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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牡丹 ...

  •   无名居二楼。

      慕容明珠与萧别离并肩而立。

      两个人将楼下的闹剧一览无余。

      手紧紧攥着栏杆,指节泛白,骨节咯咯作响,慕容明珠恨不得一剑捅死尤明姜!

      但他毕竟不是莽夫,心里比谁都清楚,对方是他无法抗衡的存在。

      萧别离淡淡一笑:“走,看看去。”

      他脸上阵青阵白,自知沦为了萧别离的笑柄,却偏要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慕容明珠松开了紧握的栏杆,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

      翠浓昏昏沉沉地坐在地上。

      挨了几个狠辣的嘴巴,她发丝凌乱,嘴角青青紫紫,还断断续续地流血。

      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来,怀中沉甸甸的琵琶,却隐隐有滑落之势。

      方才摔倒时,她的胳臂狠摔了一下,似是伤到了骨头,颤抖着使不上力气。

      眼瞅着琵琶就要摔落在地上,一道白影闪过,稳稳地接住了这把琵琶。

      尤明姜眉头轻蹙,怀中抱着琵琶,单膝半蹲在翠浓跟前。她不自觉放轻声音,生怕吓到这个初次谋面的可怜姑娘。

      “姑娘……你还好吗?”这是一道清越的声音,不带半分狎昵。

      翠浓缓缓抬起脸,那双惯会逢迎的眼里,已盛满了麻木。

      近在咫尺间,一阵清苦的药香悠悠袭来。

      药香里混着紫草特有的凉意,沁入她被扇得酸麻的鼻腔里。

      这淡淡的紫草香气,闻着叫人安心。

      尤明姜矮下身子,手掌轻轻展开。

      这动作做得极为自然。

      既不是施舍般的居高临下,也不是客套的虚与委蛇,就像她们是相识多年的旧友。

      翠浓怔怔地望着这个蒙眼的年轻铃医。

      对方的手,生得修长而秀气,指腹带着常年捣药留下的薄茧,掌心朝上摊开着,生命线一直延伸到掌根儿。

      老辈人说,这样的手相是有福气的。

      真的可以沾一沾她的福气么……

      这样干净的善意,她许久不曾遇见了。

      翠浓的手微微发颤。

      尤明姜也不着急,手掌就那么静静地摊在那里。

      翠浓垂眸,深吸一口气,还是不了吧,免得连累旁人,沾了自个儿的晦气。

      等翠浓再一次抬起眼来,她已经将手背在了身后,却目光灼灼,似是想要将眼前的恩人印在心底。

      这一刻,她突然不想知道这人姓甚名谁,来自何方。

      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那些步步为营的算计,在这份纯粹的善意面前都显得那么肮脏。

      她只知道,当所有人都冷眼旁观时,是这只带着药香的手,将她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曾几何时,她也期冀过普通人的生活。可她终究挣不脱血缘的枷锁,只能在命运的漩涡里身不由己,沉沦在烟花之地。

      如果那个时候,能有这样一个人拉自己一把,那她是不是会迎来曙光?

      哪怕那一丝光亮再微弱,也足以让她死寂的灵魂重新燃起希望。

      虽然她满身风尘早已配不上这份干净。

      可那又怎样呢?就算是垂死之人,见到光也会本能地伸手啊。

      ·

      ·

      “不哭不哭,没事了——”

      捕捉到翠浓细微的抽泣声,尤明姜轻拎起自己的袍袖,仔细地给她擦眼泪。

      这一瞬间,翠浓的心重重地漏跳了一拍。

      她后知后觉地抬起手,缓缓抚上眼睑,指尖触碰到一片湿润。

      不知从何时起,泪水早已悄然滑落,打湿了脸颊,翠浓别过头去,像是被人撞破了心底最隐秘的脆弱,胡乱擦着嘴角和眼睛。

      “小心碰到伤口。”尤明姜伸手,挡住她的动作,把琵琶塞到她的怀里。

      翠浓一怔,没说话,任由尤明姜摆弄。

      见翠浓的嘴角挂着血污,尤明姜不禁皱了皱眉,随即取出一块儿医用脱脂无菌纱布,蘸取碘伏,轻轻涂抹在她青紫交错的嘴角。

      翠浓忍不住紧紧咬住下唇,双手下意识地搂紧怀中的琵琶,可还是微微仰头,十分配合尤明姜的动作。

      .

      尤明姜力道很轻,每一下擦拭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弄疼了翠浓,她轻声细语:“疼就告诉我,我再轻一点儿。”

      翠浓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尤明姜专注的脸上,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刚……刚才他磕头赔罪了……”翠浓声音还有些发颤,心有余悸地说道。

      她说的是那个喝醉的紫衣大汉。

      尤明姜仔细收拾着沾了血污的脏纱布,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不容置疑:“他那是冲我磕的头。伤了谁,就该给谁磕头赔不是,这道理他都不懂?”

      翠浓抽噎着,声音里满是苦涩,“我只不过是个烟花女子……”

      尤明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与她对视:“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就值得被好好对待。”

      听到这句话,翠浓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尤明姜的手背上。

      尤明姜的心猛地一揪。

      她的心有些疼,被翠浓的眼泪烫得生疼。

      忽然,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翠浓神情一僵,尤明姜心生疑惑,抬眸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烫金黑袍的清癯男人,双膝以下被人斩断,只能坐在藤编轮椅上。

      他嘴角含笑,遥遥地望着她。

      这位就是无名居的萧别离,萧老板。

      尤明姜心头一动,冲他点了点头。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翠浓的异样。

      只见翠浓的下唇,几乎被她自己咬出了血印,跟个猎狗盯上的小鹿似的,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尤明姜的手抬起,顿了顿,才轻按上翠浓的后脑勺。

      尤明姜将她的脸埋进自己颈窝,低声安抚道:“别怕,我带你走。”

      .

      萧别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轮椅的扶手上装有机括,他轻轻一按,轮椅便滚滚向前转动起来。

      他的身后,跟着慕容明珠。

      偌大的无名居内冷冷清清,此时只剩下在场的四人。

      上下打量着尤明姜,慕容明珠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人是个铃医。铃医之流,整日摇着个破铃铛走街串巷,仅凭一些江湖把戏,打着治病的幌子招摇撞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又瞥了一眼翠浓,慕容明珠皮笑肉不笑,讥讽道:“敢情翠浓姑娘是攀上高枝儿了,难怪瞧不上我慕容家的人。”

      尤明姜连个眼风都没扫过去,只侧身扶起翠浓,淡淡道:“慕容家一代不如一代,而你这代格外不成器……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容明珠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因为你的八辈儿祖宗,”她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从不像你一样犯贱。”

      “你!”慕容明珠瞪着眼,额头上青筋暴起,只是色厉内荏,不敢真的动手。

      萧别离抚掌大笑:“好利的一张嘴,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尤明姜。”她语气平静,神色从容。

      萧别离轻抚着轮椅的扶手,“像尤大夫这样的妙人,我倒是许久没遇见过了。”

      “什么妙人?分明是粗鄙无礼!”慕容明珠咬牙切齿,“哼,边城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尤明姜斜睨他一眼,眼里的讥诮明晃晃的:“②我懒得和你说道理,你不配听。”

      慕容明珠气得面皮发紫,正欲反唇相讥,却被萧别离给打断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慕容明珠噤声。

      萧别离插进来话儿来:“尤大夫方才说……要带翠浓走?”

      “不错,人挪活,花挪也不一定死。”尤明姜不卑不亢道,“在我眼里,翠浓姑娘是牡丹,牡丹可不是那种攀高枝的花儿。”

      萧别离眉梢微动,显然听出了尤明姜的话里机锋。他笑眯眯地望着尤明姜,温声道:“牡丹娇贵,自然是要被人精心照料的,离了熟悉的水土,只怕要凋零。”

      “萧老板怕是没见过真牡丹。”

      尤明姜轻笑,“牡丹不冻不开花。越是经霜冻,花开得越艳。就算根子伤了,拼死也要开出一朵来……看来萧老板不太懂花嘛。”

      “那你得问问翠浓的意思。”萧别离定定地望着她,忽然轻轻一笑,转向翠浓,笑意更深:“我从不强留人,翠浓,你要是想离开这里,随时可以。”

      翠浓脸色煞白。

      她脑海里闪现出那些刺痛她的言语。

      马空群说:“你以为逃出无名居就能干净?江湖人只会用更脏更腌臢的字眼称呼你,不如乖乖做我的眼线。”

      萧别离说:“翠浓这般人才,要是死了,可是边城的损失。”

      一句又一句,将她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翠浓终究是忍痛,颤着声,拒绝尤明姜:“……对不起。”

      ·

      他就知道。

      就知道翠浓会做这样的选择。

      萧别离扬起了似有似无的笑。

      他故作惋惜道:“尤大夫仁心可鉴,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终究难遂人意啊……”

      尤明姜怔了怔,不理会萧别离,只是问翠浓:“……为什么?”

      “我不能走。”翠浓笑容苦涩,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喜欢这里。这里……这里至少有张能睡觉的床。”

      她的人生已经钉上了“烟花女子”的标签……翠浓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走?

      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

      “喜欢这里?”

      尤明姜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开什么玩笑,谁会喜欢虎狼窝?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悄悄做了个深呼吸,让那股郁结慢慢散去。

      到底是她太天真了。

      她不该天真地觉得,救赎可以一蹴而就。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容易走的路。

      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呢?

      那些伤痕,那些过往,哪里是一句承诺就能抹平的?

      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尤明姜并不气馁,大脑飞速运转,琢磨了个迂回的法子。

      “枣红马性子烈,”尤明姜忽然转过脸来,“这两日,就劳烦翠浓姑娘照看一二。”

      话儿是说给翠浓听的,眼睛却望着萧老板。枣红马不过是幌子,尤明姜真正要护着的是谁,明眼人都瞧得真切。

      翠浓怔了怔,眼圈儿忽地红了。

      不一会儿,她又抿着嘴笑了。

      “萧老板是明白人。”尤明姜抬起眼,目光凉凉的,“既然翠浓姑娘决定留下,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可要是少一根头发……”

      尤明姜不往下说了。

      话没说完,倒比说完更叫人心里发紧。

      萧别离自然懂得她的意思。

      萧别离微微欠身,温声道:“尤大夫说笑了。翠浓在我这儿,我向来是护着她的。”

      尤明姜冷冷道:“我说的是马。”

      萧别离怔了怔,旋即轻笑道:“在下的意思正是会护着翠浓,好好照顾阁下的马。”

      ·

      ·

      尤明姜走了。

      她踏过门槛,带起一阵风。

      风里混着她身上的紫草香气,那么近,又那么远。

      慕容明珠“啪”地抖开折扇,扇骨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老板对这人未免太……”

      话说到一半,正对上萧别离抬眼望来的目光,他眼神清清淡淡的,却透着扎人的冷,转而说道:“翠浓,天凉了,回屋添件衣裳吧。”

      翠浓垂着眼帘,轻声道:“是,萧老板。”她转身上楼,楼梯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这声音她听了许多年。

      每一处响动都熟稔于心,有些厌烦了。

      拐角处的栏杆上头,缺了一小块漆。

      像是结了个疤。

      ·

      月亮静静地升起来了。

      浓墨似的夜色中隐隐传来狼嚎声,回荡在这片荒芜之地。

      回头望了望无名居,尤明姜暗暗发誓:

      无论如何,她都要带翠浓离开这个虎狼窝。

      夜风愈刮愈大,她戴上笠帽,压了压帽檐,快步走进了暗巷中,身影湮没在了黑暗中……

      ·

      “吉屋招——租。”

      手指碾平了翘角泛白的红裱纸,她双手撑膝,凑在一间泥坯屋子的木板门前,努力辨认着字迹,只是凑得越近,食物的香气就越浓。

      尤明姜咽了咽口水,要是房东的厨艺稳定,租了房子以后,叫她多添一些钱充作伙食费,她也是愿意的。

      三餐岂不省事?

      可是这一张招租的红裱纸,大约是贴了不短的日子。风吹日晒的,甭说浓墨晕染的模糊字迹,连红裱纸都褪色了……怕不是早就租了出去?

      正纠结要不要敲门,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越过她的脸,在木门上“叩叩叩”地敲了三下。

      嗯?尤明姜直起腰,神色微微讶异,转过脸来。

      借着门缝中透出来的微光,她瞧清楚了眼前的黑衣少年。他握着一柄通身漆黑的刀,漆黑的头发,苍白的脸,唇色淡淡的,整个人看起来很干净。

      尤明姜偷瞄了两眼他的刀,这把刀的外形很奇特,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刀。

      瞥了她一眼,黑衣少年垂下眼,眼睫轻颤,恹恹地盯着自己的脚,握刀的左手微微收紧。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呀?”

      尤明姜赶紧道:“租客!”

      “哦,租客呀……就来,就来。”随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是在收拾碗筷,主人家年龄大了,动作有些迟缓,尤明姜也不急着催。

      她看着黑衣少年,视线触及他苍白的脸,又瞧了眼他没有血色的嘴唇,不由皱了皱眉。

      尤明姜从褡裢里掏了几块饴糖,手掌心托着糖块子,伸到了他的眼前。

      她颠了颠手,先捡了一块塞进自己嘴里,温声搭话:“你也是来租房子的吧?赶早不如赶巧……喏,高粱软饴糖,你也尝一尝。”

      傅红雪怔了怔,垂下眼,凝望着她掌心中的那几块饴糖。指尖微微颤动,又捏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终究还是没有接过来。

      “你认识我?”他说话慢吞吞的,好像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才挤出这几个字。

      “不认识。”

      “为什么要请我吃糖?”

      尤明姜一怔:“嗯?”

      傅红雪抿唇,绷紧下颚线:“……”

      每当他自认为说错了话,就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小动作。

      忽听对方笑着打趣:“你这人气度不俗,相貌不俗,观念却俗得很呢!”

      “①天地这么大,人却这么小。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吃一块糖,又有何不可?”

      她忽又一笑,补充道:“适当吃糖,可以缓解一下乏力和心慌。”

      面色苍白、乏力、心慌……

      这些都是典型的贫血症状。

      她瞧着那小伙儿的脸色,白得实在有些过了,脸皮儿白生生的,跟许久未见日头似的。

      山茶开败了的时候,花瓣儿褪尽了鲜活的颜色,只余下一抹惨淡的白。

      就是他脸上的这种颜色。

      尤明姜望着那张苍白的脸,不由得在心里细细盘算起来:不光是贫血,有可能是气血不足,或是劳心太过,又或者……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般揣度,实在不妥,轻轻咬住舌尖,止住了那些纷乱的念头。

      傅红雪听见“心慌”二字,浑身一震。

      这十八年来,他经常会心悸。

      因为他确实生了一种见不得人的病。

      眼下,来自陌生人的温情,让他恍惚一瞬,旋即回过神,傅红雪摇了摇头:“不必。”

      他神情淡漠,漆黑的眸子中盛满了悲怆,对傅红雪来说,为了报仇雪恨,他准备了整整十八年,只要大仇一日未报,他就一日不得享乐,一日不能松弛!

      察觉到他的抵触,尤明姜一愣,从容撤回手,把饴糖塞回了褡裢中。

      不强求。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咔嚓”一声,老婆婆慢吞吞地拆下了一块门板,烛光从缝隙中倾泻了出来。

      夜风吹起了尤明姜的皂纱,烛光照亮了她的脸,蒙眼的黑绸带格外醒目。

      ……瞎子?

      傅红雪愣在了原地,原来眼前的青年竟然是个不能视物的瞎子?

      只瞧着她行走无碍,说话充满阳光,他还以为对方是个健全的普通人。

      能做到这种地步,想必是长时间的听声辨位,才锻炼出来的本事。

      呆呆地盯着年轻人脸上的黑绸带,傅红雪抿紧了唇,浓烈的愧疚涌上心头。

      刚刚分糖时,她的态度是那么温善,说不定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他却兜头浇了人家一瓢冷水澡,他忍不住质问自己:“为什么要亵渎这个残疾人的善意?!”

      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傅红雪更加痛苦,无心伤害也是一种伤害!

      尤明姜一抬头,就瞧见了黑衣少年微微泛红的狭长眼尾。

      嗯?

      这是什么情况?

      “……你还好么?”一晚上说了两遍,问候的话语已是驾轻就熟了。

      傅红雪不作声,只是看着她,眼中的郁色消退了些。

      她一怔,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看着傅红雪,二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怪异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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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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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宝宝们,从44-52章,是等待重修的废稿,暂时请不要订阅,我正在重新写剧情内容。旧章最后一点内容压缩精华以后,我会放到第44章,该章字数会在1w6左右,然后就是海上漂流+蝙蝠岛探险的内容,每章都会是6K+大肥章。 新一卷是丁喜+玉剑公主的内容;这卷结束以后才会写丁鹏相关剧情。小路会在神剑山庄部分重新上线。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