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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石破天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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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走吧。便当真是苏长安和叶鼎之在锦城游玩的一个句号了。唐门准备好的一辆马车行在蜀道险路上,苏长安和叶鼎之又开始了赶路。
定情后的两人,好像又有了些跟之前不一样的东西。
叶鼎之一直没有问苏长安,那句关于,卓长安想要让她把身体还回来是什么意思?
苏长安在那种情景下也不想回答。此时,单手驾车的叶鼎之忽然被苏长安偷亲了一下,她从马车里探头出来,掀开帘子,然后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长安——”
叶鼎之笑道。
“啊——”
“你看路!”
苏长安很早之前,就不再执着掩藏自己的悲喜了。事无必要,不委屈自己,看得清自己,随心而行方得自在。
马车行在蜀道之上,一侧是斧劈刀削的峭壁,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幽谷。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声响,与山间呼啸的风声相应和。
叶鼎之感受着颊边那一触即分的温软触感。他没有回头,依旧目视着前方险峻的山路,嘴角却无法自抑地高高扬起,勾勒出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苏长安就坐在马车里直接开始了高谈阔论。她对叶鼎之谈论着她对这个世界现在局势的认知,谈着她对历史走向认知的规律。
叶鼎之也跟苏长安讲着他曾经在各地看到的那些故事。那些惹人向往的侠义和人。
天南海北的聊着,相信人们七扯八扯的能力,跟着另一个人你能聊到你根本就想象不到的方向。叶鼎之跟苏长安不知道怎么又聊回了叶鼎之曾经的一个黑历史。
“这种事情决定要说出来,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叶鼎之有些满头大汗的嘴硬道。
苏长安毫不掩饰的笑得前仰后合:“是是是。当然是需要勇气的。我们的食神小王子。”
“苏长安!!!”
咳咳,苏长安忽然坐正了身子。问了叶鼎之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叶鼎之。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的这具身体里是卓长安,你能分的清我和她吗?”
叶鼎之正色了起来,眉心浮现出了一抹忧虑,但却并没有一口咬定能或不能。
“我不确定的……”
苏长安想想也是:“那就尽量吧。”
的确,同一具身体,同一副相貌,甚至苏长安心中还疑惑着也许灵魂都是镜像的一般,像是同一个。可偏偏她却跟卓长安一定要是两个人。
她依靠车壁,看着车位险道,猛然高歌起来。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叶鼎之跟着往下高吟了起来。
苏长安骤然长笑了起来,悠悠扬扬的呼起最后一句。声音好似穿透了整个山壁。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她是很会念诗的,念起了抑扬顿挫,悠悠扬扬,极有节律音韵的美感。
叶鼎之抬手一指前方一处险阻的地方,车帘被风吹起荡起,他问道:
“苏长安。你说那里是剑阁吗?”
苏长安握住了飘起的车帘,往那儿看去笑着道:“也许呢?”
云风烈烈中。那云天相接处,险峻恍若无人可至之地。苏长安笑着披着一身云朵一般的白色狐裘,另一只手轻轻敷在领口。从车帘后面看过去,却又好似在那绝险之处忽然瞧见了一个人影。
苏长安笑着笑着,似乎辨认着。叶鼎之也好似看到了那个人。
他眯了眯眼睛,看清楚了。
“那边好像有个人啊!”
那人似乎穿着一身青衣,面容看不清,但却好像是在看着他们。
叶鼎之继续驾着车往前驶去,离得近了,却还是离那无路之处很远。苏长安眉头微微皱起,想要去辨认那人是谁?
却只见那人身边竟然涌出了一群人,要越过他,这边来。那青衣人忽然间转了身,手中不知何时绽开了一把伞,剑刃刺破伞面,一根根伞骨变成长剑,长剑倾洒而下,宛若暮雨。
彼处,剑意惊艳,杀气凛冽。
剑至极处,便是一场极致的美。
便是当世任何一个剑客在此,都会为这一幕而心折。
苏长安心里猛然一跳,一下子就掀开了马车帘子探身出来,看出了那是苏暮雨!是苏暮雨!
“那个看着像苏暮雨啊!”叶鼎之也是认出了人一惊。
“是我哥哥!”苏长安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叶鼎之当即一丢缰绳就要飞身过去:“我去帮苏兄。”
“哎哎哎,坐下。用不着啊!”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苏昌河一下子跳到了他们的马车顶上。他一跃踩在车辕上,就按住叶鼎之的肩膀,矮身坐了下来。
“继续往前——”
“好好架你们的车,不用回头。”
叶鼎之认出了苏昌河,苏昌河和苏暮雨这两人向来形影不离,他心里也安定几分。但依旧万分疑惑:“苏昌河?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昌河啧了啧,回头先看向一张俏脸绷紧的苏长安。
“帮苏暮雨那家伙传个信儿呗。”
“长安妹妹。你们两个在暗河哪儿上了暗杀名单了。不过——”
苏昌河颇为玩味的笑了笑,“大家长大概一半是因为暮雨,一半是因为你自己,便对长安妹妹另有安排啊!”
苏长安一张俏脸依旧是绷紧的样子,她伸手往袖子里探了探,随后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另有安排?难不成暗河真的下了两道命令不成?”
苏昌河大惊:“我去,长安妹妹怎么猜到的?”
“暗河是拿钱买凶。我在唐门等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出现。我想着也许是我哥苏暮雨来把那些杀手压住了。但我昨天跟着火纹蛛特意寻到你们驻地,也没有见我哥出来见我。”苏长安神色一冷。
“所以,这么看来,第二道命令也不是什么好消息了。而且——”
她瞥了一眼那边险峻山顶上的打斗。
“还得让我哥一个人去把剩下的人都拦下。让你来给我说快点跑?”
苏昌河啧啧称奇,他只说着:“聪明啊!长安妹妹。放心吧。苏暮雨怎么说也是傀,凭他的武功一个人拦下十几个人算的上什么?不值一提。”
他傲然道,“就是我跟苏暮雨换换,面对那一堆杀手也是随便打不带怕的。”
苏长安轻轻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松下来。
“打得赢,不代表打了没有代价。在暗河里便是傀,也不能打破规则吧?”
“这是自然。”苏昌河并没有隐瞒,嘴角露出一抹笑。
苏长安追问:“什么后果?”
“三刀六洞。”苏昌河微微挑眉。
不过话落,苏昌河就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脖子,“不过嘛,这种事情得看怎么说了。苏暮雨带着大家长的手谕过来,那几个是因为想要继续杀你,所以才会被苏暮雨拦下的。”
“只要死咬这一点,别说苏暮雨不会杀他们,就算杀了他们,也是不关苏暮雨一点儿事的。”
苏长安呼吸微微滞了滞。
她看了一眼苏昌河,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们接到的第二道命令到底是什么?”
苏昌河沉默了下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苏暮雨不让我说。你跟叶鼎之之后就可以直接去南诀,什么也不用管。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什么?”苏长安问。
“大家长想请你到暗河一叙。”苏昌河幽幽开口。
苏长安轻轻咽了一口唾沫。
“这个任务,只会有苏暮雨一个人执行。”
只会有苏暮雨一个人执行的意思,就是说不管有多少人在看到第二道命令后打算进行任务,但苏暮雨会把这些同事们都彻底拦下。最终来到苏长安这边的,只会是苏暮雨一个人。
“等他把那些人彻底拦下,就会过来见你一面。他让我来,主要是让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小心苏暮雨。”
苏昌河摇了摇脑袋,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来。
“哎,你说让我大老远来传这么一句话,你听着觉得好不好笑?”
苏长安沉思了许久。
她并不觉得好笑。
按照苏昌河所说的,苏暮雨是想要让他来来跟苏长安和叶鼎之说一句放心。然后再传一句让她下次跟苏暮雨见面的时候,“小心苏暮雨”。
只是苏昌河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片,把前因后果全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苏长安仔细思考着暗河这二道命令,还是依旧把袖子中的一早就准备好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然后交给了苏昌河。
“我知道了。我这儿也有一封信,你交给我哥,然后跟他说,让他……下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仔细辨认一下我。”
“啊?什么意思?”
苏昌河这是真不知道一个两个怎么都成了谜语人?
只见苏长安摇头:“你不需要管什么意思。就把这封信和这句话,原原本本带到就好了。等他下一次见到我,也许能就明白了。”
“成吧。”苏昌河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拿了信疑惑离开。
叶鼎之思考起来,也没想明白苏长安是个什么打算?这是个什么意思?
苏长安坐了出来,跟叶鼎之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一直都很想问我,怎么解决卓长安的那件事了吧?”
“其实,在解了温香暖玉的毒时,我就答应了卓长安。等到下一次见到苏暮雨时,我可以让出身体,让她与苏暮雨兄妹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