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尘》夏婵誓

11、萤光

　　林羡这晚睡得十分不宁。
　　他走在一条黑暗的路上，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逐渐急促的呼吸，不见天日，不知时间。
　　他浑浑噩噩的走着，周围不知何时出现小孩的哭声，细细碎碎，如一条绷直的风筝线，令人怜悯又忍不住心生厌恶。
　　林羡是被惊醒的。他猛地坐起，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林羡摸着僵硬的脖颈，感觉周围还萦绕着小孩的哭声，可他听一会儿，却发现这哭声是真实存在的。
　　林羡皱眉站起来。谢辰不知何时也坐了起来，他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问：“听见了？”林羡微微颔首，披上外衣：“我去看看。” “我也去。”谢辰下了床，披上外袍。
　　两人推开门，客栈漆黑一片。
　　林羡从袖中抽出一张金符，抛到空中。那金符慢悠悠的上升，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勉强能照亮林羡和谢辰的脸和脚下的路。
　　“怎么不多抛几张？”谢辰疑惑的看着林羡。
　　“没钱。”
　　谢辰：“……”
　　哦，他差点忘了他们很穷的事实。
　　谢辰不禁想起以前奢侈的生活，两相对比，顿时悲从心生。
　　林羡看着谢辰悲伤的神情，感觉莫名其妙：“我们穷又不是一两天了，你这么悲伤干什么？”
　　谢辰一听，只觉更加窒息。他无力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不用再强调一遍。”林羡无语，不再管他。
　　周围只望得见一点。林羡凝神倾听，这呜咽声是从一楼传来的。
　　林羡走下楼梯，鞋子与楼梯相碰，发出沉闷的声音。
　　像一首单调的送葬曲。
　　林羡不安的将这个想法弃开。越往下走，内心的焦躁、愤怒等负面情绪就犹如一头被锁链栓住的野兽，在不耐烦的咆哮挣扎。
　　林羡啧了一声，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比其他散妖师更容易受到妖气的影响，又经历过被弃，所以早早的将童年抛开，用伤口和沉默一步步为自己包裹上一层坚韧的壳。
　　林羡调整着呼吸，不动声色。
　　他莫名的感到一阵温暖。
　　林羡抬起头，前方兀自出现一团荧光，点点的散在周围，像冬日里悄然出现的暖日。
　　林羡回头，谢辰拿着一张被使用过的符纸，莞尔笑了一下。
　　“你使用萤纸了？”
　　“对呀，我害怕。”
　　“这符纸要一两银子，败家。”
　　谢辰无语，用不识好歹的眼光瞪着林羡。林羡扭头，嘴角却挂着一丝淡笑。
　　他感觉封闭自己的壳好像裂开了一条缝隙。他透过缝隙向外看，春光暖日，斜草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