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一现》一支竹ovo

6、第六章

　　我下楼买了些清淡的粥和小菜。

　　回到病房时，许哲似乎睡着了，但眉头却紧锁着，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许哲在做噩梦。
　　我放下东西，拿出纸巾为他擦拭。

　　“不要……不是我……”他低声呓语，手指紧紧攥着被单。
　　“许哲？许哲？”我轻声唤他。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里满是惊恐，看到是我之后，那种惊恐才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绝望。

　　“吃点东西吧。”我扶他坐起来，将粥碗递过去。
　　他伸手来接，手腕连着手指都抖得厉害，差点打翻碗里的粥。

　　我轻叹了口气，缓缓接过碗勺，“我来吧。”
　　他一怔，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想要拒绝，“我……我自己可以。”
　　“别动。”我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的嘴边。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地张开嘴。

　　吃完东西，他的气色好了许多。
　　夜色渐深，病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林添，”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今天的事……谢谢你。”
　　“没事，举手之劳。”
　　我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那些人，是省实验的？”
　　许哲听见，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揪住被角。

　　良久的沉默后，许哲带着哭腔，破碎地组织着语言：“陈宇……他很受欢迎……他……他只是觉得新鲜……我拒绝过很多次……”
　　他说的语无伦次，但我立刻就懂了。

　　所谓“花心”和“骚扰”，远比他的轻描淡写更加不堪。

　　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上我的心头，既是对那些欺人太甚的家伙的愤懑，也是对他逆来顺受的不争。

　　“所以，他骚扰你，你就转学？”心疼与气愤交织，“凭什么是你躲？”

　　许哲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声音小得像要消失：“因为，因为他们……有很多人……我以为走了就结束了……”

　　“然后呢？结束了吗？”
　　我逼问，但语气在看到他绝望的目光后立刻软了下来。

　　我才意识到，他需要的从不是质问，而是一个承诺。
　　一个能结束掉他现在所有痛苦的承诺。

　　我叹了口气，轻轻擦去他脸颊的泪痕。

　　“别怕。”我望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声音不高却笃定，“以后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许哲怔了怔，眼泪再次落下，终于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像雨后天晴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