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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候鸟教程11 ...

  •   后来,过去的2020用它低迷的实体经济印证了黑天鹅的存在,在政府自欺欺人的刻意解禁下,直到2021年仍可见新冠病毒凶猛的余波。

      你和研磨提前换仓活过了这场活久见的大利空,投向医疗行业和口罩龙头公司的资产乘着东风往上翻了几倍,但你最喜欢的那家咖啡店没能撑到春天花开。

      去年圣诞节,光来陪你参加了店长夫妇的葬礼,疫情下的葬礼铺开更为沉闷的色调,你们走到三浦先生和三浦太太黑白色的笑容前鞠了躬,就当是最后的告别。

      可你总是在办公室里续咖啡的时候想起那对老夫妻,那家开在居民区小巷弄里的手磨咖啡馆,那张自己大学时趴过的昭和风桌子。

      那时候你初来东京,常感觉自己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又不得不依赖着公寓窗外柏油路的轧轧声才能从东京回到长野的节奏入睡。你以为松弛实则绷紧的神经在大一时崩溃过一次,三浦先生笑眯眯地把趴在桌上的你叫起来问你想喝点什么,而三浦太太给你打了一层很厚的奶泡,他们说自己省吃俭用买下的第一台磨豆机,说咖啡豆与咖啡豆之间的长相差异。没有人问你为什么哭,但温厚的絮叨声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关照了你。

      参加葬礼那天你对光来说九十岁已经算是高寿,病毒带走了他们的呼吸又顺便给生命画上终点,至少痛苦的时间很短,他们走得还算轻松。

      他看向灵堂前多出来的那抹红色,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起你办公室里那台咖啡机的近况。

      “三浦先生推荐的……”你不太确定地起了个头,紧接着在电光火石间搭上了光来这句话的思路,看向不远处凝固的照片,舒展了眉毛,“那当然是值得信赖的好东西啊。”

      “嗯。”那双向来饱含强烈情绪的眼睛在伤感的氛围里沉静下来,背身打来的光给明亮的黄降了调,变成一种饱和度很低的闷绿色,他的目光在那抹红色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转弯飞向你,若无其事地托起自己的翅膀,用那种平常惯用的语气耸耸鼻尖,“那就再去和他们说一声圣诞快乐。”

      “反正你都送礼物了。”

      出了灵堂,通往停车场的路粘了数不清的落叶,雨后多云,路边潮气未干,风还是很冷。

      你好奇他怎么知道那是你放的咖啡豆。

      光来的眼睛睨过来,你觉得他可能会说什么白痴上完厕所回来就多出一袋东西我眼睛又不瞎,但他只是耷拉着一副我都懒得说的表情吐槽了你的本性难改,又勉为其难地吐出一句:“因为今天是圣诞。”

      根据政府给出的数据,一共有3466个名字被病毒永远留在了2020。

      疫情的后劲很钝,你也只有在给咖啡加上奶泡被它伺机偷袭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年。

      春天的季度大会上你们讨论下个版本的主题,新良突然说就定「死亡和新生」怎么样,你和研磨互相看了一眼没有接话。

      2020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挺难熬,对于失去了孩子的新良来说更是如此。

      他一下子读懂了你们体贴的留白,又默然一笑,继续说起死亡、说起新生、说起痛苦的遗产和对建设电子安乐乡的看法。

      那大概是你们季度大会上为数不多全票通过且无人异议的版本提案。

      那个月WSD生命异世界登录的征集活动tag在社交媒体上居高不下,截至新版本开服,报名投入npc人设集里的信息已经远超四位数,你看着数据池里动态更新着的内容,恍然觉得:这也许就是创造的魅力所在吧,生命在这个世界到站,又从另一个世界出发,旅程永无止境,就像每一条生命上牵系着的爱的余量,永远没有尽头。

      2021是步履匆匆的一年,4月,阿德勒夺冠,V联盟赛季落下帷幕。

      你在光来出发去二周目封闭训练的前一天晚上出现在阿德勒宿舍,一边帮他整理行李一边对他唠叨了好多废话,什么开窗通风但不要着凉,什么戴好口罩最好一个人吃饭,什么记得和牛岛影山八卦一下近况。

      他把塞进去的虾条一包又一包扔出来,有点无语:“我是去训练又不是春游好吗?”

      “那带点麦片?”你抬眼看他,“我也买了一包。”

      “不带!”他颇为嫌弃,“带个毛!”

      “就算虾条热量高,麦片至少还能当早餐和夜宵吃啊。我特地买了减糖版呢。”

      “麻烦你看看这里,”他挑起那包减糖版的卡乐比麦片把配料表那面翻过来,“——100g480千卡,减糖但脂肪加量,热量比原味款还高,真是谢谢你了,大聪明鬼。”

      你切了一声扭开头,被他捏着下巴掰了回来。

      黄绿色的眼睛眯起窄缝,两边眉毛翘得一高一低。

      “什么啊!”你瞪过去,“平时也没少见光来吃拉面和可乐饼啊,反正光来吃多了自己会多练,带包麦片怎么了!”

      “什么叫带包麦片怎么了!”他瞬间瞪圆了眼睛,你感觉捏着自己下巴的指节一松,力道却没有彻底放开。

      那虎口紧接着向上,以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钳住你的脸,大拇指夹着食指微微用力,就和他掺在话语里挤出来的不爽一样恶狠狠的。

      “这(怎)末(么)?”被夹着脸,你的话说得含含糊糊,只是这种不服的语气在他听来依旧欠揍。

      难以置信,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竹马说反正你很自律,那你就多吃点零食然后多做几组肌肉训练的啊?这种话是怎么有脸说出来的?

      你微微挺直身体抬起下巴,从小到大被你恶人先告状说是暴力狂的记忆早已牢牢根植于星海光来心底,这次自然也没有用太大力气,在察觉到你挣扎的瞬间,他甚至还下意识松了松手指。

      但你丝毫没有挣脱的意图,只是挪出半个能够正常说话的身位,继续把下巴赖在他的手上哼哼唧唧:“我只是想……要三个月呢,光来,连吃三个月没有味道的低脂餐也太痛苦了吧。”

      他的臭脸一下从雷雨转向多云,明显被这句话轻易哄好了,但眉毛还皱着,是自尊心作祟,为了给自己滑坡的心情留点缓冲的余地。

      “哼。”你听到他的鼻尖溜出一截儿气音,随后托着自己下巴的手力道一松,面前的光来慢慢变小,直到视野里他坐回原地。

      白挺挺的两条腿一倒一竖,在地板上盘起别别扭扭的坐姿。

      “也就三个月。”他撇开眼,不太自然地说,“忍忍就过去了!”

      你撑着地板凑过去,学他刚刚的动作用右手去掰他的下巴,只用了一丁点力。

      光来那双标志性的圆眼裹在眼帘下一溜,目光的焦点掠过视野下方另一个人重影的手,再微微一抬,勉为其难施舍给你一点余光。

      又干嘛。他的眼神没好气地说着。

      你卡上他的脸,专注的视线落在指尖挤压出来的腮肉上一动不动,然后在光来炸毛的边缘得寸进尺地捏了捏。

      “诶。”你一边捏一边诧异地分享自己的发现,“光来是鼓鼓鸡。”

      “幼稚。”他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拍走你的手,“你今年几岁?”

      你不服气,回嘴说今年26岁的星海选手明明也还在用哭哭虎当头像啊。

      他立马瞪过来,而你丝毫不怵:“喔,还没到4.16,是25岁的星海光来选手。”

      他磨了磨牙:“这么会算数,真给你能到了是吧!”

      “这是小学加减法啦,笨蛋体育生。”

      “小栗決行!”

      “到!”

      “你到个……毛啊!”他炸到一半的毛被你一句话喊瘪,落在半路不上不下,继续发火发不起来,想就这么算了又觉得憋屈得要死,最后情绪在舌尖千回百转打着旋,被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忍无可忍的:“我又不是在点名!白痴!”

      最后他还是没有把虾条和麦片放进背包。

      这个结局如你所料,因为本来你就没打算真要他带着这种一看就不专业的零食去参加集训。

      就算政府不成体统,那终究还是奥运,光来能够被征召可是意味着他目前日本境内职业排球顶峰top20之一的地位。

      这是一种肯定,那些两米的高个子外国选手一定会对光来的上场笑掉大牙又在5局3胜的比赛里被这个他们轻蔑过的小个子打得怀疑人生。

      想来也觉得好笑,高中时你认为他强得一览无余,只有光来一个人执着于收获幼稚的震惊打脸反馈。成年后,他依旧嚣张,展露出来的锋芒依旧锐利,但不再像屁屁鸟一样咋咋呼呼地翘起尾巴,转而生出一股返璞归真的从容与余裕,这时反倒是你成了那个会在别人被他打脸时骄傲哼哼的人。

      只要有空,你几乎从不缺席光来的比赛,但你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把奥运会门票搞到手了,最后还是没能成功看上现场比赛。

      该死的新冠,居然让赛委会取消了大部分比赛的现场观赛!

      黑尾说你被惹毛的样子还挺吓人的。

      “如果你没说得那么幸灾乐祸,我还是勉强会信的。”你掀开手,在手机通话界面上摁下免提,把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轻巧揭过,“所以呢,你说可以介绍给我的服装工作室是哪个?”

      电视屏幕里,日本和加拿大打得如火如荼,但没有观众出场的排球比赛依旧略显萧条。

      对面迈尔斯的强力扣杀被光来一个贴地后仰用同样悍猛的核心力量接了起来,换作平时的赛场,这会儿人群肯定已经激动地发出了足以掀翻场馆的欢呼热浪。

      从拉大的转播镜头里,你看到出现在光来脸上游刃有余的平静表情,总觉得他这会儿肯定已经在心里给这一球评了分,没有不爽的痕迹,又没表现得特别轻松,嗯……60分以上……大概是70分吧。

      “哎呀,这个主理人其实也和你有着打了几个弯的关系,以前应该见过吧?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电话里黑尾吊儿郎当地说,“是日向上上届的乌野学长,高中也是打排球的。”

      你在脑海中飞速检索记忆:“正选吗?是那个爸爸脸队长还是那个杀人丸子头?”

      “你那是什么诡异又贴切形容啊,东峰那家伙听到了估计会悄悄碎一下吧。”

      “东峰……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你放下手机,“到底是哪个?”

      他叹了口气,妥协了:“……是杀人丸子头。”

      “喔,现在对上了——明明长得那么不好惹,内心却意外地脆弱啊。”你感慨道,又想起前不久的事,“不过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说他出国了?”

      “据说是环游世界,但算算时间一个月后他也该回来了吧?”

      “……这是什么不确定的语气啊。”

      “实在不行你可以使用一点成年人的力量。”他说得意有所指。

      你撇撇嘴,翻了好大一个白眼:“算了吧,砸钱让别人提前结束休假会遭天谴的。”

      “话说,你那里的声音怎么听起来……”你突然心头冒出点怀疑,拿起手机把声音切回听筒模式,黑尾应该离收音孔很近,电话里他的声音却被背景音里砰砰啪啪的砸击声盖了过去,这个音效……怎么感觉……

      “噢~因为我在现场啊。”他说。

      亲爱的研磨,你退出通话界面点开line给布丁头共友兼合作伙伴发消息,我和黑尾铁朗的友情在过去的一秒里已经宣告终结。

      对面秒回一个问号。

      正好此时黑尾察觉到了你不对劲的沉默,适时认错适时讨饶,你想了想,又给研磨发了句「当我没说」

      「研磨:神经。」

      你觉得自己没必要和黑尾太计较,不然显得你多在意似的。

      除了相关工作人员,观众谁都看不了现场,破防?你有什么好破防的?

      黑尾铁朗这个该死的排球协会事业普及部工作人员!排协又不是官方组织,凭什么他能进去看比赛!

      你要恶毒地诅咒他吃拉面加不了叉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候鸟教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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