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复仇我被迫角色扮演》煜吉

19、嫌疑人之死

　　失败的金蝉脱壳，又发生了什么？司寇府里的众人都思考着。

　　"孙工准备的替身在火起前一定是活着的，否则仵作很容易就能验出。这个替身在火起时设法逃走，让孙工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可是作为受害者，他为何不报官？"何不为推测道。

　　云无忧笑了声道："因为他也不清白。孙工盗窃图纸，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工匠，这个替身很有可能原本是他的同伙，不过后来和孙工反目成仇。"

　　"为了这案子，京城出入查验极严，孙工逃不出去的。图在孙工手里，他躲在京城某处，那个替身也一定像我们一样在寻他。"太子说。

　　"不如，引蛇出洞？"云无忧狡黠一笑。

　　太子点点头："至于琉璃安，她和孙工做的交易也不难猜，孙工，不是还有一个妻子吗？"

　　云无忧面色一沉，他想起典当铺那个奇怪的洒扫娘子，幸好何不为和太子并未注意他片刻的异常。

　　"原来如此，那天去典当铺带着兜帽不让人看见脸的，不是孙工也不是琉璃安，而是邱娘！无论孙工的计划成功或失败，琉璃安都能护她周全！"何不为恍然大悟道。

　　"明日还请何大人放出消息，孙工在黎水巷露面，让官兵紧急搜捕。"太子吩咐道。

　　"好。到时来个瓮中捉鳖。"何不为右手握拳砸在左手，神色兴奋。

　　天色已晚，太子和云无忧就在司寇府住下，何不为行完礼便退下了。

　　这边大戏落幕，观众退场，角色扮演的千照和柳鱼如同溺水的人终于上岸，两人都是面色苍白，头疼欲裂。

　　这场戏实在是演的太久，千照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被刀刃生生劈成两半，一半是她自己，一半是戏中的太子，太子的所思所想，像缠在树上的藤蔓，一寸寸侵袭自己本身。

　　柳鱼的情况更加不妙，他冷汗直流，那云世子与他性格有五分相似，这戏实在是太真，他之前甚至都觉得，再和云无忧相似些也没什么不好。

　　但大幕落下，张扬热烈、桀骜不驯的云世子似乎在他的脑海里盘踞着不肯走，柳鱼和云世子的记忆混成一团，"我，是谁？"他痛苦地呻吟道。

　　"柳鱼，你是柳鱼。"千照捧着柳鱼的脸，冰凉的双手让柳鱼滚烫的脸慢慢降下温度，他们对视着，柳鱼从太子皮相下，好像能看见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的眼睛。

　　"千照。"柳鱼渐渐恢复了眼中的神采。

　　"在遥渊之梦里，柳鱼，我们一定要记得自己是谁。"千照轻轻地对他说道。

　　柳鱼坚定地点头："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记得。"，他没有说出口的三个字是——记得你。

　　就像锚固定着船，线拴着风筝，牵挂缠着行人。

　　"等明日找到那个替身，真相就可大白了。"千照倒了一盏茶，喝了一大口。

　　柳鱼反而对此有些困惑："遥渊之梦，小小问我们的问题是，失火案的真凶是谁，但答案不就是孙工吗？"

　　"琉璃安是从犯，孙工是主谋，这个替身可能是共犯。可是孙工，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盗取这个图呢？"千照思考道。

　　"哦，还有一事，"柳鱼突然想起，"之前在典当铺里，我扮演的云世子遇见一个洒扫娘子，她——"

　　忽然四周场景如墨在水中一般晕染开，等他们再次睁眼，已经身处黎水巷，天光正好，远处断垣残壁传来官兵叫喊，一个男子被扭送而来。

　　猝不及防之间，大幕重新拉开，台上的角儿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匆匆上场，即刻入戏。

　　"抓到了，殿下，大人，"官吏兴奋地擦着汗，"放出消息，果然上钩了。"

　　"小人，小人路过罢了，路过！"那人正是此前那个卖油郎，他斜着眼瞄着他们，极力想挣脱束缚。

　　"撒谎！黎水巷早就封街，没有哪个百姓敢随意潜入，把他压入司寇府！严加看管！"何不为厉声喝道。

　　"好挤！挤死我了！姐姐！姐姐救我！"远处身型肥胖的少年冲进黎水巷，他不知哪来的蛮力生生冲散带倒了好几个在黎水巷口戒严的官兵。

　　"儿啊！你回来！二宝！"妇人着急大喊着，却被官兵拦住，那边少年也被其余的官吏合力压制住。

　　"怎么回事？"何不为皱着眉头问道。

　　"大人，是纵火案其中一户的受害者，妇人姓柯，她的儿子二宝是个痴傻的，应是没管住，冲撞了。"

　　太子走上前示意官兵放开二宝，蹲下身温和地问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哥哥，好挤啊，疼！"少年脸上是不属于他外表的幼稚，但他眼神清澈，像稚童困于此身，"哥哥你看见我的姐姐了吗？我卡住了，她也不等我，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人！"柯娘子跪在二宝的身边紧紧搂住他，"我儿痴傻，冲撞贵人，求大人恕罪！"

　　太子站起身，说道："柯娘子，起来说话。令嫒的事，娘子还请节哀，纵火的凶手我们一定能尽快抓住的。"

　　柯娘子听了神色一黯道："大人定能早日抓住纵火凶手。不过妾身的女儿是五年前丢了，这次虽然房子烧了，还好家人都没受伤。"

　　"当年的，紫晶悬案？"云无忧问道。

　　"是，"柯娘子转瞬又想起什么，眼眸焕发出光彩，"这次纵火案和紫晶悬案有关吗？我女儿可有什么新的线索了？"

　　"柯娘子，"何不为打断她，"官府查案，细节不便透露。"

　　"妾僭越了。"柯娘子吓得低下头。

　　"慈母之心，天下怜之。"太子说道，"不过，二宝念着姐姐，当年，你家走失的不是最小的孩子吗？"

　　柯娘子连忙回答："不是，我家大宝比二宝长了四岁呢，也是怪了，就我家和其他丢了孩子的不一样，丢了大娃娃。"她提起往事，悲从中来，忍不住拭泪。

　　"柯娘子勿要伤心，官府定会全力追查，让你母女团聚。"何不为也安慰道。

　　柯娘子带着二宝行礼走远了，太子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沉思道："何大人，我想再去黎水巷当年和紫晶悬案有关的人家走一走。"

　　何不为有些为难道："这，紫晶悬案暂且没有得到琉璃阁准许与纵火案合并，七户人家具体位置，下官没看过卷宗，实在是不太清楚。"

　　"我知道！"熟悉的女声响起，骆明玉依旧身着男装，面上带着与往日不同的郑重，向他们身侧走来。

　　"太子殿下，下官琉璃骆奉师尊之命，配合殿下调查四案，紫晶悬案与琉璃阁失火案，"她深吸一口气，"由太子殿下全权定夺！"

　　"好！"太子微微点头道。

　　骆明玉走在前方带路："我已看过卷宗，黎水巷紫晶悬案后就搬走了不少户，但那七户人家从未搬家，守在旧地，可能是想着若是孩子有一天找回来，怕他们找不到家人。"

　　气氛有些沉重，众人一一重新看过这七家，都是黎水巷很常见的布局，稀松平常，和其他户也没什么不同。

　　"这是最后一户，柯娘子家。"

　　院子中心的井比其他家的井口要小些，打水的桶放在井口，都被熏黑了。

　　"大人！"几个官吏飞奔过来，为首的来不及行礼就喊，"孙工找到了！"

　　"在哪？"何不为又惊又喜。

　　那官吏满脸着急："从黎水河上浮上来的，已经，已经死了！"

　　太子与云世子震惊对视一眼，吩咐道："搜查黎水河，尸体运回司寇府请仵作查验！"

　　"是！"

　　孙工死了，这倒是出乎意料，太子心中疑窦丛生，回到司寇府，孙工身上只搜到一份油纸包好的、未被水浸湿的遗书，丢失的图纸还是不知所踪。

　　太子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对此案的大概推测，但还不能完全确定，他打开孙工的遗书，细细念道：

　　"吾，祁附国——弥国堪郡孙氏，姓李名工。十年前吾携妻移居京城，八年前得幼女果儿，五年前果儿在紫晶悬案中失踪。官府无能，吾怒极恨极，发誓报复。偶然识得西戎人拉玛奇，此人化名八万，扮作卖油郎，吾与其合谋，意图盗取司空府图纸。

　　然，吾妻邱娘，知晓此事，极力阻挠，拉玛奇欲杀吾妻，以吾妻之命胁迫，吾反制拉玛奇，但恐西戎报复，遂想假死金蝉脱壳。

　　琉璃安曾于紫晶悬案中私收吾家紫晶，对吾有愧，再者琉璃阁纵火案，吾恐伤无辜，未曾参与，琉璃安遂答应照拂吾妻。

　　不料事发当晚，拉玛奇逃脱，与我打斗，吾负伤逃走，拉玛奇便泼油纵火烧街，将事闹大，意图逼我现身，吾半身被火灼伤，命不久矣，图在我手，拉玛奇不会轻易离开，吾只在暗处祈祷拉玛奇先行被抓，否则吾妻危矣。

　　吾妻邱娘，被我所累，内情不知，还望放其离去，改姓换名，远离是非。

　　孙工，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