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之心》星空晓

35、「Fullmoon Festival」月之祭

　　“哇，好好玩的样子！”

　　“好多人！”

　　终于到了月之祭举行的这一天，城镇的空中都系满了七彩气球，人们都涌到大街上庆祝。双胞胎受邀一起和月之国王室来到高台上，俯瞰着满城的热闹盛景，忍不住发出了各种惊呼。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月之祭’，请各位享受庆典吧！”

　　随着王后玛利亚的宣告，全城上下都发出了热烈高呼。

　　“啊啊，这个蛋糕真好吃！”

　　“巴布巴布巴布！”

　　而法音米露琪一大一小早就跑到甜点区了，抢着似地地一口一口吞着蛋糕。

　　“好可爱，那是什么！”

　　发现有一个巨大的带着睡帽的可爱人偶就立在广场的正中央，莲音忍不住指着问道。

　　“那个是‘月之哥雷姆’，是我们月之国的守护神。”

　　随侍在一侧的米娅女官解释，脸上满满都是自豪。

　　“相传在每年的这一天，月之哥雷姆都会苏醒，来聆听大家的愿望噢，这就是‘月之祭’的由来！”

　　“诶——！”

　　莲音不由得发出赞叹，视线重新投向哥雷姆。它的前方有一个方阵的歌舞队，每人穿着一色红白相间的服饰，被围着的女孩们一边在手中挥舞着六个铃铛的特殊乐器，一边跳着不知名的舞蹈，而四条边上的都是吹奏着长笛的乐师。

　　“这种舞蹈，我好像没见过……”

　　莲音仔细观察着，舞者们的每个动作间都带着特定的仪式感，并不是那种常见的为了增添热闹的歌舞。

　　“这是祈祷让月之哥雷姆苏醒的舞蹈，只有每年‘月之祭’的开场仪式才会公开表演。”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希尔杜在一旁解释道。

　　莲音一愣，不由望向少年，却看到他的目光很快就避开，心下觉得十分奇怪。

　　自从在宝石国的那场比武开始，就感觉希尔杜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的视线，难道是生气自己阻止他赢得比武吗？

　　——这也太小气了吧？

　　在星星泉重遇的时候，因为场景有些莫名的尴尬，也没怎么开口聊天，后来他貌似就一直帮玛利亚王后处理月之祭的事情，大家也一直没有再见面，直到今天月之祭终于举行，才重新碰到。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莲音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由她来踏出这一步。

　　“是你瞒着自己的身份在先，我和法音都还没有质问你，你倒先避开我们了。”

　　希尔杜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瞒着你们的事情，我很抱歉。”

　　“真的吗？我以为你的性格一直都是我行我素，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一路以来你都从不会跟我们作出任何解释。如果你的道歉是为了礼仪，那不过只是出于一个王子该有的教养；而如果出自真心，那就表示你才开始把我们当成朋友。你分得清你的道歉到底是出于前者还是后者吗？”

　　少年一愣，再次陷入沉默，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莲音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重新投向广场上的哥雷姆。

　　“希尔杜，一直以来，不是我们不愿意相信你，而是你不愿意相信我们。”

　　犹如一道惊雷劈过，希尔杜长久以来的心中症结被击中，随之一种激烈的情绪开始涌上心头。

　　“莲音，我——”

　　他正要开口，却看到蓝发少女惊慌地指着广场，“快看！”

　　哥雷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动作起来，在地上轰地砸出一个大坑，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广场上回荡着各种尖叫，歌舞团的女孩们惶恐朝各个方向逃散，参与庆典的居民也纷纷涌入狭小的街道。

　　“魔法？”

　　目睹哥雷姆突然出现破坏行为，这个惊人的猜测在莲音在脑海飞快闪过，但她已经没时间管这么多，立刻呼唤自己的姐妹。

　　“法音！用合体魔法阻止哥雷姆！”

　　“不行……我肚子好痛……”

　　惊讶地转眼一看，法音已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我也感觉十分不妙普莫……”

　　跟在法音身边的小精灵也缩成一团，痛苦地皱着脸。

　　“蛋糕里下了药！”

　　莲音和希尔杜同时反应过来。

　　“米露琪呢！”

　　希尔杜立刻急问道。

　　“米露琪……？”

　　法音捂着肚子努力回想，刚刚米露琪好像也发出了巴布巴布的痛呼声，看来也是一样闹肚子了，“刚刚还在这里的……应该被侍卫带去看医生了吧？”

　　“侍卫？”

　　希尔杜立刻环视四周，发现刚才还在台上的大臣们侍卫们突然都不见了，还有他的母后！

　　“希尔杜，恐怕这件事不简单，我请求你先把法音带到安全的地方。”

　　莲音努力凝聚念力，然后再空中划出了一个魔法阵。

　　“那你呢？”

　　希尔杜皱着眉看她。

　　“我要想办法阻止哥雷姆。”

　　莲音聚精会神地画着魔法线条，因为耗能太大，额头渗出了吸汗，终于蓝色光芒的魔法星阵在空中完成。

　　“只希望哥雷姆不会比波龙还难对付……绽放光芒，不倒翁！”

　　话音刚落，绚烂的魔法光芒立刻笼罩住哥雷姆的巨大身躯，将要踩扁众人的脚也悬在了空中。

　　“这样应该没事了，哥雷姆定住的时间相信足够让所有广场上的民众逃散……”

　　莲音擦了擦额上的汗，却发现希尔杜还在身边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由得惊讶。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带着法音先撤到安全地带吗？”

　　希尔杜怎么可能让莲音一个人留在危险的地方，嘴上却说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分散的好。”

　　正说着，不远处再次传来了嘈杂错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以及盔甲的摩擦声，是一群穿着黑袍的士兵。

　　莲音和希尔杜开始谨慎地往后撤。

　　“看起来……不像是朋友。”

　　“月之国王宫的守卫军统一是紫色的制服，对方是敌人。”

　　两个人都退回到了甜点区，莲音将整个身子都挡在法音前面，低声道，“我已经没剩下多少能量了，必须一击即中。”

　　不远处的黑袍队伍已经踏上了高台，莲音看了看他们脚下的木板，顺着她的视线，希尔杜猜到了她的想法，压低声音道：“高台是临空搭建的，那块地方下面没有承重墙。”

　　莲音点了点头，开始低声默念咒语，然后在黑袍队的脚下，突然又出现一个巨大的魔法星阵。

　　魔法阵不断扩大，最终把所有穿着黑袍的人都全部包围，光芒越来越耀眼，这几十个人全都从未见过这样的魔法，不由得一时都愣住了。

　　“不好！”

　　带头的队长毕竟经验丰富，立刻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发出的警告已经太慢。

　　一瞬间，魔法阵的地面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地板顺着边缘整块地裂开，形成一个足足有十米宽的巨大地陷。所有的黑袍人，以及台上的工具、装饰，都在轰隆的巨响中坠落到了下层，泛起漫天的烟尘。

　　莲音彻底耗光了所有的魔法能量，身体一软往地面倒去，希尔杜立刻抱住少女，“莲音！”

　　所幸，少女还没有彻底地昏迷，她苍白地地喊着：“法音……”

　　希尔杜眉头一皱，知道她在担心法音的安危，他看了看地陷的区域，这种程度不能困住职业的刺杀队多久，立刻当机立断地抱起莲音，朝着还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法音和一边的普莫命令道。

　　“快走！”

　　**

　　莲音意识恢复清明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光线昏暗的空间里，背靠在石墙上，而法音正紧紧地挨着她，身体还在害怕地发抖。

　　“莲音公主，你醒啦！”

　　普莫一直守着她，立刻兴奋地喊道。

　　“这里是……？”

　　“这条秘密通道连通着我书房和王宫的小侧门，除了我和母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应该暂时安全。”

　　希尔杜站在离她们约两米开外，正在通风口观察着情况。

　　“莲音公主，你下次绝对不能再耗尽体内所有的魔法能量了，要不然会形成反噬、你身体会承受不住陷入昏厥的普莫！”

　　看到她好不容易醒来，普莫松了一口气后立刻板起脸告诫道。

　　“这次幸好有希尔杜王子带着你到了安全的地方，下一次再遇到危险的场景可没有这么幸运了！”

　　“我知道啦，”莲音立刻安抚它，“你和法音呢，还是不舒服吗？”

　　“没事了普莫，进到秘密通道之后我们终于有时间发动魔法，把体内的药力消除了，幸好敌人没有这么歹毒，看来只是普通的泻药。”

　　莲音一愣，低头开始沉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希尔杜没有放松警惕，视线依然盯着外面，“你们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最起码现在不是。”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莲音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意识再清晰点。

　　“从我们的成人礼开始，就发生了一系列的意外事件，背后都有魔族和魔法的影子，对方似乎始终都瞄准我和法音，但是又不会取我们的性命，是不是说明，我们身上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是他们所需要的。”

　　想到这一点，莲音下意识地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日光水晶。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啦普莫！”

　　小精灵感觉此时是发挥导师作用的最佳时刻，一本正经地谆谆教导，“目前最要紧的是加紧修炼、增强你们的红炎魔法，这样不管是什么对手都没在怕的。”

　　“呜呜，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好可怕……”

　　法音紧紧抱住莲音的手臂，她最害怕阴暗的地方了，希尔杜又离她们这么远，总感觉自己随时会被黑暗里的什么鬼怪一口吞掉。

　　“我们也是时候该拟定下一步的对策了。”

　　莲音揉了揉发麻的腿部，开始站了起来，立刻被法音死死拽住，“要去哪里！”

　　“我们先走一走吧，不怕不怕……”

　　轻声安抚着法音，莲音就这微弱的光线开始仔细观察四周的物体。

　　原来这条秘密通道是一处王家画廊，墙壁上挂着历代以来国王的画像，从稍显陈旧斑驳的第一代大帝像，直到刚去世的的先王。

　　莲音拉着法音站到了第一代国王的画像前，只见画中的人物一手握着宝剑，一只手拄着象征神圣王权的权杖，杖上镶嵌着月桂树花朵的纹路。

　　“这个画廊密道是从月之国第一代国王就建立的，除了嫡系的王室成员没有任何人知道，米露琪只有两岁，为了安全起见目前连她都不知道。”

　　大概是观察许久都没有什么异动，希尔杜松了一口气，视线也随着莲音凝到画像上来。

　　“这里除了作为密道的功能外，还储藏着一些普通民众不知道的记录。”

　　“关于魔族和红炎魔法的记录？”

　　莲音已经猜到了答案，只见希尔杜果然点了点头。

　　“千年前的圣战结束后，魔族全部灭绝，随之不可思议星球上魔法彻底消失，只除了一个例外——圣公主格蕾丝的红炎魔法。”

　　“我从出生的时候起父亲就病重，王宫的大权逐渐旁落到各个领主的手里，甚至开始被领国的势力侵入，为了改变这种现状，我决定去寻找记录里的红炎魔法。”

　　“可是红炎魔法不是只有我们才能使用吗？我们才是红炎魔法的继承人。”

　　法音讶异地问道。

　　希尔杜轻轻叹了口气，“经过这段日子，我已经很清楚这一点了。”

　　“话说回来，这次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想到自己吃个甜点都能被下药，法音恨的牙痒痒，“卑鄙小人，太可恶了！”

　　“我想，恐怕跟散播玛利亚王后病重的势力是同一个吧。”莲音回想道，“当时在宝石国突然接到急报，说王后病重并急招希尔杜和米露琪回国，但是回来后发现王后只是稍微不适，并没有达到病危的地步。”

　　“是阴谋普莫！目的是引大家回来！”

　　小精灵恍然大悟地惊叫，“我们上当了！”

　　“而我和法音因为担心，也一起跟过来看情况，对方这个布置，同时瞄准了太阳国和月之国的王室，说不定是想一网打尽……而且，他还知道希尔杜以艾克力帕斯的名义在外活动，才会在急报里拆穿这一点。”

　　莲音把视线投向紫发少年，“希尔杜，设计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希尔杜沉吟片刻，“至少，有一个宫廷的大臣是主谋或者同谋。”

　　他接着道，“一，他能确定我的行踪在宝石国，我从未参与任何社交宴会，知道我长相的人不会越出这个城墙。二，他掌控着王军和宫廷守卫，我从接到急报开始就在留心观察宫内的情况，可是并没能抓住他的尾巴，可见他的势力已经在王城渗透得很深。”

　　“那个、叫什么卢斯的大臣！”

　　某张嚣张跋扈的脸立刻浮现在法音的脑海中，她登时气得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很坏，哪有作为臣子这么嚣张的，肯定都是他干的！”

　　“同感普莫！”

　　这次小精灵和法音站在同一阵线。

　　唯有莲音低着头，蹙眉思索了一阵道，“我倒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法音惊讶大呼，两只眼睛都瞪圆了。

　　“我曾听米娅说过，卢斯大臣是月之国仅次于王室封地最大、同时也是年资最老的领主，所以他才会在宫廷里这么具有话语权。”

　　“所以他才这么嚣张啊！”

　　法音理所当然地道。

　　莲音却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卢斯大臣的利益，很大程度上是在月之国之下才能保有的，任一个国家的王室和贵族领主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联系。所以他的建言和做派都倾向于保守和妥协，导致月之国的外交方针总是一直退让……既然如此，推翻王室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法音听了这番话直接宕机，普莫则是皱着眉头思考了下，还是摇了摇头，“或许正是因为长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才会让他衍生出了更大的野心。”

　　“卢斯是一个什么都流露于表面的人。”

　　希尔杜这时候说道：“如果他一直都藏有这样的野心，根本不可能藏得住。多年以来他在宫廷里十分跋扈，但都是想要别人的奉承，并不是想要招来杀身之祸。”

　　“没错，谋反需要承担相当高的风险。”莲音颔首，“他已经拥有足够的地位，为何非要冒着失去领地和爵位的风险来推翻王室？所以领主通常掌权的做法都是拥立亲自己一方的王室代言人，而玛利亚王后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权力。”

　　“莲音公主的意思是——”

　　普莫忍不住问道，接话的却是希尔杜。

　　“相比起要冒着失去一切风险的卢斯，另一个人却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紫发的王子淡淡说道，眸中的早熟与冷厉简直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大臣是学者出身的廷议官，至今仍然没有爵位和领地，而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会倾向于冒险；也只有平常装作无害的人，才能出其不意地在背后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