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流水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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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粉橘色的晚霞洒在空荡的西式教学楼上，像一副绚烂的油画。
铛铛铛铛——五点钟声响起。
“下课！”
早就收拾好书包的同学鱼贯而出。
哒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回荡在走廊里。
女老师一蹙眉，偏头看去，教室前门刷的被推开，响亮的撞门声刺激着女老师的神经。
“于有容！高中生穿什么高跟鞋？”
来人估量有一米七，穿套制服裙，裙子的长度改到大腿根，一双雪白笔直修长的腿白花花裸露在外。
墨发间夹杂蓝绿，显然做了挑染。
一张冷艳的脸化了蓝绿色的眼影，撒了细闪，与深陷的锁骨上沾染的细闪同色。
在光下熠熠生辉。骨节分明的手夹根烟，恹恹的抽了口，吐出个上升的烟圈。
“祁占，走了。”
窗边一少年穿的规整，扣子没有漏扣的，领带系的宛如视频教程。
白玉一般的侧脸映着霞光，美好的宛如深林中的白鹿，不染纤尘。
“生日会记得来，今晚。”祁占装作没听见，凑近前桌，在她耳边低语。
于有容不悦，无视脸色铁青的女老师，目中无人的走到祁占桌前，敲了敲他的桌板。
嘲道：“好学生也学会撩妹了？”
祁占仍不理，双眼就没从前桌的身上挪开过，反而对着前桌抱歉的笑。
“我替她向你道歉。”
于有容勾唇讽笑，将烟头摁灭在祁占的桌子上，左腿向前垮了一步，手按在祁占前桌的桌面上。
扭头看去，上下打量。
领结扣的工整，中分，齐腰长发梳的整齐，墨发似有缎色衬的桃花面愈发耀眼。
桃花眼、柳叶眉、珠圆玉润，集中华大美于一身。
一张殷红的樱桃小嘴一开一合，清雅的声音响起。
“你好，我是温苏怡。”
江锦一中现有三美，一为温雅清润温苏怡，一为离经叛道于有容，一为不朽神话徐枕念。
于有容微点头站直，朝着祁占挑衅的笑。
“真乖。”
乖这个字，在长辈眼里是优点，常能听他们夸别人家的孩子——听话懂事特别乖。
但在于有容的字典里，乖这个字，等于无趣。
祁占心里了然，他默而不语。
温苏怡慢条斯理的收拾好课本，侧头朝祁占致以抱歉的微笑。
“家里有门禁，我不能去，不好意思。”
她站起身朝于有容致以亲切的微笑。
明显是，要她让一让。但于有容装作不明白，盯着温苏怡的脸打量，丢给祁占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抱歉，家里有门禁，我也去不了。”
当即绽开一个笑，凑到祁占面前正视他的脸：“礼物来不及买，凑合。”
教室里零星留着的同学皆无语，谁不知道于有容父母离异，爹不爱娘不管，巴不得她住外边。
但这明晃晃的挑衅选错了人，对象是温苏怡的话。
凭谁都会帮她撑腰。
正当女同学打算出面帮温苏怡说话，祁占忽的站起来走到温苏怡旁边，“顺路，我送你。”
随意的把手机往于有容手上一塞，“我不是收破烂的。”
眼皮也没抬，直接无视于有容。
要是换做别人，女老师早就跳脚，呵斥早恋的行径了。但对象是温苏怡的话，
凭谁也不会怀疑她早恋。
除了于有容。
温苏怡不语，迈步走出班门，经过女老师的时候礼貌的微鞠躬。
祁占紧随其后，同样向女老师微鞠躬。
校花配校草，年级第一配年级第二，没有人会说不配。
除了于有容。
祁占像对待陌生人一样从于有容身边走过，惹火了她，她歪头勾唇笑着。
微咬后槽牙。
温苏怡前脚刚迈出教室，身后就传来于有容高调张扬的声音。
她说：“杨老师，我明天来报到。”
几乎所有人都忘了，祁占有个青梅竹马，正是于有容。
或许，美好的才叫青梅。像于有容这种看着就不招人喜欢的，大概叫——小时候认识。
*
校外停着辆黑色宝马，旁边站着个穿了一身黑西服的中年女人。
温苏怡刚从教学楼走出来，中年女人就赶忙走去接过温苏怡的书包。
“今天怎么这么晚？老师说你什么了吗？”
温苏怡的妈妈刘国芳是个标准的女强人，年纪轻轻就创业成功，早早财务自由。
平生唯一的心愿就是温苏怡成才。
温苏怡从来没让她失望过，从小到大，只当第一，不当第二。
“阿姨好。”祁占见温苏怡僵着张脸，当即明白她们母女二人只是表面和谐。
刘国芳这才注意到温苏怡旁边还站着个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不悦。
“嗯。”祁占长的太好看，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她绝对不会同意温苏怡找祁占这样的男人。
更别说现在才高中。
气氛一丝尴尬，温苏怡从脖颈上取下一条新月项链，转过头递给祁占。
“没有时间买礼物，抱歉。麻烦你将就一下。”
祁占微怔，仅一秒，他接过温苏怡的新月项链，模样高兴极了。
“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这话一出，刘国芳脸色大变，拽住温苏怡的小臂推到车里锁住，转过头对着祁占没好气，
“同学，温苏怡和你们不一样，阿姨说这话没别的意思。是说，温苏怡高中毕业就会出国。”
“以后会定居在国外。”
楼道旁，一双长腿迈出来。
祁占当即鞠了一躬，笑道：“谢谢阿姨。”
刘国芳被祁占的举动整的一头雾水，她一时竟无语，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祁占笑着说了句，
“阿姨再见。”
温苏怡眸色淡然，车窗外于有容正往她们这边走来。
脖颈上的细闪发着光，像落日下的白泥沙滩，夺目耀眼。
手里的大部头书籍不自觉被攥出一圈圈褶皱。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温苏怡回过神，卸掉手上的劲儿。
抚平皱巴巴的书页。
刘国芳拉过安全带系好，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道，
“温苏怡，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以后要出国的，要去好多好多地方，结识各地的朋友。”
“什么年龄段做什么事，以后才不会后悔。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读书！”
“徐枕念这个时候就是在读书。”
华彩的眸子蒙上一层阴影，她觉得喉咙被攫住，有些喘不过气。
“你和别人不一样。”这句话她从小听到大。
腻了。
她实在看不出，她哪里不一样。
“我不是徐枕念，也不会成为第二个徐枕念。”
刘国芳总说她不一样，其实只是希望，她能像徐枕念一样。
江锦无人不知徐枕念，长的美成绩好，凭自己在景城立足，嫁入景城顶级豪门沈家。
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堪称当代锦鲤天花板。
就因为她和她有七分像，刘国芳想要她复刻徐枕念的成功之路。
从不在意她想不想。
*
樱桃木书桌前，温苏怡握笔写下最后一句话。
“温苏怡就是温苏怡。可是...温苏怡是谁？”
她愣了一会儿，锁上日记本。
昨夜星辰昨夜风，温苏怡第二天照常去上课。
早自习-国文-数学-大课间...
第三堂课是外文课，杨老师今天穿了条茶色碎花长裙，抑扬顿挫的解读教案。
这些知识温苏怡早就学习过，她不是天赋型选手，第一名都是靠努力得来的。
别人的寒暑假、小长假，对于她来说只是换了个地方读书。
“这句话是倒装句，所以动词时态与...”
被一声开门声打断。
鼻尖在白纸上迟滞，温苏怡侧头看去，杨老师的脸已经黑青到发紫。
于有容却在拿着镜子照自己的嘴唇。
“不想上课没人让你来上！自己不想读书，还打扰别人上课，你这是什么思想？”
于有容懒懒的打了个哈切，抿抿嘴唇，把口红抹匀，才道：“起晚了。”
江锦一中有三不，不分快慢班，不开除学生，不歧视学生。
所以即使杨老师讨厌极了于有容，却不能拿她怎样，只能憋着一口气，让于有容进去坐。
谁知于有容非但不感恩，反而走到温苏怡旁站着。
“太久没来了，位置都被占了。”
这话摆明为难温苏怡，于有容哪儿是太久没来，她压根没来上过课。
只有选考分班那天来报到过，座位安排在祁占前边。
“座位都不知道调过几次了，你随便儿找个地方坐吧，我可不想当你的同桌。”
黎璃啪的合上课外书，扬眉不屑的看着于有容。
于有容的风评很差，抽烟、喝酒、泡吧、欺负隔壁学校的同学...数不胜数。
但关键是，流传，于有容上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被包养了，所以不在意成绩。
黎璃最讨厌吃软饭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她一概嫌弃。
杨老师刚想开口赞成黎璃的提议，祁占率先开口道，
“不介意的话，你坐我的位置吧。”
“温苏怡同学成绩很好，乐于助人，有不懂的请教她也是一样的。”
我成绩好关你什么事？温苏怡腰板仍旧笔直，眸光僵滞在白色笔帽上。
那种窒息感又向她袭来，祁占这话明着在帮她解围，实则暗度陈仓。
为的是，帮于有容。
后边的祁占已经开始收拾桌上的纸笔，于有容抱着胸不悦。
祁占收拾了一半，于有容按住祁占的椅子，道，
“一样吗？哪里一样了？”
教室被闹得像菜市场，杨老师黑沉着一张脸，却始终没有说半个字。
原因很简单，流言大多讹传，但关于有容的都是真的。只是，
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是祁占的。
祁占刚才那一番话实则在说，他和于有容很熟。
不是以前认识的人，而是——青梅。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流水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