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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约长成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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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任务完成!”未缁笑着拿起马克杯,听着办公室里因一单大生意搞定而沸腾的欢呼而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嗯?什么时候喝完的茶?未缁用胳膊撑桌站起身,扭扭酸痛的脖子,冷不丁中了一锤头,“未子!”,来人是一起进公司的凌耀,此时他满面红光,“单子吃下了,上边儿说下班一块儿去聚餐,嘿嘿。”这单生意拿大头的就是凌耀,无怪他那么兴奋,虽然自己拿到不少……
“还是不去了。”
2.
上完厕所,拧开盥洗处的水龙头,任由水哗哗地击打倦怠的双手。盥洗处没有大面的镜子,只有长串的玻璃窗,常年开着,这个季节的这个时间,正吹来昏宵缠绵温惬的风。未缁正对开着的窗,第一次对财务部外那间有面大镜子的厕所没了怨念。
未缁想想,不去公司聚餐总是不太好,何况自己也拿了第二个大头,不去像不给同事面子,免不得被嚼舌根。空闲的工作时间,办公室里男人和女人嘴巴可是闲不住的。
“哗哗……”
在他享受“厕所风”的吹拂时,有人拧开了另一个水龙头。
未缁不由侧目,瞥到一款深蓝色的西装裤,昏黄的日光下依旧散发着骚包的气质。啧,这种品味除了凌耀那小子,还真没谁了。正好要说聚餐的事,起了恶作剧心思。
我摸~~捏~
未缁手从骚包的西装裤背后突起部分移开,又假装意犹未尽地拍了两下。
“我说你小……呃”他愣愣地盯着被自己偷袭转过身来的陌生男人。
男人直起身比凌耀高多了,一米八五却不显过于魁梧的身形,面部线条刚硬,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斯文的精英模样。
陌生男人拿手巾擦干手,往鼻梁上推了推眼镜。这个过程未缁一直看在眼里,他心虚的想:很有教养的样子,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太过于斤斤……
“过来,你总不想让人知道有这种癖好吧。”
……计较?
个屁!
然而未缁还是乖乖地走过去。
陌生男人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明明眼镜乖乖地呆着呢吧,跟我一样嘤嘤嘤嘤……不容他多想,男人已高高扬起了手,未缁赶紧闭眼。
男人看着眼前的人小孩儿样皱紧了包子脸,手还是落了下去——噗,密实地按在额头上。
诶?未缁想睁眼,但拿开的掌在脸旁刮过一阵风,吓得他以为正经地要重来一记,继续严丝合缝闭眼。
等他睁眼时,只剩下昏暗灯光下的穿堂厕所风……
3.
下了班就变得流里流气的凌耀拍着他的肩头,跟着大部队分配上车。公司的聚餐除了上层,一般的职员是下班集合后出发的,这样既避免的人员的分散,又不会致使找错地方的乌龙。
“来那么晚,上哪儿看美人儿去了?”
花姑娘帝没有,不过金光闪闪互撸娃(大误)倒是有一只。
公司给员工定了个包间,足够让三四十人发酒疯都不会撞墙的大包间。未缁随人流浮浮沉沉,好不容易挤到包间门口,突兀的,一个穿着蓝色西装裤的伟岸男人进入他的视线范围,那人进驻过道另一边的包厢,旁边还有个胖的冒油水的中年男人,那是……秃头吴?
蓝装裤隐入墙后了,未缁轻嘲,至于吗,不就没打你你还心心念念了?
凌耀刚从OL的八卦中脱离出来,就看见未缁傻乎乎的盯着远处的门看,“喂,看嘛呢,那是秃头吴他们招待圣朝高层的地方,再看也进不去啦。”说着推着碎碎念的人就进了包厢。
聚餐少喝点酒,未缁提醒自己。“快来敬敬咱们的大功臣,小未子~”
呃……稍微喝点,未缁杯里是黄澄澄的啤酒。“庆祝大单子的丰厚的奖金,干杯~”
喝的还能回家就成,未缁喝下一杯白的。“欢迎××到公司两周年~”
……
“恭喜……呃……嗝~凌子抱得秃头吴……嗝归~”
到后来,发起人随便拖一个不管值不值得庆祝的甚至莫名其妙的事件来干杯,其实,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干杯的理由罢了。而乖乖被灌酒的,只是因为——
未缁:少喝#%……点¥嗝唔—&%%……¥&(
——不清醒了罢了。
第二天是周末,所以大家放心地横七竖八趴在包厢里,满地是喝完的未喝完、倒下淌酒的玻璃瓶子。酒气醺醺的包间,让打开门的外来者一阵恍惚。
未缁嘴里不知胡噜着什么,像是被什么东西搁咯到,胳膊伸到背后胡乱摸索出一个红酒瓶,顺手丢得远远地,迷蒙的双眼随着玻璃落地声儿开了条缝。一个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局促地抬手推眼镜、四处张望。他看到男人目光在他身上定下来,友好的咧开嘴冲男人傻乐,还傻不溜秋地挥了挥手。
4.
他把青年放下,然后走去卫生间冲洗被吐得五彩斑斓的白衬衫,蹲在浴室里嘴角翘起,露出雪白的门牙,毫不心疼值普通人4个月工资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衣装。
男人想起中学时,他也帮过一个不那么合群不那么活泼的男生洗过一次衣服。男孩发现时炸毛了,连身上的汗毛都差点根根竖起,大吼着挖出他床下脸盆里的内裤就洗,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很久以后的后来,他才知道男孩有惧怕生人接触的病症。不合群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班里的足球赛,男孩只坐在树荫里看。青春期的男孩子都喜欢凸显自己的强大,对那样的孩子,免不了欺负一番才好,“小娘娘腔,比女孩子都不如,每次一比赛就请假,恶心吧啦的!”男孩哭了,只有他知道男孩是不甘心,好几次放学时看到男孩在过道上练足球,满头大汗的,一个人。
男孩受欺负,他只是看着;男孩没钱吃饭,他管不着;男孩没有父亲,他不会关心。
根本看不出他俩是同寝室的舍友。他只帮他洗过一次衣服,是,就一次,那件衣服上满是玫红色的粉笔印——
“未缁,你这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娘娘腔!”
男人拧干衣服,放进烘干机。
就那次互洗衣裤后不久,孤儿院的院长领男孩走了,听说是有人愿意收养他。那个小镇消息闭塞,几年的时间还有他的消息传到学校里。最后的一条消息是:已长成少年受不了养父的虐待,出走到另一个城市。
男人小心地替他擦洗呕吐物,人不配合地叽里咕噜说着梦话。
和吹了口哨然后羡慕的说,“啧,这胆子,真看不出来啊!”欺负过男孩的少年们相比,他一点也不意外。
那曾经出现过的不甘心的眼神,再次出现。他伪装成代表,替自己的公司去谈判,订单下了之后,出门找最近的厕所小解。没成想遇上了咸猪手,他有些火大地想要打一下作为惩戒。那人乖乖地走过来给他打,睫毛投下的阴影里却露出了此刻屈居人下却不甘心一直这样下去的清冷目光。
男人也没想到能看出那么多。是他!无法抑制的激动化作紧张地推眼镜。望着害怕的皱成一团的包子脸,男人又想哭又想笑,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打那个眼眸里会偷偷露出不甘心的孩子。轻轻地一拍额头,男人迅速走开。他怕再一秒,他就走不开了。
那个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横七竖八的人,没有一个能支撑起未缁的。男人抿着唇下了决心。
5.
洗的香喷喷白乎乎的人被套上整洁合身的睡衣睡裤,男人大手覆上未缁的额头,拨开凌乱碎发,“吧唧——”孩子气地香一口。
怀里的人终于被响声吵醒了,蔫蔫乎乎地不爱搭理人的丑样子,撇了撇嘴给了男人一爪子:
“今穆,你TM又洗我内衣!”
今穆温油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