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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4|爱是付出,爱很辛苦 ...


  •   爱美:
      你好。
      有些事情不便当面讲,想想,还是写封邮件与你交流。
      许重是个非常优秀的人。而且事实上,你们在性情上差异很大,但正因如此,才有互补的可能。婚姻是一件平淡的事情,就像水,唯有这平淡,才可溶解苦辣酸甜诸般滋味。
      道理无须多讲。关于你们的家事,以我粗浅的了解,大体存在两个矛盾:一是你与婆婆的矛盾,二是你与许重的冲突。你婆婆早年丧夫,许重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因此,她把全部情感都倾注在儿子身上。她不容别人分享那种独占式的爱,又无法扮演母亲和爱人的双重角色,所以凡是与她儿子亲近的女人,她都会潜意识地抗拒。再加上老人家独撑门户多年,习惯了独断专行,不容家庭成员有不同的声音,谁做她的儿媳都会面临这个问题。虽然你“逆来顺受”多年,以沉默对抗她的专制,但她其实更希望你发泄出来—你用沉默对抗她,会让她觉得你是轻视她,不屑与她计较。这种无法发泄的火气,久而久之就会令她深度郁闷,从而找你的碴、给你设陷阱、挑你的毛病。你想,老太太退休了,除了带孙女珊珊,整天无所事事,自然容易生出是非。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要躲她,越躲越容易出问题。甚至,当她与你发生冲突时,你要据理力争,适当碰撞一下,大家把气都出了,反而有益。当然,更重要的是你作为后辈,一定要设身处地地想,老人家这一生,过得多难啊,换作是你,又将如何?因此,主动接近老人,多体谅她的难处,像孝敬自己的妈妈一样孝敬她。如果你觉得为难,不妨这样想:老人家毕竟年迈,你还年轻,就算是她的错,让她三分又何妨?
      对于许重,他母亲的位置,你暂时还不能取代。许重孝顺,是美德,不是缺陷。你不理他妈妈,老太太必然在背后数落你。好多话,听一遍两遍,不以为意,但听多了,印象得以强化,就起作用了。做一名聪明的妻子,应该让丈夫时时感觉到你在关注他关注的,爱着他所爱的,尊重他尊重的。当然,做丈夫的也一样。那么,只要这个人不是石头人,都会感动。其实许重心思机敏,早就发现了你与诗人的事,但他不点破,一直在暗中观察。当然,通过调查,他也知道你与诗人不过是在寻求一种浪漫,或许是你封闭太久了,需要透透气。如果你与诗人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会原谅你,也不会赴我的约—与其说我在你们和好的过程中起到什么作用,还不如说我是你们情感回归的一个理由。他在与我谈话时,强压着内心的愤怒,证明在他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你用冷漠将他隔离了,他又好面子,无法低下身来与你心平气和地沟通,才酿成今日的局面。我的感觉,你们要尽快修复裂痕。至少为了珊珊,你必须让一步。家不是讲理和分对错的地方,相信你理解。再者,许重能将公司做这么大,绝不是靠运气。他花钱找女人来气你,就是想刺激你,借机挽回自己的颜面。像他这类男人,最看重的是面子。从男人的角度出发,我可以告诉你,大多数男人将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特别是一个已经有了一定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的男人。因此,需要有人以更柔和的方式退让。
      以上是我对解决两个矛盾的建议。此外,关于珊珊,我认为一个五岁的女孩,喜欢跟奶奶在一起,有利有弊。利在于孩子有人疼爱,你可安心教学;弊端则是小孩长期与老人黏在一起,对成长并不利,因为孩子在这个时间段,接受新鲜事物最快,需要父母的悉心引导。老人固然善良、慈爱,但老人的思想毕竟陈旧一些,不一定能够很好地切合时代,更不易对未来抱有前瞻意识。再者,孩子长期不与妈妈在一起,会导致疏离感。很多女人就是因为在孩子懂事至逐步养成性格的阶段忙于事业,结果永远失去了陪伴孩子成长的黄金时期,这是无法追回的遗憾,这一点我必须郑重提醒你—婆婆、丈夫,都在其次,孩子才是第一位的。因为,一个女人再成功,如果孩子的成长并不理想,那她的一生都会感到歉疚,甚至追悔莫及。
      一句话:对亲人、爱人,必须付出。爱很辛苦。唯有辛苦,才能幸福。
      先说这么多。欢迎随时垂询。
      宋时鱼
      即日
      爱美收到宋时鱼的邮件时,许重已经主动找她谈过了,许家的冲突暂时恢复平静。婆婆对她的归来,显示出了足够的热情。许重当然不会将诗人与爱美的事透露给母亲。老太太其实就是性格要强,有时略有些偏激,但并不是恶婆婆。爱美进屋后叫了一声“妈”,老太太的三角眼立刻眯成了一条缝,连声答应着,赶忙去为爱美熬银耳莲子羹。
      爱美也来到厨房帮忙。其实婆婆已经准备妥当,她不过是借干活之机与婆婆唠了几句。喝完汤,回屋,打开电脑,就收到了宋时鱼的邮件。细读之后,她的心头一片茫然。下午,许重专门约她来到一家安静的咖啡厅,送给她一束火红的玫瑰。爱美捧着玫瑰,芳香扑鼻,许重突然拉住她的手,向她郑重道歉,说对她关心不够,以后会尽力弥补,绝口没提诗人的事。爱美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见丈夫肯低头,感动不已,随即向许重主动解释了她与诗人的交往。
      许重认真听完,才说:“诗人并不适合你。如果哪天你真的烦我了,找到了真正疼你的人,咱们也不必像仇人似的……好聚好散。”
      爱美眼中含泪,看着许重:“你不要这样说,我不会离开你和珊珊。我错了,但我绝不会再错第二次。”
      当晚,许重搬回了他和爱美的房间。老太太抱来被子,关上门就走了。这番举动,让爱美心头一暖。她本想把宋时鱼的邮件给许重看看,但仔细一想,里头有些话,许重看了不一定会高兴。许重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如果知道宋时鱼这么“多事”,难免会有逆反心理。
      两个久未接触的躯体又相拥在一起,爱美觉得陌生而又亲切。这种感觉与和诗人在一起互诉衷肠时大不一样。这是一种久违的温馨,她的眼眶不由得潮湿了……
      正在这时,电话响起。“该死!”许重嘀咕了一句。爱美拧亮台灯,去接电话。原来是爱淘打来的。
      “姐,救救我……”爱淘在那头气喘连连。人声很嘈杂,乱哄哄的,间或有人高声叫骂。
      “爱淘,怎么啦?”爱美感觉不大对头。
      “我在三里屯,出事了,长毛的头让人给打破了……”爱淘的声音还算冷静,“无论如何,你帮我求求姐夫,找找人。麻烦大了这回……”
      许重一直在旁边听着,一把夺过电话,问:“爱淘,怎么回事?赶紧说。”
      “姐夫,我和我男朋友在三里屯酒吧,打架了,他跟人打起来了,你赶紧找你分局的哥们儿来。”爱淘央求道,“求你了,姐夫!”
      “爱淘,你别怕,啊。”许重说,“把地儿告诉我,我马上打电话。”
      前次爱美失踪,又找不着爱淘,着实让孔家乱作一团。
      孔志军发出指令后,一下子气倒了。李晓梅出去转了一圈,打了几个电话,无非是问了问有来往的几家亲戚和几个爱淘同学的家长,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晓梅不敢回家,就在小区门口转悠。突然,她看见爱淘身后跟着个长发青年,径直往小区走来。
      李晓梅一下放了心,赶紧往小卖部一躲。丈母娘对女婿的关注,胜过婆婆对儿媳的挑剔。但李晓梅并没有看清这个长发青年。
      长毛只到小区门口,就被爱淘撵回去了。没有拥抱,没有黏糊,甚至连扬手拜拜都没有,爱淘简直就像撵小狗似的。
      李晓梅又激动,又惊讶。激动的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在自家门口就完成了任务;惊讶的是女儿竟然能够控制长毛,看来丈夫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作为孔志军的第二任妻子,李晓梅一直活在孔志军前妻的阴影里,根本没机会翻身。于是,她将希望寄托在爱女身上。她认为,夫妻之间谁是老大,太重要了—但这是两人在相爱时就形成的格局,谁抢占了先机,谁就掌握了主动权。至于其他,都好商量。
      爱淘被从小卖部里冲出来的母亲吓了一跳。没想到李晓梅满面春风地捉住女儿的手说:“走,妈请你吃饭去。”
      爱淘开始还有点紧张,见母亲如此,也就放心了。
      在饭馆,李晓梅为女儿点了她最爱吃的羊杂汤、熘肥肠,看着女儿吃得直冒汗星子。爱淘吃到一半,突然抬头问:“妈,您不给爸爸打个电话?”
      “让你爸着急一会儿。”李晓梅哼了一声,“成天这个那个的,见风就是雨,瞎操心。哦,对了,你怎么不开机?”
      “我手机丢了。”爱淘说,“这两天,都快忙死了。”
      爱淘的确很忙。
      她先给长毛租了房子,又按宋时鱼的指点,为长毛录音。找来找去,在朋友的朋友那里找了一个三流的录音棚,录制的几首歌并不理想,还把手机弄丢了。出了门,爱淘与长毛吵了一架。长毛一赌气,就想回新疆。爱淘冷静下来一想,画也送了,路也铺了,好歹得有个结果,便带着那几首歌,再次去了李故然家。
      李老师听了大半首,就关了。“爱淘啊,你这朋友,还没入门。如果要进我的门,还差些历练。”
      “李老师,他不容易啊,您就帮帮忙吧。”爱淘急得都快哭了。
      “他这种状态,基础关都没过,我这把年纪了,也没有精力给他打底了。”李故然叹了口气。实际上,老人家说的也是实情。她虽已退休,但上门来拜师学艺的人、邀请她参加各种活动的人络绎不绝,她连当评委都当不过来,哪有时间指导这小子的基础课?
      但聪明的爱淘还是听出了点弦外之音,“您是说,如果他自己打好基础,您也会考虑的是吧?”
      “那得看他的努力程度了。”李故然说,“爱淘,你是不是想给他报个班,补习一下?”
      “不是。”爱淘说,“您曾经在中央电视台的一次全国性歌手大赛上讲过,艺术来源于实践。我想,小墨从生活中来,没唱好,是因为他对生活的理解和体验不够,与大众的交流和学习不够。我认为,他最好先到酒吧去唱。等有一天,他有了听众,您再点拨点拨他,就是他的福分了。”
      李故然沉默了一会儿,说:“爱淘啊,你要是从小学音乐,我二话不说就收你。你对小墨讲,什么时候,他认为可以把他的歌唱给我听了,再来找我吧。我知道你费了不少心思,我也不让你为难。这样吧,小墨的事,按你说的办,先在我这里记个名。面,先不见了。”
      爱淘回去后,将前后经过告诉了墨留香(现在他已经决定叫墨留香了)。他当场就给爱淘跪下磕了个头,爱淘手足无措。末了,长毛说,爱淘,你放心,以后我绝不跟你吵,我全听你的!
      于是爱淘冒着旷课的危险,领着他在三里屯一家家酒吧里转。转了几家,老板都嫌他的吉他破、嗓子破、衣服破,说就你这形象和嗓子,多半会把客人吓跑。爱淘无奈,找同学左拼右凑,借了五千块钱,给他买了把新吉他,置了一身新行头,这才有一家规模不大的酒吧愿意让他试试,不过不给报酬。此时,爱淘连买手机的钱都没有了。
      直到回家路上碰到母亲,爱淘才厚着脸皮从母亲的私房钱里匀了一点儿,买了手机。那时孔志军听爱佳说爱美去了内蒙古,已经去找了,爱淘又安全回家,也就消了气。但他严厉地叮嘱爱淘不要乱跑,好好上学。
      但爱淘对小墨放心不下,白天帮他收拾,给他讲一些混酒吧的技巧,晚上则要一篮爆米花、一瓶啤酒,在酒吧的一角坐着,守着他。小墨有爱淘打气,演出十分卖力,几场下来满头大汗。就这样唱了两夜,终于有了点掌声。
      又一夜,爱淘仍然要了一篮爆米花、一瓶啤酒,坐在不远处看长毛演出。今夜小墨来了感觉,将新疆民歌唱得声情并茂。爱淘突然有些感动,为自己这份心,也为他的努力。她觉得小墨的水平还远远没有发挥出来,他的才华被盖住了,是大都市生活的窘迫,还有人们的歧视,挡住了他的光芒。他的噪音是有点破,但“破”的深处是无穷无尽的广袤戈壁,是未经雕饰的金玉,是冰川下静静涌动的河流,是无垠大漠浩瀚的沙尘……一瞬间,爱淘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突然觉得自己听懂了小墨—他不属于都市某个灯光昏暗的角落,他属于民族,属于世界!
      泪眼蒙眬中,爱淘隐约感觉自己找到了那把开掘小墨的镢头。这是一种直觉,没有任何理由。她正想往深里想,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妹妹,失恋了吗?”
      一个大块头坐在她身边,喷着浓浓的酒气,哈出一种类似烂醪糟的味道,令人作呕。他长了一个猪脑袋,肉包子似的双眼红红的。爱淘在京城长大,知道这种痞子,其实只要不招他,敷衍一下就没事了。但她今天情绪激动,被这“猪头”突然打断了思路,有些冒火。
      “滚!”她忍不住骂了一句。
      猪头一下子毛了,抬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
      爱淘只觉得眼前星光闪闪,还没明白过来,只听“咣”的一声,一把吉他就在猪头头上开了花。接着,邻座一下扑过来四五条汉子,抓起凳子就朝小墨身上招呼。小墨本来身手不错,但他只顾护着爱淘,长发又被人揪住,瞬间就挂了彩。
      毕竟在社会上混过,小墨拼命挣脱了他们的控制,将爱淘推出酒吧的大门,一路挥拳,打红了眼。没过多久,围攻的那帮人半数已躺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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