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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灰色黎明像一柄新磨的刀，劈开诸天最后的夜幕。
陆毅然负剑北行，所过之处，黑暗还未来得及蔓延，便被烛阴斩成碎屑，化作灰白光雨，洒向枯竭的界域。
无咎残息遁逃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却始终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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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黎明像一柄新磨的刀，劈开诸天最后的夜幕。
陆毅然负剑北行，所过之处，黑暗还未来得及蔓延，便被烛阴斩成碎屑，化作灰白光雨，洒向枯竭的界域。
无咎残息遁逃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却始终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像猫戏鼠，更像猎人收网。
第七日，追至「归墟之涯」——万界尽头，浊海起源。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方向，只有一片黏稠的漆黑，像被世界遗忘的伤口。
无咎的残息投入黑海，瞬间膨胀，化作一张覆盖万里的巨脸，千眼齐睁，发出扭曲的狂笑：
“陆毅然，你终于来了！”
“这里，是黑暗的子宫，也是你的坟墓！”
黑海沸腾，亿万负功德化作触手，疯狂涌向白衣少年。
陆毅然却停步，抬手，轻轻抚过烛阴剑身——
剑身灰白，铭刻的「斩夜」二字，逐渐亮起。
“你说得对，”他微笑，双眸的日蚀环缓缓旋转，“这里是坟墓。”
“但埋的——”
“只会是你。”
话落，他并指如剑，划过自己胸口——
鲜血洒落，却不是红色，而是灰白，带着日蚀的光。
血落黑海，瞬间化作一轮巨大的「灰日」，冉冉升起！
灰日所照，黑海发出凄厉的嘶鸣，亿万触手瞬间蒸发！
无咎的巨脸扭曲，千眼同时流血：“不可能！你竟将黑暗炼成光？”
陆毅然抬剑，指向巨脸，声音温润却冰冷：
“烛阴第一课——”
“光阴之刃，可斩夜，亦可斩昼。”
“第二课——”
“黑暗到极致，便是光。”
“第三课——”
“斩夜之后，黎明由我定义。”
他一步踏出，灰日轰然坠落，化作一道横跨万里的剑光——
“烛阴·斩夜——”
“黎明！”
剑光所过，黑海被一分为二，露出从未见过的「白色深渊」！
无咎的巨脸发出最后的嘶吼：“陆毅然！你斩不尽黑暗！黑暗，是众生的影子！”
少年却笑了，笑意温柔，像初见晨曦：
“那就让影子，留在黎明之后。”
“而我——”
“只做他们的光。”
轰！！！
巨脸崩碎，黑海蒸腾，白色深渊缓缓合拢，化作一枚小小的——
「黎明之种」。
陆毅然抬手，种子落入掌心，灰白剑身轻轻震颤，像在完成最后的仪式。
他转身，一步踏出归墟。
身后，白色深渊缓缓闭合，万界黑暗，终于尽斩。
……
华士宗，山巅。
顾灵尘与沐思宇并肩而立，远远望见——
白衣少年，负剑而来，鬓角银灰，眸中却盛满从未有过的澄明。
他抬手，黎明之种抛向空中——
轰！
种子炸开，化作一轮全新的太阳，金白交织，悬于万界之上。
那一刻，众生同时抬头，看见——
黑暗尽散，黎明初升。
陆毅然立于山巅，声音温润，却传遍诸天：
“从今日起——”
“万界，无夜。”
“因为——”
“我即黎明。”万界无夜，却有人不敢入眠。
华士宗最高的观星台上，陆毅然负手立于新日之下，白衣映着金白辉光，像一柄收归鞘中的黎明。顾灵尘与沐思宇并肩而来，还未开口，他已先转身，将一方小小剑匣抛给弟弟。
“这是？”沐思宇接住，只觉匣中剑意如潮。
“裁星已无用，我把它重铸了。”陆毅然声音温润，却带着淡淡倦意，“如今它叫‘曦曙’，天平四灵根，正好配你。”
少年掀匣，剑身金白，半面映日，半面藏月，恰如黎明初分。他眼眶一热，想道谢，却见兄长抬手制止，目光落在更远的夜空。
那里，曾经漆黑如墨的穹顶，此刻正浮现一条条极细的暗纹，像被压碎的镜面，悄悄蔓延。
“黑暗真的斩尽了吗？”顾灵尘低声问。
陆毅然未答，只摊开掌心——黎明之种留下的根脉，正微微颤动，指向同一方向：归墟。
“或许，”他缓缓合拢手指，“我们斩掉的，只是无咎的‘形’。”
“而‘影’，还在众生心里。”
话音落，新日边缘忽然泛起一圈极淡的墨晕，像墨汁滴入金湖，悄然晕开。
众生抬头，皆以为那是日蚀，唯有陆毅然知道——
那是人心暗面，在黎明下投出的最后一道影子。
他转身，披风猎猎，银灰鬓角在风里闪光。
“我去归墟，守着那道影。”
“若它敢再聚成形——”
他抬手，烛阴剑影在虚空一闪，灰白剑光切开天色，
“我便再斩一次，直到众生心里，也无夜。”
沐思宇想追，却被顾灵尘按住肩膀。
顾灵尘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轻声道：
“让他去吧。”
“黎明需要守夜人。”
“而陆毅然——”
“早已决定，做那道最后的剑。”
山巅风起，新日高悬。
白衣少年踏云而去，背影渐远，却有一缕灰白剑意，悬在万界上空——
像一把永不下垂的闸刀，
也像一盏，
永不熄灭的黎明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