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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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那边的苏也转了身，看见了这边的漓尘。
其实以影子携一魄的方式入平行也是有好处的。就比如，于秋的样貌受那一魄的影响，本就与漓尘有七分相似。
苏也转身看到漓尘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
她看到了漓尘，那个浑身充满陌生气息的于秋。
她也看到了旁边的玄祁，那个浑身充满陌生气息的方时。
这一年来，苏也翻遍了夜忘川的藏书，得知平行是臆造出的大陆，每一个平行的臆造空间里面的所有都是由臆造主臆造出来的。
而且那边的漓尘和玄祁看上去很熟稔的样子。
在平行上，方时作为于秋的青梅竹马，样子却跟如今玄祁的样子一般无二。
方时最终和于秋在一起了，这会不会就是那个故事本该拥有的结局。
苏也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才是那个笑话，无比荒诞。
……
漓尘扭了扭头，不经意间撞上了苏也的目光。但是她顺着苏也的目光，却发现苏也在看的人是玄祁，于是低声在玄祁耳边道：“你且先避避。”
不过这句话还是说晚了。玄祁还没来得及隐去身形，苏也便出现在了忘川这头。
非忘川之人是无法横渡忘川的，强渡忘川必会受其速度限制。只是自苏也跟千言歆这场交易完成之后，苏也就成为了夜忘川的一部分，自然不受这速度的制约。
“小九？”苏也不确定地开口。
“苏也，你该放下执念了。”
漓尘说话的时候不苟言笑，总是给人一副难以亲近的样子，半点于秋的影子都没有。
陌生，太陌生了。苏也那一刹那忽然懂了于秋见到顾靳晨的时候心里想的什么了。
久别重逢，故人相逢却不相识，曾经熟悉的人不再熟悉。
“都说被忘川水侵染后，无论是什么过往都会回想起来，”苏也背过身去，“她们所经之事如今历历在目，你明明也深有体会，如今却教我放下执念？”
“于秋不过是本尊的一片影子而已，如今影已碎，于秋自然也顺应着消失殆尽，你又何必这样。”
“更何况夜忘川的侵蚀之痛，连我都经不住，就算你现在是夜忘川的一部分，你如今也只是鬼魂。”
“为什么我们注定的宿命无法被打破？”苏也绕过话题，看向漓尘问道。
漓尘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玄祁开了口：“你们本是有机会的。”玄祁偏了偏头，指向漓尘，“怪她。”
谁让她半路把所有东西都给想了起来。
“方时？”
玄祁：？？
“哦，他也不是方时，他如今叫玄祁。”
“苏也，你应该很清楚，平行上的事情如今对你我来说不过是一场梦。”
漓尘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她便不再是于秋。
她是有着于秋所有记忆的漓尘。
只是这一次，我们都无法回头了。
你是白月，不再是苏也。
我是漓尘，不再是于秋。
我们生死殊途，一旦离开了乾元，宿命必将开始。
如我们所见，宿命无法打破，我们也终究回不到过去。
轮回斗转，是为宿命。
最后，漓尘甩了甩袖子消失在了原地，唯留下一句话在玄祁耳边回荡。
“玄祁，将她提上神界吧。”
……
苏也被提上神界后，照着玄祁的意思改回了她原本的名字白月。
之后白月就开始了她死不要脸的行为，处处求着漓尘把于秋还给她。
有段时间漓尘受不了了，拉着玄祁一起下了平行。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平行亦是如此。彼时平行上早已过了二十三年光景。
“怎么？现在想要跟我好好解释了？”玄祁抬抬眼，有笑无笑的看着漓尘说道。
漓尘恼了，骂了一句消失在了原地。
……
漓尘离开后去了Jin门前，不由得开始感慨。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已经过去了二十三个年头。
彼时太阳西斜，公司最晚的一批也下班了。从门内最后走出来的是一个身量很高的女人。
漓尘比划了一下，约摸着应该有一米八。
她不由得想起了苏也，当年的苏也也有这么高。
回魂。她想到这个点下班的只有老总，于是多少有些好奇如今的老总是谁。
就在她看清楚那女人的面貌，玄祁刚好找了过来。
“嗯？”玄祁抱着手看向那个女子，又看了眼漓尘，调侃道，“？照这架势，难不成我在你心里被你养变了性？”
漓尘聋了。
她好像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
是方书笑……
“笑笑……”漓尘犹豫了很久才说出来了这两个字。
远处的方书笑像是听到了一般，向这边看了过来。
方书笑看到于秋在对她笑，方时板着一张扑克脸，两个人一身装束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
即使感到奇怪，但她还是不争气地走了过去。
“笑笑？”玄祁哭笑不得，“不光是养变了性，你还非得取个这种名字。”
漓尘这次不装聋了，她看向玄祁，道：“阿祁，你看看我们像不像一家三口？”
打击不大。玄祁心道。
然后方书笑跑过来对着他叫爸爸。
玄祁笑不下去了，抓着漓尘消失在了原地。
方书笑：……
漓尘：……
……
两个人离开后，玄祁问：“阿尘，爸爸是什么意思？”
漓尘“噗”了一声：“叫一声爸爸我告诉你。”
于是，时间对着生灵叫了一声“爸爸”，生灵摸着时间的头说“乖儿子”。
玄祁瞬间懂了这个词的含义，还被漓尘占了便宜，瞬间铁青了脸，再也不想搭理漓尘了。
直到玄祁见到方时，他终于沉默不下去了：“敢情那笑笑是你跟他的……？”
“他和你有什么区别。”漓尘瞥了玄祁一眼，轻飘飘道。
玄祁又瞪了漓尘一眼，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方时，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玄祁：呵呵。
“偷鸡摸狗的事儿干了不少啊？你想挨打了？”玄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漓尘。
方时是臆造物，但是他和于秋一样，底子里寄居了玄祁的一魄。等到这一魄归位后，玄祁照理说也会拥有方时所有的记忆。
所以方书笑是方时和于秋的女儿，自然也算得上是玄祁和漓尘的。
只是她生于平行长于平行，使得她无法离开这个臆造空间，自然玄祁和漓尘也带不回去。
……
方时见到漓尘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比起惊讶于于秋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令他更好奇的是于秋周身的气场。
他无法在如今漓尘身上找到半分当初于秋的影子。
不过他没有提这些，反倒是讲起了二十年前的旧事。
漓尘这才知道，她和苏也一同死在世纪大厦的事情被发现后，Jin与Guis彻底决裂，那个兜兜转转三四年的项目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说到底终究是她对不起整个Jin，若不是她当初意气用事想要把得不到的都毁掉，事情也不至于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她给Jin做了最后的规划：“让Jin与秦瑞合并吧。”
方时一听，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你不是说卖电器笑我一百年吗？”
“现在笑你一百年？再笑下去Jin都得倒闭你信吗？”
方时想了想，觉得这句话特别有道理。
Jin临倒闭也快了，不过二十几年的时间从全国前三掉出五百以外，如果再没有合理的规划往后估计再也没有上去的机会。
“说到底，Guis明明跟Jin一样也亏了一大笔，怎么还在顶上好端端地站着。”
漓尘甩了甩手：“你以为人家Guis真的会重视这么一个小项目？人家都愿意出财力了注重的是技术，但是技术公司有很多，Jin其实并不是最优选。”
“而且顾靳晨走后肯定是顾南辰接手了Guis，顾南辰可是她亲手培养出来的。”
说到这里，方时明显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她……还在吗？”
“？”漓尘瞥了一眼方时，“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们都重生过，如今你重生了，那她……应该也还在吧。”
“重生？这个词形容的倒是不太贴切，不过对于你们来讲倒也是最容易理解的词，”漓尘笑了一下，“她确实在，不过多多少少有点烦。”
“你居然会烦她？真是稀奇。”
“你要是整日整夜地也求着我把于秋还给你，我不光烦她，我还烦你。”
方时：？？
漓尘说：“方时，于秋已经死了，我不是她。”
“今天到这里为止吧，我相信我们还会见面的。”
漓尘说完，挥挥手消失在了原地。
方时没说什么。他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顺着“于秋”的意思将Jin与秦瑞合并，并且帮着方书笑完成了公司转型。
一个月后，Jin成为秦瑞子公司，主要负责技术方面。
……
彼时神界。
“苏也，我不是她，也没办法把她还给你。如果换成是于秋来求着你把苏也还给她，你也是还不回去的，这一切你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与其求而不得，还不如放下执念。”
“但是其中兜兜转转四十余年，你让我如何放得下？”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那四十余年不过是漫长神生中短短的一瞬，又为何放不下？”
白月想了想，质问道：“爱而不得，你又曾放下过吗？”
面对白月的质问，漓尘叹了口气。
“我们不一样，爱而不得的是于秋和苏也，并不是我和你。”
“即使阿秋只是你的一片影子，但她也是活生生的人，我相信她一定还在。”
“白月，很久之前你就该明白了，人和影无法分离……”
白月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漓尘的话：“但你是神。”
“神和人本就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活的比人更为长久罢了。当初那个影子是因为寄居了我的一魄才得以运化出于秋这个人，这些其实根本就是一场梦啊，梦里的人再或者是所有都不一定是真实。”
“我不想醒。”白月闭上了眼，“漓尘，你不懂，爱是不可以被忘记的。”
白月说到这里，属于苏也的执念开始消逝，直到……白月执念也化成灰。
白月消散的那一刻，漓尘苦笑：“我若是真的不懂，那该多好。”
“阿也。”
不论她是夜无雪还是于秋，再或者是漓尘，她不光经受过爱而不得。
佛家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她和于秋一样，她也全占。
爱的确是不可以被忘记，但是有种东西叫做宿命。
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此刻漓尘终于承认了。
于秋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只可惜最后那声“阿也”，苏也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
此刻人间正值上元夜，人间无数的天灯汇聚在神界上空。
上元佳节，却是她们的离别之时。
窗外是灯火璀璨的阑珊红尘，隔帘，却是我们忘不掉的清冷年华。
那一刻，漓尘心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你的来世再也不会有我的影子。
……
白月执念消散的那一刻，无人注意到白月脚底下的丝丝魔气。
那道魔气入世之后，早已消失已久的上古界门突现世间。
孰不知更远的夜空外，更大的灾难正缓缓接近……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