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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盼天遂人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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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启城来的大道上,顾剑门从后面狂奔追上叶鼎之。
之前听到消息要找上叶鼎之,誓要跟叶鼎之一战的凌云公子,在追上叶鼎之之后却只听他三言两语,便立刻放言跟他一起去天启。
“我顾剑门好歹是个人!”
“你这是为了去救人,我自然不能拖着不让你去。走,一起去天启。”
这一天。
距离苏长安问斩的日子还剩下两天。
这一天。
琅琊王萧若风身边所聚集的一群江湖势力,已经实在按耐不住,潜入大理寺天狱去打探苏长安的所在。
而当晚,琅琊王府几位都是武学天才的江湖高手便分别遇到了隐宗影卫团、五大监座下的弟子、以及其他王爷势力的阻拦。
第二日。
景玉王便亲自登门来了亲弟弟琅琊王的府邸,两个人在屋内谈了不过片刻,便大吵了一架。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吵的寸步不让。谁也没见过这种情况,景玉王和琅琊王一母同胞,两人自幼生母早逝,从小就相互扶持着一起长大,感情极好。
后来萧若瑾封王,萧若风也因军功封王,两个人就成为了最坚实的同盟。萧若瑾娶青州胡家的女儿胡错杨为正妃,联合青州巨商,步入朝堂多年,萧若风蛰伏入学堂,始终未曾搬入王府,心向江湖,与诸多江湖势力结交。
直到这次,叶羽旧案翻案一事开始时,太安帝明旨让他入住王府。萧若风才搬回去。
但是紧接着就面对了太安帝出手对付了苏长安的事情。
既然是太安帝亲自出手。
萧若瑾在试探着相帮了几次,查探触碰到事不可为。亲自来苦口婆心的劝弟弟萧若风不要一味触怒父皇。毕竟他们两个才刚刚跟太安帝对着干把叶羽旧案给翻了。
现在正是需要做低服软的时候,夺嫡的皇子又怎可失了圣心?
力所能及或者暗中能尽力的帮就是了,绝不能与太安帝正面再次对抗。
原本冷清没有主人的王府,在迎来主人后却依旧还是没有把冷清一扫而空。
两兄弟大吵一架。
这是第一次谁也没有妥协。也谁都插不进去两兄弟之间的争吵。甚至还不是关起门来吵的,京中留出的风声谁也没有去管。
距离苏长安问斩的日子还剩下最后一天。
景玉王前一日被气的直接甩袖子就走。在又一天,清晨的时候萧若风就让人驾着车一路进了宫的时候,宫门口,景玉王还是让人驾车来挡住了萧若风。
几句劝说,又是剧烈的大吵一架。
景玉王到底没拦住萧若风。
或者说,因为宫门外闹得动静太大,两兄弟都被带到了太安帝面前。
这是苏长安要被问斩的当天。
午时三刻,即刻行刑。只剩下了半天的时间。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
隐宗地牢中就被一个人打开了。苏长安在这里病了许多天,这是第一次出现人理她。风雪的气息竟都让人有些想念。
每日的饭菜和烛火都有人按时送。也没有人会多余问她什么。
来的人并没有出乎苏长安的预料,但苏长安也没有想到她此时才跟瑾仙见了第二面。
年纪轻轻俊美柔媚的男子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盏灯盏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另一手里抱了一个箱子。
苏长安因病身上出了些虚汗,轻轻站起身来,冲他点头:“瑾仙公公。”
她眉头轻轻皱着。
七日的时限已经到了,便是她在这个时候,面对自己的行刑之日也做不到淡然不在意。
瑾仙看到苏长安的模样,目光轻轻缓了一下:“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苏长安深吸一口气:“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吗?公公给我带了什么?”
瑾仙打开了隐宗地牢的牢门,将那个箱子递给了她:“我前日已经向师父辞行了去江湖历练。把你扣在天启城是我走之前帮浊森师叔做的最后一个任务。”
“本来昨日我便要离京了。不过,总觉得至少能帮你做些什么。”
苏长安知道五大监的传统,在辅佐新帝的每一任五大监上任前,都是要去江湖历练五年的。
这些人中,她恰好唯独对瑾仙没有惧怕和警惕。一直没有说的是,在遇见瑾仙之间她已经在书外对几十年后身为掌香大监的那个瑾仙公公很是熟悉了。就如同了解沈希夺的性格一样,她甚至更了解瑾仙的为人并有着看到人便产生的放心。
打开箱子。
“这是?衣裙?”
苏长安惊讶的看着瑾仙带给她的东西。
烛光照亮下,那是一套深蓝色的裙装,甚至还有一把梳子。
瑾仙点头:“你的事情,我后来都知道了。虽然我是负责人,但具体如何做不是我的授意。”
他顿了顿开口,“我也很惊讶,你在那种圈套下也忍住了没有动过杀手。你没有杀人,就不是囚犯。你可以换身衣服。”
苏长安有些惊叹,由衷的感谢,随后感慨问道:“这可以吗?”
瑾仙没有回答。
苏长安摸了摸头发,问道:“有簪子吗?”
瑾仙递给了苏长安一根发带:“簪子不能给你。用这个吧。”
“还是怕我会自杀?”苏长安摇摇头,有些无语。
“职责所在,我不能给你可以作为武器的任何东西。”
瑾仙很认真:“苏姑娘,你似乎太信任了我一些。甚至你从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抱着很大的善意了。”
他叹了一口气,“可是苏姑娘,也许你并不清楚。我已经为皇室做过很多手段狠辣的事了,我最早之前更是在昆仑山练了许多年的剑了。昆仑山,那是一个很冷的地方,终年飘雪。后来我的心也早已和昆仑山的风雪一样冷了。”
“瑾仙公公,心冷,心狠,并不意味着心已经堕落了。我看得透你的心,你的心还跟风雪一样干净,跟剑一样纯粹。”苏长安同样认真辩驳。
瑾仙没有再争论这个话题,只是说道:“也许吧。如果我只是一个单纯的江湖人,或许今天我会选择放了你。或者跟你外面的那些朋友一样拿剑来帮你闯出天启城。但我最多只能提前离京,在你走出这间地牢后,不成为其他人救你的阻力。”
“那就够了。”苏长安轻轻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轻松了一点。
“你跪过吗?”
瑾仙忽然问道,从她的神情中看出来,于是点点头,“很好。那以后也不要跪。”
“你只是皇帝手中的人质。有许多事情,没有人会那么在意苛求要求你。”
苏长安身着囚衣,长发散于胸前,面色发白,却笑得十分真诚。
“多谢。那这套衣服我就收下了。”
辰时,提囚的人已经按照流程去大理寺了。隐宗这边大约也要有人来了。
苏长安已经换上了一身蓝色衣裙,洗漱整齐,将长发梳好,取了一半编了辫子,最后收束一股以发带扎好。
也大口吃了几日来最丰盛的一顿饭。
收拾好,在随着时间到来,门外围上了一层层看押带人的差役后,大步向外面走去。
“你有什么愿望吗?”这是瑾仙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苏长安走到风雪中就在要跨过门的时候,仰起头来想了片刻。回头一笑。
“盼天遂人愿。”
百花阁中。
苏礼坐在仙人指路台最高的那处暖阁中,琴音越弹越急,一张极好的琴中流淌出越来越高昂的杀伐之气。
她弹的是《十面埋伏》。
于今日境况倒是也应景。而苏礼脸上的神色也很多年没有这么严肃冰冷过了。
她好不容易收的徒弟,她唯一的徒弟。
竟被太安帝这么拿捏着,撕破脸皮一样强硬的扣在天启城。把她的性命当做赌注,放上天秤。
恶心的帝王心术,恶心的算计。
而在仙人指路台后,一处戒严的小院。古尘坐在院落中慢慢的饮酒。与平日里不显露的,在这小院周围的看守力量对峙着。哦,不止,还有甚至因为局势被调过来的更多的高手。不过更紧张的还是那些奉命要守住古尘不让他出院子的守卫们。
天启城里仙人级的战力,李先生闯宫一路从太安殿前闯到宫门口,毫发无损。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雨生魔带着弟子叶鼎之,在天启城劈了大理寺的匾额,一路从大理寺前打翻了一路把爱徒从天启城带走更到了南诀。
而当年近乎跟他们相提并论,名声可以说是差不多齐名的西楚儒仙古尘,虽然已经甘愿入天启城为囚,但有了什么风吹草动都是需要重点防备的对象。
更别说古尘与教坊司苏礼是旧情人。苏长安是苏礼唯一弟子,古尘可以听她叫一声师公。
甚至,这位西楚儒仙古先生的性命也可以说是苏长安保下的。由她亲自促成的,在教坊司名为囚实为与心爱之人厮守的局面。
此时,天启城的暗处每一处细小的脉络中,在教坊司开始的影响下,一点点布满了推动局势的力量。
只盼,天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