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喜欢我了》如因先生

52、怎么上户口啊

　　我哼着小曲，听着岳凌嘟嘟囔囔的不满。
　　到医院的时候，岳爸和我妈都在。
　　隔着门都能听到我妈在说我不靠谱。
　　岳凌就在帽子下嘿嘿嘿的乐。
　　我推门的时候，空气都静止了。
　　“你们聊你们的，别管我们。”我打趣，弯着腰，把岳凌的外套脱了，给他换上了舒适的棉拖鞋。
　　“你两可不兴在往外跑了啊，现在多冷啊。药也不带。”我妈的语气，还像是在埋怨我。
　　仔细想来，其实我妈对我一直都算是放任的，如果不是岳凌这次的事儿，她应该没有说过我一句不好。
　　她真是把岳凌当亲儿子了，挺好。
　　我接受批评，这次是我满足了他的任性，也是我的。
　　没有考虑后果，是我的问题。
　　“知道了。”我认错诚恳，他们也就没在说什么。
　　人前的时候，我还是尽量让岳凌自己走。
　　我靠在洗手间的门口，看着他洗完手，又看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岳爸把药递过来，“把药吃了，一会儿该打点滴了。”
　　岳凌点头。
　　白天的药比晚上多了好几种，看着他吞咽，我都觉得难受。
　　我决定今天还是得问问医生。
　　昨天感觉被稀里糊涂的就糊弄过去了。
　　就以岳爸和我妈这个行为举止，其实我心里有数，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我情愿认为他们小题大做，是想尽下为人父母的义务，补偿他的亲情。
　　点滴打了一会儿，岳凌就睡着了。
　　我拉着我妈出去，让她帮我盯一下。
　　其实没有这话，她也会。但我还是想再说一下。
　　“你干什么去？”我妈问。
　　“去找医生。你们都是骗子。”我这个帽子扣得并不夸张，因为他们组团骗了我快六年了。
　　我并没有等我妈说出下句话，就问了护士台，主治大夫的办公室。
　　祁阿姨坐在办公室里，带着一副眼镜，穿着白大褂，好似在等我一样。
　　“就猜到你会来。你跟小岳说的一样。”祁阿姨招呼我坐。
　　我坐在她的对面，“阿姨，我心里没底。您就告诉我吧。”
　　祁阿姨叹了口气，看得出她的犹豫和踌躇。我想，她应在组织合适的词语，让我更容易接受些。
　　医者不自医，也不医家属，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在亲人面前，总是会有些顾虑。
　　“他现在情况确实还可以，比我预想的好。但......基本已经没有办法了。”祁阿姨说的挺委婉的。
　　基本？那不基本呢？
　　关心则乱，还容易咬文嚼字。
　　我没有质疑医生医术问题，我从很早之前，就知道祁洁的妈妈是为特别了不起的医生，很多达官显贵，都会约她的号。
　　“阿姨，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国外呢？国外有没有办法？”
　　并不是国外的月亮特别圆。
　　如果当时不是岳凌一直给我洗脑，也许，我也不会选择出国留学。
　　但现在，只要能救他，拿我的命去换，又能怎样呢？
　　祁阿姨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一双手攥着自己的保温杯，看了看我，摇了摇头，“他爸也联系过，也找过人来会诊。我想你是知道的，他母亲也是这个病......其实，我们已经下过几次病危通知了，但他都熬过来。我想，他求生的欲望很强。现在你也回来了。就带他做些喜欢的事儿，多陪陪他。相信阿姨。阿姨一定会尽我所能。”
　　我承认自己挺没出息的，这几天已经哭过太多次了。
　　在眼泪还没掉下来的瞬间，我就用双手抵住了脸，用手掌重重的抵在眼睛上，又把眼泪抹掉。
　　我感受到了祁阿姨拍了拍我的肩，“小洛，这么说，也许对你很残忍，但，别让他看到你这样，他现在的情绪，不能波动太大。”
　　我没有抬头看她，但还是微微点头，深呼了几口气，又坐直，咬着后槽牙，问了一场生命的倒计时。
　　“阿姨，他还有多久........”
　　我想没有人能了解我当时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有多痛苦，万箭穿心我觉得也就不过如此。
　　“好的话，三年吧。”
　　祁阿姨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不好的话，随时就没有以后了。
　　半响我都没说出话来。
　　祁阿姨就说，“别总想着还有几天......带他过好每一天，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阿姨，他现在应该吃点儿什么比较好？”我收了收心情，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想表现的这么菜。
　　“之前你妈来问过，我们研究过一个食谱。”
　　我点点头，起身，道谢，便去洗手间洗了个脸，才回去。
　　岳凌还在睡。
　　我把病房门关上，坐在沙发上。说了一下我的计划，不论他们同不同意。
　　岳爸是有公司的，虽然我妈是个作家，时间比较自由。但他们还有工作，有这个社会的责任，都坐在这里，只会互相徒增难过的氛围。
　　“爸妈，你们别总跑来送饭了，祁阿姨说之前有食谱，这儿也有厨房，我做吧。护工也不要了，我晚上盯着。”我并不敢限制他们来的频率，毕竟他们有他们要表达的感情，我有我的。
　　“那不行。你这样会熬坏的。岳凌这病.......”想象的到，岳爸一口就拒绝了。
　　但我很坚持，“爸，您别拦我，也别劝我。我有谱。等我真熬不住了，我会跟你们说的。现在我就想多陪陪他，多看他一眼，我好像心里才能踏实一点。”
　　“小洛。我......我是不懂你们年轻人这些，但你这样，岳凌也不会同意的。你出国读书这么多年，不是回来伺候一个病人的。”岳爸的脸沉着，有口难言的样子，像极了夜深人静时我的样子。
　　“没有他，我也读不了书，而且我现在就等领毕业证了，也没事。企业资助贫困生读书，不也要求他们回来给企业打工吗~那我这就算打工了。为他，我心甘情愿。”
　　岳爸还想说什么，我妈拍了拍他苍老的手。
　　“儿子，你长大了。很多事，妈也没资格拦你。你守夜的事儿，只要岳凌同意，我们也不拦着。但护工我们还是留着，你总有个睡觉的时候是吧。”
　　“我........”
　　我不喜欢陌生人在这个环境里出现，但我话没说完，我妈又说。
　　“护工就在护士站，你按铃他就过来。做饭还是算了，你一身油烟味儿，小凌闻着也不好。反正我们都是要吃的。偶尔你两要想加个小灶，就记得通风，别感冒就行。”
　　听着我妈这么说，我才点点头。
　　“屋里有个行军床，你就睡那个。”我妈叮嘱。
　　我同意。
　　虽然这里是私立医院，又是私人病房，但病床才不过一米五，我也舍不得上去跟他挤。
　　“行了，那你待着吧，我们先回了。”我妈起身。
　　我看着他们出去，就回了病房，坐在病床边，看着已经醒了正玩儿手机的岳凌。
　　“醒了怎么不说话。”
　　“看你们侃侃而谈，不想打扰。”岳凌随口说着，眼里还盯着手机。
　　我把手机夺了过来，“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你都抢走了，还问我。现在可真野蛮啊，知道我舍不得打你是不是？”岳凌打趣。
　　我嘿嘿就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伸了手，一副认打认骂的样子，“你打，该打。那我就见不得你看别的东西不看我。”
　　“德行。都二十好几了。这以后可咋办啊。”岳凌瞅着我笑。
　　我就也笑，“我觉得吧，老天都把你给我了，那让我接受点儿有难度的世界任务也是应该的。你说是吧。”
　　岳凌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上还有点儿发红，“懒得理你。”
　　“哥，你别不理我啊。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我拉过他的手，给他做了一个手掌按摩。
　　“说。”
　　“我怎么才能上你户口本啊？你户口是不是跟岳爸在一块呢？”
　　岳凌噗呲一下就笑了。
　　都不用怀疑，他就是在笑我。
　　“哎呀！你别笑了！一会儿针都掉了。”我觉得岳凌笑的手都抖了。
　　这要搁别人这样，我早就伸手揍他了，可看着岳凌笑我就跟着高兴，不管他笑什么呢。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岳凌缓了缓气，还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一个研究生这问题要问我啊？”
　　“那研究生也不是研究户籍的啊。”我顶嘴。
　　“那我也不是。我学经济的。”
　　“人口不是经济的基础嘛！”我接着顶嘴。
　　岳凌感觉跟看小孩儿一样，不对，准确点儿说，跟看傻子一样，看了看我，“这嘴皮子硬的。”
　　“我嘴皮子硬不硬你不知道啊~”我反应了一下，感觉三言两语又被他岔开话题了，“哥，你赶紧的。”
　　“这么着急啊？”岳凌还是看着我乐。
　　我点头。
　　“你啊，回来了，就该找原来朋友聊聊天，叙叙旧。别成天赖在我这儿。”岳凌又打发我走，我听出来了。
　　“哥！你是不是不知道啊~”我挑了挑眉，一副挑衅的样子。
　　只见他哼了一声，“去问祁洁。”
　　“啊？”听着这名，我还半信半疑，“他现在改做人口买卖了？”
　　“卖你啊？”岳凌伸手就拍了我一下，“其实你可以直接找他姐，不过我怕你脸皮薄。她先生原来是户籍科的，你找派出所也行。不过人家每天接待太多人，我怕你说不清再跟人吵起来。”
　　“我才不会呢。”我低头心虚，这很像我。
　　“我说你这一上午都恍恍惚惚的想什么呢......这我可得告诉爸他们。”
　　“别啊~哥！”听到这儿，我突然就神色一紧，因为除了在岳凌这里，其实我还是要面子的。
　　“不要户口本啊？”岳凌笑着把手伸回来。
　　“要要要！”我赶紧点头，把手机塞到他手里，想了想，“哥，我的事儿，你是不是都知道？”
　　“一半一半吧，你也知道，我很忙的，这么多大事小情，男男女女的，我可没空盯着你个大学生。”
　　“骗人吧。”
　　“去给我削个苹果。”岳凌又是这样，一句话，就让我忘了想说的话。
　　我跟被下蛊了一样，乖巧的把苹果又冲了一下水，这里的水果，我妈来之前都洗过了，估计就是怕我们犯懒吧。
　　洗过水，我就坐在他床边削皮，切块，喂他。
　　他只吃了两块就不想吃了，我吭哧吭哧两口就把剩下的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