笑着打闹在一起。

      次日,秦楚早早来到杏雨堂门口,将她那长刀往旁边一立,袖盈都被唬的一愣。
      秦楚朝她笑笑,专心干自己的活儿了,但凡有什么看起来不怀好意的,都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江挽帘见她如此不免失笑:“你别这么紧绷,把大家都吓着了。”
      秦楚眨眨眼:“哦,我这不是怕你受欺负吗?”
      后头几日,有秦楚在都没人再来闹事,江挽帘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只是...她怎么总瞟见门外有青灰色衣角掠过,虽只是一瞬,但这次数多了,江挽帘也再难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来了?
      江挽帘无暇多顾,只能继续忙手头的事。
      也不知是映梨真的乌鸦嘴还是如何,这日夜里,江挽帘忽的发起了高热,怎么都降不下来温。
      江挽帘又怕家里人知道了担心,不愿伸张,硬是捱到了天亮。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缕光透进来,就见江淮允已怒目走近她床前:“这是怎么搞的,把自己身体弄成这样。”
      饶是生气得紧,江淮允也不忍凶她,语气放轻了些,只朝映梨冷声到:“你们怎么照顾小姐的?”
      映梨连忙俯身下跪:“是奴婢的错,让小姐染了病,奴婢罪该万死!”
      “行了,哥哥别说她了,是我自己不听话。”
      “你还知道自己不听话,”江淮允替她掖了掖被角“好了,郎中马上就到,你这几日且在府中好生将息。”
      “那杏雨堂...”江挽帘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江淮允连忙扶住她。
      “你那边不是还有几人吗,这么些时日了难道离了你还转不了?大不了就先停几日,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说。”江淮允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快躺下。”
      江挽帘撇撇嘴:“对不起哥哥,让哥哥担心了。”
      江淮允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哥哥就是害怕你不好了,爹娘那边我都先瞒着的,你好生养病就是,哥哥先去上朝了。”
      “好。”江挽帘乖巧答道。

      江淮允走后,江挽帘还在床边靠了会儿,想问问杏雨堂的事,却被映梨打断:“好了小姐,先喝药吧。”
      江挽帘看着黑黢黢的药汁皱起眉:“看着就好苦,我不喝。”
      “这可使不得呀,这药是侯府专门派人送来的。”映梨笑得一脸狡黠。
      江挽帘一怔...他怎么知道?
      今晨闻渠照例去杏雨堂门口转了一圈,却没见江挽帘踪影,问了福佑才知竟是染了风寒。
      他本已策马到了江府门口,却又觉不妥,只得回府吩咐抓药过去。
      到了书房,都还眉头紧皱,自己什么时候如此莽撞了?
      江挽帘皱着眉头将药喝了。
      还好,也不算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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