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Legend」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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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开始淅沥淅沥地下起小雨。
每逢到了梅雨时节，潮湿的气息总像要黏在皮肤上一样，令人生厌。
风车国四季和煦，难得遇到下雨的时候，因这突然而又冗长的细雨，路上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地躲入了镇上一个小小的咖啡馆。
寓意欢迎的摇铃声轻响，推开玻璃门后扑面而来的是冒着热气的咖啡香味，抚慰了因被雨水浸湿衣服而生寒的躯体。
无端生出一种，愿一直缩在这温暖小店的一角永远不出去的念想来。
店内已经挤进来不少行人，有老有少，有刚还在街角玩耍的小孩，也有正打算买菜的妇人，也有不少被雨天耽误劳作的青壮年，此刻都围着咖啡店中心的一个老人，津津有味地听他讲故事。
被众人围着的老人似乎是一位吟游诗人，已经双目失明，右手上还拿着一根烟斗，他桌前放着一杯喝到一半的葡萄酒。这老人似乎是四处流浪，白花花的卷发与胡须，服饰并非风车国的夸张特异风格，悬袖子长得拖地，钮扣怪异地雕成猴子的形状。
众人不知道他从而流浪而来，却愿意听他讲故事。
骑士装的紫发少年走在前面挤开熙攘的人群，牵着一名蓝发少女静静地在角落呆下，似乎并不想惊动任何人。
他轻声跟店员点了两杯热咖啡，并在咖啡上来后主动先放到了少女的面前。
因着屋内众人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老者的故事，谁也没注意突然进店里来的两名异国孩子。
“千年前的火光哟，成天烧个没完，地面上的火焰，把黑夜都照成红彤彤，我先祖的双目也是在那个时候瞎掉了，还把这破毛病遗传了给我。”
老人喷了一口烟雾，然后惯性地用指头弹掉烟灰。
“老头，后来那些魔族怎么样了？”
有一个小伙子抱怨地催促，“全部都烧死了吗？”
“别急哟，青年们。越是急着过日子，就是越早进坟墓哟。”
老人又吐了口烟。
“那一天，在太阳之国的格蕾丝公主释放的火光中，魔族所有人被烧了三天三夜。”
咋然听到熟悉的名字，水蓝长发的少女蓦地抬头，双眸朝中央的老者望去。
“那是正义的魔法之焰！”
有人认为瞎眼老人的说法不合适，板着脸纠正道，“魔族危害我们星球，格蕾丝公主是在制裁他们！”
老者的说法，乍一听倒像是普通的放火烧人似的，让从小就接触圣公主传说的他们感到了违和感。
“烧人的火光。”
老人咬牙坚持， “我的朋友，你可能没经历过。我的祖先却亲眼目睹，那绵延不绝的火焰像是地狱一般，被围困的魔族无时无刻不在发出绝望的惨叫声。那声音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让人害怕。”
“那也是魔族罪有应得！”
那声音更洪亮了些，原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小青年。
“魔族为非作歹，祸害我们普通人类，必须制裁和灭绝！”
“小孩子不应该说出这种字眼。”
老人摇了摇头。
“你们可知，真正的日光魔法是如何实现的？让我来说给你听——”
“不可思议星球原本是一个人族、魔族共存的时代。那时候世界被黑暗笼罩，人类没有力量，魔族却拥有魔力，可以尽情地欺压和驱赶人类。为了抵抗魔族，人类中自然就诞生了救世主——噢，就是我们亲爱的格蕾丝公主。可是人类没有强大的魔法、也缺乏制胜的武器。于是伟大的格蕾丝公主，想方设法用魔晶石去锻造日光水晶，加热、敲打、叠层，加热、敲打、叠层，噢，直到水晶炼成。可当她把水晶插入水中冷却时，日光水晶却轰地一声碎了。”
“身为公主，她当然不能和我一样，耸耸肩膀，吐口烟就放弃了。所以她重头再来——这次她花了五十天五十夜，最后的成品比上次更精良。她抓了一头魔兽，准备把水晶插进魔兽的身体尝试效果，没想到水晶还是断裂粉碎。她不仅难过，更加感到了绝望，因为她实在找不到方法对付魔族了。”
“直到三个月后，她听说魔族的王诞生了王子。于是她又想到了办法，这次她总共花了百日百夜炼水晶，最后当圣火洗涤下，剑身成白热状时，她偷偷抱走了魔族的王子——那是还只是个刚生下来的小婴儿。当格蕾丝公主将冒烟的水晶插进了他仍在跳动的心脏，那个可怜的孩子发出了混杂痛楚和绝望的呐喊，使得大地都裂开了一道凹痕，但魔族王子的血液、灵魂、魔力全部注入了到了那枚晶片——这就是日光水晶的由来。”
屋内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这下你们明白了没？”
老者叹了口气。
”你应该庆幸没有经历那场浩劫，因为传说日光水晶里盛满了魔族王子灵魂的愤怒，燃烧的火焰太亮会伤害眼睛，我的朋友，所有目睹那场战争的人都瞎了。”
“魔族真的都死光了吗？”
突然有个俏生生的声音冒出来，似乎是个小孩子。
“会不会有幸存的活了下来，然后继续来危害我们？”
“这个谁知道呢？”
老人摇了摇头。
“据说那场延续了三天三夜的大火已经把所有魔族都烧光殆尽了，也有人说有几个魔族孩子逃过一劫，继续在人群中隐姓埋名地生活着，甚至有人说他们在那偏僻的山林中自成一族，随时打算出来报复人类……各种各样的传说都在出现，每天都变了一个样子。”
瞎眼的老人吐出了最后一口烟。
“孩子们啊，这世上总是有些东西，远远超出你我的认知——就像这无常的天气，这不你看，雨已经停了。”
众人从故事的世界里恍然回过神来，动作一致望向窗外。
——的确已经放晴了，金色的阳光洒在鹅卵石的小路上，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午后。
见天气恢复正常，店内聚集的人们在一片嘘声中逐渐散去，刚刚还被围着的老人四周很快就空荡起来。
老人颤巍巍地立起身子，往桌边摸索着拐杖，似乎也准备离去。
水蓝的少女不知何时走近过来，贴心地把拐杖塞进瞎眼老人正在摸索的手中。
“谢谢小姑娘。”
枯槁的老手碰到柔嫩的肌肤，老人心知是个女孩，笑呵呵地道谢。
“不客气。”
少女摇了摇头，“您这是要去哪里呢？”
“随遇而安罢。”
老人倒是浑不在意，忽然他白眉一皱，似是察觉到少女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问道：
“小姑娘，你是为何来到风车国？”
少女沉吟了一会儿，没有作答。
或许是听了刚才的故事，让她心中仍留着那股涩然。
——为了任务、为了调查黑魔法与魔族的下落，这样的目标，忽然令她无法说出口。
不仅是面对这陌生的瞎眼老人，更是对她自己。
“我是为了帮助别人而来的。”
不知为何，最后便如此答道了。
“呵呵呵……”
老人倒是开怀地笑了，杵着柳木的拐杖悠步向店门口迈去。
推开玻璃门，叮当的摇铃声响起，老人停住了脚步。
“你是一个拥有太阳般内心的孩子，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到谁呢，呵呵呵……”
老人的笑声渐渐远去。
“莲音？”
看着仍然呆立在原地的少女，希尔杜有些担心地问道。
“啊？”
少女回过神来。
“抱歉，刚刚走神了。”
她朝身旁的少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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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车城，第二街道。
“等等我啦！法音公主！”
只见砖石路上，一个白色的小身影正尾随着一名红发少女，少女似乎十分生气的样子，一次也没有回头。
风车国的首都风车之城，全城的街道以王宫为中心,一环一环的街道往外拓展，并且分别命名为王城一街，王城二街和王城三街，以及外城。
这里是完全的北国风光，远处的山坡上竖立着一个个的风车轮，民居的面前载种着漂亮的郁金香或水仙，在沁凉的空气中悠悠绽放。各色的房屋被粉刷成粉绿色或粉红、粉橙，阳光懒懒地洒在人的脸上，让人惬意。普莫注意到好几个居民搭了个藤椅，就这样懒洋洋地躺在上面享受午日阳光，有猫咪在藤椅下发出喵喵的叫声。
——唔……为什么法音公主一点都没有感染到这里的惬意呢，它已经追了法音快半个小时了普莫！
小精灵在心里哀叹，脸上还是继续努力地讨好少女。
“法音公主，你别再生气啦，笑容最适合你啦普莫！”
法音嘟起了赌气的唇，“为什么每次行动都是希尔杜和莲音一起啊。”
——明明以前都是她和莲音一直待在一起的。
法音捂住胸前，有些泛疼。她隐隐感觉，心底里升起的那股烦躁和焦虑并不是由于这个原因，但她莫名地不敢深想下去。
“讨厌死了讨厌死了！莲音也是希尔杜也是，都抛下我一个人！”
“莲音殿下和希尔杜王子都是为了任务十分努力呢，现在法音公主没有了日光水晶，去调查魔族下落真的很危险的。”
小精灵谆谆教导，“法音公主，你也得努力赶上他们两个才是啊。”
法音心中的郁气更甚了，同时又忍不住心情低落起来，“我的日光水晶被夺走了，就不是红炎魔法继承人了，你还跟着我干嘛？”
“别这么说，我对法音公主还是很有信心的！”
普莫赶紧说道，“就算没有了日光水晶，法音公主体内的魔法能量还是远远超过莲音公主，只是需要找到方法发挥出来而已！法音公主一定会成为最棒的圣公主的！”
这是普莫的真心话，哪怕是已经失去了日光水晶的现在，它还是认为法音会成为真正继承人的可能性更大。
法音听到这话却没法打起精神来，圣公主……那天在水滴城醒过来后，普莫解释了第三条铁则的事情，难怪圣公主会有终身不能结婚的规定。
这么一想，丢掉日光水晶说不定也不是一件坏事……？可是听普莫这么说，一切好像又不能确定起来。
“不管了！”
红发少女举起双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伤脑筋的事情本来就不适合她，那就不去想好了！
鼻尖很快嗅到了食物的甜味，法音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蛋糕~~~！！”
望着朝甜品店奔去的红发少女，小精灵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甜品地方，法音公主的心情好起来，太好了普莫！
——
种子国，乡间。
金色的午后阳光倒映着数十亩水田，山丘上是一排排画出细长黑影的松树林，种子国的小人族沿著蜿蜒的水道忙碌地劳作，搭建着茅草屋。
纳奇纽稍微弯腰，朝其中的一个小人搭话。
“请问，这里就是种子国的黄金乡吗？”
“是的，怎么着？”
小人哼哼地回答。
或许是因为种子国基本全是乡野，这里的小人个性都很直率。
纳奇纽忽然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笑，又问道，“隔壁就是风车国吗？”
“不错，跨过两个乡就是风车国的国界了，你们想到那里去吗？”
小人扫了一眼眼前的两个人，跟他搭话的是一个一身翠绿的娘娘腔，还有一个少年跟在他身后，华丽的穿着似乎昭示着他的贵族身份，不像那个娘娘腔一个笑容可掬，脸色十分冷淡。
话说，别国的大人都长得这么好看的吗？
可恶，造物主把它们小人不仅塑造得个子这么小，连外貌上都如此不平等！
想到这里，小人脸上立刻布满怒容。
纳奇纽不明白对方的脸色怎么忽然变难看了，便赶紧道谢道，“谢谢你。”
“不客气！”
小人气呼呼地说道，正要转身离开，但到底是个性淳朴，最后还是多了一句叮嘱。
“东边附近有个迷雾森林，你们最好离远点，要不然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等到小人的身影远去，莱特淡淡问了一句，“你想去风车国？”
“是你想去风车国。”
纳奇纽一边步行，一边娴熟地在琴上弹奏轻快的旋律，“按照脚程，莲音公主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风车城了。”
莱特看了他一眼，“禁令不允许我踏出种子国的地界。”
“禁令就是用来破除的，不是吗？”
琴师毫不在意，反而笑道：“刚巧，这个星球上会魔法的人不多，能看穿我障眼法的人只有魔族，或者红炎魔法的两位公主。”
“你为何要这么做？”
莱特并没有立刻欣喜地接受他的帮助，仍然淡淡地望向他。
“我从来不相信会有天上掉下来的好处，每一样赠与的背后都标注了它的价码，你想要的价码是什么？”
纳奇纽笑了笑，这次带上了些许讽刺，“你不相信我无偿的赠与，却相信莲音公主无偿的赠与？”
“你是你，她是她。”
琴师的类比在少年心中完全无法通过，“她本来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说得对，莲音公主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这时琴师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也收敛了所有平常的慵懒笑意。
“我不是为了帮助你，而是为了帮助莲音公主。”
纳奇钮望着莱特的目光带着严肃。
“你知道吗？像当时那样发展下去，你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不是被我们围剿杀死，另一种更糟糕，你会被黑暗的能量吞噬，成为一个魔族的傀儡。只有莲音公主到最后一刻仍然不放弃你，你才能仍然作为一个人站在这里，而不是与那样的东西作堆。”
少年没有回话，两个人站在乡边的道路上，只有微风吹过以及远处回荡的鸟鸣声。
“这和你又有何关系。”
“如果只是你一生的眼泪，那确实跟我没有关系。”
纳奇纽目光望向不知名的远处，恍惚回想起当日和另一个王子的对话。
“但是，我不愿意看到那个女孩一生的眼泪。”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Legend」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