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湾》牧野千枝

10、初逢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顾书衍对着电脑愣神了许久，最终还是把自己打包送去了中专。
　　报完志愿之后，她心不在焉地登上了光遇，不出所料的又看到了亓南在蹲星盘。

　　“笙笙，”亓南道，“考得怎么样？”
　　顾书衍手下一顿，点开键盘犹豫了好久：“阿亓，我报的中专。”

　　亓南的下一句话也犹豫了许久。半晌，亓南才道：“多少？”
　　“384。”顾书衍说完，就见亓南坐了下来，像是切后台了。

　　直到她头上出现了挂机符号。
　　阿亓，幸好还有你。
　　这成了顾书衍做这一切的底气。

　　这个时候，顾书衍听到楼下顾南辰叫了她一声，于是她放下手机，往楼下去。

　　顾南辰见顾书衍心情不好，便也没多问她中考成绩的事。
　　“书衍，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哥哥说，不必这样委屈自己。”
　　她听了顾南辰这句话，抬了抬头。

　　是吗，其实顾书衍自己也并没有觉得这是在委屈自己。
　　她只是想把一切都给毁了而已。
　　哪怕是她自己。

　　想到这里，顾书衍头也没回地回到了楼上。顾南辰看到她这样，无奈般地摇了摇头。

　　回到楼上的顾书衍看了一眼手机，却发现亓南已经不在遇境了，她连忙打开星盘查看亓南是否还在线。
　　看到那颗属于亓南的星星依然亮着，她想了没想，直接传了过去。

　　手机的画面在一阵白光闪过后换了一个场景。
　　一颗一颗的星星悬挂在天际，远处还有一轮月亮在夜空中散发皎洁的光芒。

　　星光沙漠。

　　那是顾书衍最喜欢的地方。

　　她点了一下自己叫了一声，发现亓南在最顶上，传了过去。

　　她爱的人是一只白鸟，名亓南。
　　亓南顶着一张黑的看不清眼线的黑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搞什么……”顾书衍嘀咕道。

　　四周寂静。

　　亓南一句话打了好久，半晌才蹦出来：“笙笙，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只要你一回头，我就一直都在。”

　　顾书衍对亓南突如其来的发言惊到了。
　　然后顾书衍就知道亓南是来干嘛的了。
　　土味情话，土到家的表白现场。

　　顾书衍受不了这种场面，拉着亓南跑到一旁看月亮。

　　“阿亓，你是不是也才中考完。”
　　亓南“嗯”了一声。
　　顾书衍下意识的想要问她考得怎么样，忽然又想到自己考得怎么样。
　　她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去问亓南考得怎么样，并且在亓南考的不怎么样的时候给她安慰。
　　“阿亓学习那么好，一定会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的。”最后顾书衍只蹦出来了这一句话。

　　顾书衍说完这句话就没了声音。大抵是太困了，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亓南在顾书衍睡着之后，说出了一句话：

　　“傻子。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九九，这一世，只要你一回头，我会永远都在。
　　如果天意可违，那么这一世，换我来守护你。至少这一世我会尽我所能，还你幸福安稳的一生。

　　只是旁人不知道，早在几个月前，顾书衍就已经活的不再是顾书衍。

　　……

　　当年九月底，不知道因为什么，顾书衍和学生会的会长有了“交集”。

　　她摁着苏亦南就是一顿暴揍，把人揍得鼻青脸肿。但是她不但没被老师训，也没被撵回家反省。

　　旁的人或许会问：“顾书衍怎么天天套光环。”

　　在旁人眼里，顾书衍从中考落榜后就再也没有学过好，抽烟喝酒打架一样不少。但是每次被抓住她都可以全身而退，就连她自己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在为她保驾护航。
　　兴许是习惯了，顾书衍突然好喜欢这种感觉。她兴奋的登上了光遇，发现亓南又在蹲星盘。

　　“打完了？”
　　“嗯。”
　　“开心了？”
　　“嗯。”
　　“那我们去玩？”
　　“好。”

　　亓南正要牵上顾书衍的手，这个时候方时突然传了过来，上来就道：“阿衍，我见那个学生会的会长被揍了！”
　　顾书衍偏头看他。
　　“你揍的？”方时摆了个惊讶的表情。
　　顾书衍的眼神依旧停留在他身上。

　　“……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好歹人家也是个小姑娘。”
　　顾书衍：“您要是不乐意那我去找人家道个歉呗。”
　　方时看到顾书衍这句话，绷不住了，闷头打字：“你这个样子，让别人看了都以为你是在挑衅她，人家出来才怪呢。”
　　“笑屁。”
　　“不笑了，”方时回道像是才想起来，问了一句，“诶？旁边这个？”说完就掏出蜡烛点火去了。

　　亓南点了

　　“哟嗬，还是只鸟。”方时放下蜡烛回道。
　　“我对象，怎么了，有意见吗？”
　　“！！”方时又摆了个惊讶的动作，“真的假的？”
　　“嗯，真的。”
　　“品位不减当年，果然还是最喜欢白鸟。”

　　顾书衍笑而不语。直到一直没动的亓南说了话：“朋友？”
　　“嗯。”

　　方时开始掏大宝贝。

　　“加啊，你对象怎么不加啊。”方时不停地叭叭着“光语”。
　　顾书衍无奈：“阿亓，他想加你。”
　　“不可以。”亓南做了个拒绝的动作，道，“笙笙，我的星盘只会有你一个女生。”
　　顾书衍仔细回味着亓南这句话，突然笑出了声。她明明都用“他”称呼了亓南还能以为方时是个女生，也是个人才。

　　“噗，方时你别加了，他不接。”

　　“深情。我在帮你试探你对象专不专一。”方时收了大宝贝又开始叭叭。
　　顾书衍：“但凡你还要点脸就不这么说了，拜托要点脸。”

　　方时狂叫，她狂笑。

　　顾书衍看着方时不停地叭叭，心想再聊下去可能得被他烦死，于是切了后台，点开亓南的聊天界面，找了个借口，“阿亓，我有点事，得下。”
　　“揍得有点狠，估计我得去道个歉。”

　　亓南：噗，好。

　　说到这里，顾书衍像是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哦对，方时是男的。

　　然后她退了光遇，又点开方时的聊天界面，问道：“她几班的来着。”

　　方时：谁？
　　方时：苏亦南？
　　顾书衍：不然你以为我问谁啊。
　　方时：一班吧，一班。你是不是谈个恋爱把自己都谈傻了。

　　顾书衍看着方时的最后一句话，陷入了沉默。

　　是这样吗？谈着一个不算恋爱的恋爱，全靠亓南支持全部感情线，心里不由得自嘲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