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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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潮湿的屋子里虫鼠遍地，一只肥胖的灰老鼠挪动着身躯，窸窸窣窣地往床上爬，豆大的眼睛时刻关注着床上人的动静。
男人动了动手指，灰老鼠吓了一跳，叽叽几声就自乱阵脚蹿了起来，也不知它什么时候在墙角打的洞，没等人看清就钻了进去。
程景明头昏脑涨的，眼皮沉重。
他抬手遮住直照在脸上的一缕阳光，连空中的飞尘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件屋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收拾过了。
程景明揉了揉脑袋翻身下床，腰间的剑早就没了影，自从喝了周鸢那杯茶后他就没了记忆，要现在还看不出来自己被算计了，那他就真是笨到家了。
程景明试着推了下门。
两边的侍卫听到响声，互相对视一眼。
一人上前，警告般地敲了敲门框，沉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且安心，等时辰到了，小的自会送殿下回去。”
程景明快被气笑了，靠在门边嘲讽道:“关我？本世子怎么不知道刘家都有一手遮天的本事了，话说我这世子当的也真是窝囊，一个商贾就能随意限制本世子的自由，你们倒比我爹的本事还大三分！”
外面没动静了，程景明也没指望他们能说出点什么，这些人既然有关他的觉悟，自然也不会害怕静王府的追究，就是不知道刘家拿了什么东西来交换他们掉人头的风险。
还不清楚许昭现在怎么样了。
思及此，程景明皱了皱眉，又敲了两下门。
外面明显安静了一瞬，隔了一会才回答:“殿下可还有别的事？”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子呢？”
“小的不知。”
程景明抿了抿唇，心底有些烦躁，环视一圈，屋里最有攻击性的东西恐怕就是他自己。
殿下沉默片刻，试着撞了两下窗户，外面被封的严严实实，几缕光从缝隙里透出来，他撞得胳膊都麻了也没能撼动分毫。
也许他当初就不该答应许昭，明明知晓刘平野很可能就是凶手，还偏要冒险深入。
他神经质地咬了咬腮边的肉，血腥味沁入口腔，程景明清醒片刻。
“你们当真不开门？”利刃开封，他手中蓦地多出一把匕首，依旧是那花里胡哨的风格，但格外尖锐，凌厉的眉眼映在刀身上。
“砰！”
木门被猛得踹开，程景明收起匕首，快速退后几步。
他伸手遮住眼睛，只从手指间露出一道缝，突然见到光让他眼前有些模糊，看着面前的身影都不太认得出来。
许昭神色淡然，仿佛劫持人的不是她一般，长发被风吹着打到了她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让殿下离开这里。”
熟悉的声音响起，程景明忽然安定下来，他下意识地靠近对方，等眼睛缓过来一点后，才看清两人的现状。
周围一圈黑衣人拿着刀剑，看他们的眼神像在看死物一样，那种肃杀冷漠的气质，绝不是仆人会有的。
宁都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组织？
程景明顾不得多想，护着许昭往府外走，两人靠得很近，一步步慢吞吞的，眼看着就要走出刘府大门，周鸢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突然发难，用头朝着许昭撞去，许昭一时不察被磕到了脑袋，手中的匕首就要碰到周鸢的脖子，她瞪大眼睛迅速收回力，周鸢见机赶忙往外跑。
程景明哪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下一刻，他的身影蓦地出现在对方面前。
寒光一闪，原先那把华丽的匕首再次出现，架在了周鸢的脖子上。
周围原本想上前的人又停下了脚步。
“刘夫人仔细些，本世子可没有许姑娘那么好心眼。”似是为了验证他说的话，程景明直接朝周鸢胳膊上划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
鲜血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周鸢疼得脸色发白。
“你没事吧？”程景明回头看了一眼许昭。
许昭捂着额头摇摇脑袋。
刘府大门打开。
果然如周鸢所说，门一开，衙门的人就涌了过来，甚至连丁檐都被他们请了过来，他身旁还站着一身玄衣的刘平野。
刘平野看向被挟持的周鸢，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他压着心底的不悦上前，陪笑道:“可是夫人哪里得罪二位了，刘某替她赔个不是，可否先放开我夫人？”
无论再怎么厌恶，刘平野面上还是得端起一副一往情深，非卿不可的姿态。
毕竟没了周鸢，他什么也不是。
“刘老板可是好本事，得了这么忠心的一群侍卫。”许昭话题一转，“连世子殿下都敢关，也不知是何许人也？”
程景明有些惊讶，这是在为他出头？
世子殿下顿时感动起来。
刘平野被这话问的愣了一下，他惊疑地看向两人。
什么侍卫？这自然是他特意雇的杀手，可惜这么多天都没能杀掉对方，一群废物！
他捻了两下手指，谨慎答道:“不过是之前集市上买的，人活着都是为了几两碎银，算不得什么忠心。”
许昭往前走了几步，程景明带着周鸢跟上，直到丁檐面前，程景明的心才勉强放了下去。
“不知刘大人可认得此物？”许昭措不及防地拿出了玉佩，就吊在刘平野面前，青玉晃了晃，刘平野面色抽搐了一下。
“不认得。”
许昭毫不意外对方的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足够她获取到一些信息。
程景明突然把周鸢推了出去，女子脚下不稳地扑倒在刘平野怀里，刘平野心里焦躁，压根没有安抚自己夫人的想法。
他拂开周鸢，佯装镇定，“我记得芍药姑娘的案子似乎还未告破？”
许昭看着他点头，示意对方接着说。
“芍药姑娘被杀的事我也听说了，既然当时只有许姑娘一人在，那这嫌疑最大的……”他语调拉长，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指认许昭的意思十分明显。
方才刘府门口这么一大堆人在，周围的百姓早就注意到了，如今见衙门的人也来了，看热闹的百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会已经把刘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起刘平野说起芍药的事，众人都吃了一惊，原来许久未见的芍药姑娘竟是已经死了吗？
一时间，众人看许昭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这案子也有几日了吧，丁大人可要为芍药姑娘做主啊，不能因为许姑娘与世子殿下相识就有所顾忌。”刘平野一脸诚恳。
他指了指身后的人，“我们这些百姓都是相信丁大人的，相信大人定会秉公执法，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是啊是啊，大人可是个好官。”有人接了刘平野的话茬。
“对，我们相信大人定会给芍药姑娘一个交代！”
“没错，芍药姑娘不能枉死！”越来越多的人同意了他的话。
有了百姓的支持，刘平野立刻多了几分底气，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安了下去，指认他又如何，难道还真会有人给许昭作证不成？
许昭恍若未闻，“刘老板消息倒是灵通，你是如何得知芍药姑娘的去向的？”
刘平野挑了挑眉，“刘某不说别的，这条街上光我这店铺就有好几家，知道一些信息并不稀奇。”
他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
许昭低垂着眉眼。
这桩案子定罪最重要的就是证据，因为没有现代的鉴定技术，所以古代更依赖于人证。
可正如刘平野所想，谁愿意给她作证呢？
她睫毛扇了扇，掩盖住了眼底的晦暗。
丁檐轻咳一声打断两人，有这么多百姓在，有些话并不适合当着他们的面说，“二位，若有疑惑待本官查证后再行确定，还请二位去衙门走一趟。”
许昭没什么意见。
“好！刘某已替芍药姑娘递了诉状，丁大人虽然发了话，但我朝律法也有规定，审判时百姓可以来旁听，到时还请大人给大家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刘平野还不满足的接着唱戏，他一脸正气，像是在为芍药鸣不平，嘴里满口的都是大义。
他以芍药的名义状告许昭？
贼喊捉贼。
许昭把袖中的手帕塞给程景明，对着他摇摇头，自己跟着一众人去了衙门。
程景明也不多问，收起手帕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不远处的刘平野眯起眼看向两人，他原本还害怕程景明会来硬的，直接把人带走，毕竟刘府再有能力也不敢真的和静王府对上，没想到世子竟是直接离开了。
这下只剩许昭一个无权无势的农家女，他难道还对付不了不成？
刘平野勾了勾唇角。
身侧的周鸢见状心里越发不满，她早就憋起了气，看着从方才起就没关心自己一句的刘平野，女子干脆一巴掌甩了过去。
“不关心自家夫人，却看起了害你夫人的人，刘平野！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周鸢向来不委屈自己，长指甲用力戳了戳刘平野的心口说道:“没成亲前你三心二意也就算了，事到如今却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可真让我恶心。”
这话说的可是一点面子也没给人留，刘平野脸色当场就变了，看热闹还没散完的百姓自然不愿意错过这场好戏。
“周鸢，你别恃宠而骄！”刘平野靠近周鸢，在她耳畔压低声音，怒气明显。
周鸢推开他，一脸嘲讽，“宠？你在刘家的种种，哪一样不是我帮的，你付出了什么？宠我？你只会在外面养小妾！”
刘平野瞳孔放大，伸手打了她一巴掌，声音清脆。
“夫人糊涂了，带她回刘府。”
这些杀手是刘平野雇的，谁给钱他们就听命于谁，刘平野命令一下，几人当即就拉着周鸢回了刘府。
周鸢捂着脸回头冷笑两声，眼神狠厉，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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