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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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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的源头既已查明，药方也由许太医改进了，城中的情况渐渐好了不少。
但为了安抚民心，沈瑾芮还是在东阳多待了一段时日。
顾络来了许多次书信，像是掐着日子，隔十天就有新的信件前来。每每送到，总要被清羽和许太医她们调笑一番。连府衙中也有不少人知道裕王殿下与她那未过门的王甫感情甚笃。
其实这信中也没什么要事，左不过是说说京中最近又有什么新鲜事，再问问沈瑾芮什么时候回去。
先前她生病的事，本是想瞒着顾络的，可到底这京中是藏不住什么秘密，还是被他知道了。到后来，随着他的书信一起到的，还有不少银子。说是怕她这里物资不够，缺少银两，他便拿了首饰换了这些碎银，虽然不多，但也算是出力了。
沈瑾芮看到时，先是一愣，继而不由得笑出声来。
真是个小傻瓜。
且不说她此次是奉命前来，而且身为亲王，总不至于遇到事情连银两都拿不出来。
沈瑾芮提笔回信，再三让他不必担心。
又过了一个多月，已经到十二月了。因着形势转好，况且快要过年，百姓走动得也频繁起来，沈瑾芮也要带着众人回京复命了。
走的那天，城中的百姓来送行，还带来了不少东西当作谢礼。沈瑾芮笑着感谢了她们，又以赶路不便携带为由婉拒了，百姓们才依依不舍地各自散去。
张益也跟着一起回京复命，沈瑾芮见她一路上倒也还算安分，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途中修整时，沈瑾芮见那张益静静地坐在一边，特意上前问候：“张大人，最近身体感觉如何了？”
“多谢殿下关怀，已经好多了。此次赈灾之事多亏了殿下，否则微臣真是万死不辞啊。”
嗯，看起来真是情真意切，懊悔万分啊。
沈瑾芮探究地看着她，道：“是么，那就好。”
这天清晨，终于到了盛京城外，沈瑾芮正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中，忽然听到清羽一声惊呼：“殿下，前面好像是顾络公子。”
这里前不久才下过雪，道路两旁还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白。沈瑾芮掀开车帘，便觉一阵寒风涌到面前。定睛一看，前面亭中果然有两人，穿着浅灰色斗篷，不住地向这边看过来。
走到近前，沈瑾芮道了声停车便翻身下来，清羽识趣地带着人在一旁等候。
那边，顾络远远见一行马车过来，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待到马车停下看到沈瑾芮下来，忙奔上前来，一把拉着沈瑾芮的手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随后又像想起什么，放开她的手就要行礼。
沈瑾芮一把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好了，不必多礼。”
她看着顾络鼻头通红，捏捏了他冰凉的手指：“很冷吧，怎么来这里等着了？”
一旁的蓝安见自家公子这心急的模样，笑道：“殿下信中说今日会到，我们公子啊是想想早点见到殿下呢。”
沈瑾芮心底忽然有些触动，以往她外出归来，自有人在宫中、在府中摆下宴席等着她。可这是第一次，有人不惧严寒，耐心等候，只为及时见她一面。
她有种想抱抱顾络的冲动，又顾及着还未成亲，只能叹口气道：“傻不傻，若是我们路上有事耽搁，今日岂不是要白跑一趟了。”
“没关系，今日不到，那我就明天再来等。”
沈瑾芮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替他将方才被风吹散的斗篷系紧些：“走吧，先进城。”
马车内，沈瑾芮看着对面端坐着一言不发的顾络，又起了些玩心。微微俯身凑近，嘴角勾着笑意道：“怎么不说话，之前在书信中不是有那么多话么？”
只见眼前的人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先、先前没有打扰到殿下吧。”
“没有，挺开心的。”
沈瑾芮轻笑一声，眼前的人头就更低了，蓝紫色的耳饰随着马车轻轻摇晃，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不上手拨弄。
清羽是习武之人，耳力……嗯，还算不错。此时在外面听着自家殿下说的话，觉得她现在像极了一个调戏民男的纨绔。
此时被“调戏”的顾络本人，心里想的却是：
啊！！！
刚刚见到殿下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但真的好久没见了，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但殿下说收到我的书信还挺开心的，以后可以再多多写一点。
沈瑾芮看着眼前的人脸色千变万化，时而纠结，时而懊恼，时而开心的，觉得很是新奇。以前见到的名门贵男，大多端庄守礼，只有这顾络，总是让人感到新奇。
“待会儿我同张大人进宫面见陛下，之后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马车中也有些茶点，若是饿了就先用一点儿。”
“嗯。”顾络重重点头。
果然，没有人不喜欢吃美味佳肴，眼前的人笑着，露出几颗贝齿。
“到时候啊，好好吃，多补补。”
到宫门前，沈瑾芮让顾络在马车内等着，她和张益则去见皇帝。
张益此次去东阳本是奉命赈灾，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但念在她一直缠绵病榻，又言辞恳切，最后也算她无功无过。沈奕偲口头说了几句就让她先行离开了。
沈瑾芮多留了一会儿，姐妹俩好久没见，也是该叙叙旧了。
“此番有劳皇姐了。”
“陛下言重了，都是为了百姓。”
“听闻皇姐在东阳患了疫病，朕很是担心，如今可还好？”
“陛下放心，早就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父后很担心你，去看看他罢。”
“是。”
沈瑾芮从宣室殿告退出来后，又到慈宁宫去向太后请了安。
回到马车，掀开帘子，就见里面的人已经趴在案上睡着了。她放轻动作上了车，又小声叮嘱车妇放缓些。
到了大街上，外面人声鼎沸，顾络才悠悠转醒，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沈瑾芮看他白嫩的脸上被手指压出了红痕，压了压嘴角：“阿络公子竟然还会在睡梦中作画，佩服佩服。”
顾络明显还未清醒，只是下意识微微张嘴，疑惑地啊了一声。
随后就见沈瑾芮靠近了些，还伸出手来，他呼吸一滞，心跳也加快了。
然而，下一刻，那人温热的指尖点到他脸上，笑意从眼中溢出：“唔，我想想，这就叫雪中红梅图吧。”
顾络一愣，从袖中掏出一柄小小的画珐琅把镜一看，果然有两道红痕。他脸色一变，放下画珐琅把镜，双手捂着脸哼唧了一声：“唔，太丢人了。”
沈瑾芮看他反应这么大，唇边的笑容更甚。又像是要忍耐，握拳掩唇，然而眼角眉梢还是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顾络这下更羞了，干脆直接趴在案上，闷着脑袋不说话。
沈瑾芮缓了缓，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啦，没事的。”
“又没有别人看到，怕什么。”
“可殿下看到了呜呜。”
“但这样很可爱，好啦，没有笑话你。”
那人抬起头，将信将疑：“真的？”
沈瑾芮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真的。饿不饿，我们吃饭去吧。”
其实早已到了醉云楼外了，但车妇见没有动静，也就默默等着。
顾络拿起小镜子照了又照，确认脸上的红痕已经消退，才耷拉着脑袋下了马车。
酒楼内，她们随着店小二的指引上楼入座，沈瑾芮特意点了些男子爱吃的菜肴，又给他倒一杯茶，温声道：“今天我请客，就当做赔礼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络红着脸接过，点点头。
吃完饭后还不算太晚，但她怕顾尚书担心，还是先送顾络回府。
到了门前，顾络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沈瑾芮温声询问：“有什么吩咐呢，小顾公子？”
“我明天还能去见殿下吗？”
明天是沈瑾芮的生辰，按照惯例太后应该会让她在宫中用膳，只是不知是否会在宫中住下。顾络正是担心明日没时间，才赶在今天来见见她。
沈瑾芮也想到这一遭，看眼前的人仰着小脸巴巴地看着她，有些动容：“明日我找个由头，早些出宫来接你。”
“好。”顾络脸色变得极快，转眼间又眉眼弯弯，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脸颊的梨涡浅浅，让人想上手戳一戳。
沈瑾芮步履轻快地踏进府，就见管家匆忙上前：“殿下可算回来了，快让我看看，唉，殿下出去一趟，又清瘦了。我去让厨房熬牛乳炖金丝燕来，给殿下好好补补。”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声音响起。
“徐姨你不用担心，咱们殿下啊方才跟顾公子走了一趟，肯定比什么都管用。您怎么不看看我，明明我也瘦了。”
清羽一脸欠揍，挑眉看向沈瑾芮。
徐管家闻言，也笑起来：“好好好，都补补。不过清羽啊，我这里呢只能算是治标不治本，我看你也是该取个夫婿回来了。”
沈瑾芮深以为然，赞同地点点头：“确实，过几天我就去给你相看相看，徐姨也来帮帮忙啊。”
清羽的笑容消失了，比了个闭住嘴巴的动作，哀怨地看着她们。
夜里，万籁俱寂，沈瑾芮书房中，有一人无声而至。
案上的烛火跳跃了一下，沈瑾芮抬头：“你来了。”
正是前几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乐影。
他面色阴沉，冷冷道：“那个张益有问题。”
沈瑾芮不置可否：“证据呢？”
乐影咬了咬牙，愤愤道：“没有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便不能拿她怎样，她毕竟是朝廷命官。”
“那怎么办。”
“若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能不能保证在她府中挖出些什么来？”
“怎么做？”
“当然是调虎离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