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 余眠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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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给老子撒手！”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恶狠狠地朝地上趴着的女人狠狠踹去，“自己感染了还想拉老子陪葬是不是？赶紧给我滚开！”
他对着疼得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呸了一声，看见角落里坐着的一个正在颤抖的干瘦小女孩，眉头狠狠皱起，指着她吼道：
“还有那个小赔钱货你也给老子带走！别想给老子拖后腿！我告诉你，老子不会给你一个子儿！”说罢，转身摔门而去。
女孩听见“砰”的一声，埋在臂弯的头颤巍巍的抬起来，见男人已经走了，颤抖着爬起来走向地上的女人，伸出手去想扶母亲起来，嘴里的“妈妈”还没唤出口，就被满脸血迹的母亲用力抓住了手臂。
女孩愣住，但母亲抓着他越来越用力的手让她痛得回过神。女人发丝凌乱，咬着牙撑着手臂站起来，看向女孩的眼神发狠，拽着她走向门外。
女人的力气对于女孩来说很大，扯得她生疼，好像要生生扯断她的手臂一样。走到一个无人的巷子，女孩被母亲用力甩进巷子，女孩没有站稳，摔在地上，四肢和脸蹭过地上的石子，划出一道道血痕。
老巷是人们堆积垃圾的地方，熏得女孩差点吐出来。
女人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眉忍不住皱得更紧，咬了咬唇，眼里闪过心疼和不忍。看见女孩爬起来，又立刻挂上凶相。
“妈妈……”
女孩眼里是无措，害怕和委屈，嘴唇动了动，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闭嘴！”
女人语气凶狠，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咬着牙压着哭腔。
“你给我滚，自己滚！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找我，你以后没有妈！”
女孩感觉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凉了下来，她心下慌乱，不管身上的疼，跌跌撞撞地母亲跑过去。
“妈妈，别不要我……我会乖的，我吃的很少，我还可以去外边给你找吃的……”
女孩紧紧拉着母亲的手大哭着，眼泪滑过脸上的伤口刺激得一阵疼，但是她现在只想挽留住她的母亲，她不想像其他的小孩一样，一个人流浪在大街上，然后惨死街头。
母亲强忍着不去看自己的女儿，瘦弱的肩颤抖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爱她的女儿，如果看着孩子这个样子，她绝对狠不下心的。
她也不想，可是自己感染了木斑，两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女性，反倒容易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比起待在自己身边还不如把她赶出去，赌一把，说不定救援队就发现她了呢？
就几天而已，几天的时间救援队就来了。可是到底有几天？越短越好，通告是这样说的。
她的眠笙是最聪明的，是最有福气的小孩。小小的女孩会在父亲施暴后想办法逗她开心。她在这个家里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她的眠笙了。
“滚开！”
“妈妈！”
女人一狠心，再次用力甩开她，转身跑开。听着后边女孩的哭喊声，心里难受得像钝刀子反复地割着，眼泪终于是无法继续停留在眼眶里，夺眶而出。
女孩跌坐在地上，双手抹着眼泪，哭得撕心裂肺。却很快又因为脸上的伤口疼得止住了哭，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站在原地抽泣，看着母亲离开的地方，站了很久。
——
中立地界队伍的搜救者还没有搜查到这里，而这个小地方几乎全都被感染完了。女孩不敢贸然离开这个老巷子，她身上都是伤口，要是碰到一个社会败类故意将感染者的血液弄在她身上就难办了。母亲说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她心上。但是她得学会照顾自己了，要更加懂事谨慎才能活下去。
她要活着。
女孩藏在了老巷子里。老巷子里有一个很大的垃圾箱，垃圾堆在一起，各种厨房的残汤剩饭已经发霉长虫，嗡嗡的飞着苍蝇，臭气熏天。
她皱着眉，将垃圾箱里袋装的垃圾都清理出来，勉强收拾出一小块能坐下的地方，虽然还是淌着发臭的污水，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她只能在这里了。
三日后的一夜，她饿的实在受不了，趁着夜色，她将地上的污泥抹在脸上，搞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偷偷探出头，躲着街上游荡着的零星的感染人群，一路弯着腰东躲西藏跑到了一个便利店。
便利店已经被扫荡得差不多了，货架上什么都没有。女孩寻找了半天，找到一袋被开过的方便面袋子，里面还有发了点霉的半个面饼。
“……唉”
她小声叹气，将那一小半发霉的面饼小心掰下来，随后狼吞虎咽地将剩下看着没什么问题的那半块面饼吞进肚子。
“哒、哒、哒”
女孩吞咽的动作一顿，脊背一僵，不敢动，竖起耳朵听着。
“唉，又是一个空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
“就是，这群人真的是像疯狗一样。”
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孩顿时感觉浑身被一股阴风吹过，她听着声音猜测两人的位置，小心地挪动着。
“你最好没有感染木斑。我告诉你，别想害我，”女人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伸手在收银台翻过去翻过来，“早知道跟着你屁都吃不上……我呸！”
“是是是，祖宗，我俩呆一块都有三个月了，你还不放心我？”
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后，男人道：
“你看吧，我腰上可没有。”
女人哼哼两声，继续翻找。
女孩静静听着，动作越发小心。她挪到一个大的货架后边，因为货架有铁板挡着，看不到货架另一边所以她并不知道那两人的情况。
“坏了……”
女孩心里一颤，因为两边都传来了脚步声，很明显这是正好把她包夹在中间。
“哎，你过来看这个。”
右边的脚步声停了，女人在右边。
“这里有个便利面的包装袋，面饼被人啃过……”女人的声音一顿，语气似乎有些疑惑，“面饼好像还是湿的，口水……？”
女孩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真的。那这个店里……”左边的脚步声到了右边，男人好像走到右边去了。
女孩立刻站起来，往左边快速移动。
“有人！脚步声！”
听见这话，女孩干脆不藏了，奋力跑向便利店的玻璃大门。
“砰！”
一声枪响，打歪在破碎的玻璃上。巨大的蛛网裂痕在玻璃门上出现，吓得女孩停在了原地，双腿打颤，一步也动不得。
“别走啊。”
身后传来男人阴森森的声音。
“你看，一个小孩。虽然小了点，不是不能吃。”
女人笑着向她走来。
女孩梗着脖子，看着玻璃上巨大的蛛网裂痕，浑身都僵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没饭吃，吃人是常有的事。
女孩也见过路边的残骸，失去眼睛，没了四肢和内脏，肉被随意丢在一旁，就这么死在路边。
大门还没有打开……
“别急，我们不会杀了你的，你身上这点肉还不够。”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也抵在了她瘦弱的背上。
“你别这么粗鲁，她还是个孩子。”
女人故作娇俏的出声，咯咯的笑着。刚靠近她，就忍不住干呕了一下：“真臭……”
男人也闻着臭味，皱着眉抓住女孩的两只手臂，将她侧了个身，面向女人。
“啧，脸上搞得这么脏……但是好像还挺俊的？”
女人捏着鼻子，打量了一下她，一脸嫌恶。女孩死死瞪着女人，手臂被男人抓得生疼。
“哟，人儿不大倒还挺凶……哎，你说我们把她卖到那个什么德那里去怎么样，换几顿饭？”
男人眼里闪过贪婪的光，舔了舔嘴唇
“真聪明啊，你的绳子呢？”
女人在包里翻找绳子，男人抓着女孩的手越发用力，盯着她的眼神越来越黏腻，像带着钩子，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打转。
女孩一阵恶心，见女人一时半会不会回头，低了低头，确认了一下男人的位置，随后用尽全力，猛地往后一踹——
“呃啊啊！”
男人惨叫出声，疼得松开手，倒在地上捂住自己被踹疼的地方哀嚎。
女孩被松开，立刻将玻璃大门推开拼了命的跑出去。女人听见同伴的惨叫声，抬头见人跑了，也顾不得找绳子了，立刻跟着追了出去。
“小贱蹄子，给我站着！”
女人跑的有些吃力，但女孩也饿了几天，也没有很多体力。距离很快就被拉近。
女孩很害怕，用尽全力往前跑，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慌张中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距离更近了，女人以为找到了机会，刚得意洋洋的准备再喊两声，结果自己崴了脚，摔了个脸着地，脸撑过石子都毁了容。
女孩没有听见后边的声音了，微微转头见女人趴在地上，于是咬了咬牙跑回老巷子。
她藏回老巷子的垃圾箱里，缩在箱子里的角落里颤抖着，低喘着气。
好一会，外边又传来那个女人尖利的声音。
“这个贱蹄子！死哪里去了！”
声音传进巷子，传进女孩耳朵里，女孩吓得浑身一抖，祈祷着她不要找到这里面来。
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阵枪声响起，伴随着女人的尖叫，但尖叫戛然而止，只剩沉重的脚步。
女孩听见枪声，下意识激动起来。她猜这是救援队。可是下一秒她就觉得不妙，又瑟缩回去。
她只听说过救援队有枪。但是想到刚刚追自己的人也拿出了枪……
那外边的，也有可能是来取她性命的。
从垃圾箱的缝隙透出一丝白光，在垃圾箱黑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眼。女孩屏住呼吸，紧紧闭上眼睛。
“有人吗？我们是救援队的。”
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仿佛一阵柔柔的春风吹走了女孩心里的阴霾。
她透过缝隙往外看，看见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站在外边。
女孩颤抖着手，推开垃圾箱盖子，探出乱糟糟，脏兮兮的小脑袋，一双亮亮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她。
穿着防护服的人看见她的模样，眼神一下就柔了下来。
“小朋友？”她试探性地向女孩伸出手，“我叫左云，你叫我左阿姨好不好？”
见女孩还是一脸防备，左云将手上的枪递给旁边的人，轻轻张开手臂，小心地走向她。
“乖乖，不要怕，来阿姨这里，阿姨带你走好不好？”
女孩看见左云伸出的手，又看见她眼里的慈爱，有些发愣。她探出身子，将脏兮兮的小手放在左云的手上。
见到女孩并没有反抗，左云松了口气，伸手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抱起来护在怀里。
小小的，瘦瘦的，抱起来的时候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肋骨，她的肚子好像只有一层皮一样，有些瘪下去，身上的衣服也又脏又臭。但左云只对女孩更加怜惜。
左云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背，安抚到：“不怕了乖乖，左阿姨保护你。”
女孩趴在左云的肩上，手紧紧地抓着她的防护服。到底是小孩儿，鼻头一酸，眼眶发红，一下就哭了出来。
左云一直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直到检查完了这个地方，回到车上。
她把女孩抱到自己腿上，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打结的头发，轻声的问着。
“乖乖，可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吗。”
女孩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车上的其他队员。
“余眠笙……”
“你跟着姨姨回去好不好？”
女孩抬头。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 余眠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