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枝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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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结束。
四人在应百尺的包间前被拦住。
小厮无奈道，“这，这包间里的客人，我们不能透露身份的。”
岩四方指着包间，“应百尺他要是真不想让人知道，下次就别叫什么忧郁的尺，换个别的测量仪器也没那么好猜。”
见小厮还在犹豫，梦三息拉开岩四方，编到，“兄弟，实不相瞒。我们，是峡谷四杰，这包厢里的人其实是我们的大哥。我们大哥和大嫂鹣鲽情深，但大嫂重病，无力回天，所以，大哥变卖家产来这里拍千年人参给她续命。可，可天妒红颜，大嫂，大嫂她前几日…”
梦三息装着泣不成声，岩四方倚在一旁悠闲地叹了口气，“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大哥这个噩耗的。”
纪明昭实在演不出沉痛，捂着脸，“烦请您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吧。”
小厮满脸惊愕，“啊？刚才和他一起那姑娘不是你们大嫂吗？”
纪明昭一把放下袖子，“应百尺为了个姑娘花三千两买人参？”
“和他一起的姑娘是不是这么高，”叶五枝比划了一下，“鹅蛋脸，还喜欢嗑瓜子。”
小厮点点头，“是。”
岩四方抱着手，“他们俩看上去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吗？”
小厮四下瞧了瞧，见没人注意他们，小声说，“看着挺健康的，俩人，嗑了四盘瓜子。”
梦三息一把拍上门框，把剩下的人都吓了一跳。
“那就是我们大嫂！”他吸了吸鼻子，“我刚才就想说，我们大嫂油尽灯枯，前几日离家出走来找大哥，要见他最后一面。她的健康，是回光返照的假象。所以，您能让我们和大哥大嫂见一面，再续前缘吗？”
小厮傻了，赶忙让开门，“那你们赶快追她去吧，她刚从贵客通道走了，别再路上出什么事。”
四个人飞快冲进包间，打开另一扇门，才跑几步。
陆南山和裴玄也刚出门，正巧撞上。
陆南山挡住路，拿扇子指着他们，“又是你们几个。裴玄，你家拍卖行是拿什么猫猫狗狗的都当贵客吗？”
“这…”
岩四方给梦三息使了个眼色，“你和叶五枝追人去。这儿我俩解决。”
“你行吗？要不叶五枝留给你们，我一个人去追？”
叶五枝对上陆南山，眯着眼，“之前我不在，是不是你在造次？”
“小姑娘，口气很大啊。”
岩四方看叶五枝拳头已经捏紧了，“她在才更容易出事。快追，大哥大嫂等你们呢。”
梦三息一把扯住叶五枝，拉着她往外跑。
叶五枝嚷着，“他欺负你们，我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咱有钱！”
“改天，他又不是明天人就没了。”
“有点道理。”
通道里谈话声传的远。
岩四方挡在纪明昭前面，手在袖子里摆弄着，看向陆南山，“说不定呢。”
“呵，不知天高地厚！”
陆南山挥扇，暗器自扇中飞出。
岩四方挥袖，刚打算试试新打的小玩具，还没抬手，一把横刀贴面擦过，打下了暗器。
纪明昭拉着他后退半步，“你没事吧？”
岩四方摇摇头，皱眉看向刀飞来的方向，“你们木边城的捕快出手都这么莽吗？那刀再差一分就砍我脸上了！”
薛映上前，把刀从柱子上拔下来，认真看着他说，“我的刀，不会偏。”
纪明昭戳他一下，“我看你也很莽啊！连点武功都不会怎么就敢挡我前面了？”
岩四方冤枉，“我要是不挡你不是躲不过吗？”
“那我也不用你给我当盾牌！”
“我有别的办法。”
“你还随身带盾了？”
“那倒不至于。”
薛映拦在他俩前面，问陆南山，“陆公子，他不会武功，刚才我要是没有挡下你的暗器，他受了伤，这就是恶性斗殴案件。”
陆南山轻慢道，“薛捕头想怎么样啊？”
“你们俩和解，不要增加我的工作量。”
“呵…”
裴玄赔着笑，对双方都扶手一礼，“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他又悄声在陆南山耳边道，“东西已经到手了，还是不要…”
“行吧，”陆南山装腔作势地拱了拱手，“对不住，你们几次挑衅，我还真以为你们有些实力，失礼了。”
薛映盯着岩四方和纪明昭，“该你们了。”
纪明昭不平，“他对我们出手，我们凭什么道歉？”
“没让你们道歉，需要你们至少口头上接受他的道歉，才能算和解。”
岩四方瞟着陆南山，“要是我们不想接受呢？”
薛映叹气，“都说了不要增加我的工作量。你们要是不接受，就回衙门慢慢聊。我们有专人劝导，聊到你们和解。”
岩四方拿着腔调，“太凶残了，这得接受，必须接受啊。”
纪明昭走上前，也假模假样地一礼，“陆公子的道歉我们接受了，万望，后会无期。”
岩四方跟着她一起，离开前冲陆南山呲牙，叫了一声，“汪！”
“你！”
回家路上，两人慢慢走着。
纪明昭问他，“你刚才瞎叫什么？”
“展示一下我们猫猫狗狗的排场。”
“你是无聊吗？”
“是无敌。”
“你说这话连害臊都没一点的吗？”
纪明昭一个白眼翻到天上，眼见明月高悬，不禁多看了几眼。
明月千里，遥寄…
她随口一问，“你，会想家吗？”
许久没有答复，纪明昭促狭一笑，“随便问问。”
岩四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了一个字，“想。”
纪明昭瞧他一眼，转而盯着自己的影子，“嗯，我也想家。但现在，我家又似乎不只是我家了，有家族的责任，有和我娘的赌注，有我自己的不甘心，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念的到底是什么？”
岩四方走到她前面打了个响指，背对月亮懒洋洋地说，“恭喜你了，纪明昭，那叫成长。你家或许从来都没变过，只是你长大了，在家里担任的角色有了改变，所以看待它的角度也不一样。
你所想念的，多半是你的家人，即便理念不合，一见面就吵，多聊几句还会觉得话不投机，也依旧会想念他们，渴望他们的陪伴，这就叫亲人。”
“可能吧。但感觉我以前在家里有的那种归属感，突然消失了，有点无所适从。”
“人以群分，人在不同时候能感受到归属感的人事物可能都不相同。能给你归属感的不一定是家人，可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比如你和顾廿久；可能是经历相似的青梅竹马，比如柳云归和戴梦回；可能是有共同目标被你压榨的伙计，比如我们仨。
归属感多种多样，你亲人朋友都有，总归能找到一款想要的。”
纪明昭忍不住笑出了声，“听你这么说，我都感觉我们店里能上架卖归属感了。”
不好。
岩四方连忙开脱，“我呢，现在毕竟是个组长，平时挺忙的，你那个胭脂水粉还有玩具的活都还没下文，我得想办法。我看梦三息挺闲的，这活适合他。”
“确实啊，”纪明昭拍着扇子，想了一会儿，又笑着看向岩四方，“你刚才说能给人归属感的不一定是亲人，是想到他们俩了吧？”
岩四方耸耸肩，“谁还没有几个拖后腿的狐朋狗友。”
戴梦回叼着个饼正好从他们旁边跑过，“唉，小明呐，我们捕头找我有活，不和你多聊了啊。”
纪明昭理了理被风刮乱的头发，“说的太对了，狐朋狗友。”
另一边。
木边城老王面馆门口。
梦三息扶着柱子喘着粗气，“跑不动了，让我歇会。知道她在哪就好。”
叶五枝在前面看着他，“但问题是这么晚了，秋老板来老王面馆干嘛？而且我们追了一路，根本没看见应老板。”
梦三息指着牌子，“他们这儿职业干这个的，问问就知道了。”
“对，咱有钱！”
叶五枝自信地推了下门，“秋老板不是刚进去吗，怎么锁了？”
梦三息拍了拍门，“来生意了。”
一阵脚步声后，秋月白开了门，“是你们俩啊，老王下班了，现在只有我看店。你们有什么问题明天再来吧。”
梦三息缓过来了，“不找他，找你。”
秋月白眼前一亮，“姐姐就知道你有眼光，看出我今非昔比了。有什么问题，问吧？”
“应百尺人呢？”
“就这？”
“对啊。”
“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再高一点的问题吗？”
叶五枝提问，“三七道…”
秋月白咳了一下，“不是我为难你们，这个你们真的付不起价钱。”
叶五枝摸出三个铜板，问梦三息，“能再借两个吗？”
秋月白端正姿势，“你也看到了，姐姐现在在老王这儿学习，水涨船高，五个铜板，买不了我知道的消息了。”
叶五枝伤心地收回自己地三个铜板，仰头看着夜空，“作为一个穷鬼，我已经没有资格在你这里消！费！了！”
秋月白赶忙摆手，“也没有那么贵。五两银子，我能把应百尺他的生平都告诉你。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牛有几个相好的，还附赠，他五岁尿床的事。”
叶五枝指了指老王面馆的牌子，“这里的老王也是这么定价的吗？只要五两？”
“定价，我还在学，所以说不大准。不过在我看来，应百尺他的消息也就只能值个五两，要的再多，良心上过意不去了。”
梦三息摸出五两给她，“不用生平。就两个问题，他去哪了？还有，他买千年人参干嘛？”
“千年人参？你们也去拍卖会了？我和他说了忧郁的尺这名字又土又显眼让他别用，他不听，你看这么快就被人追上门来了。”
梦三息学着她掐起腰，“对，我们两个都看到了，人追上门来了，还付了钱，您能说了吗？”
“知道，不要催。这个故事要从我们到木边城那天开始讲…”
“能长话短说吗？我们赶着回去睡觉，明天还得早起进货去。”
“你要求怎么那么多？”
叶五枝打了个哈欠，“我们可以明天再来听。”
“不行，你们明天来老王就知道我接私活了。你们既然今天付了钱，就必须今天给我听完。”
梦三息忍着脾气，“说！”
“长话短说呢就是应百尺为了给他的新书找灵感，在拍卖会上买了根千年人参讨好小姑娘去了。”
梦三息啧啧两声，“他还真是为了姑娘一掷三千两？人不可貌相呐。”
叶五枝问，“为什么要用千年人参去讨好姑娘？难道他的心上人真的病入膏肓，需要千年人参续命？那我们…”
秋月白扑哧一声笑出来，“应百尺要是有心上人倒是省事了。他是为了让那个姑娘给他讲故事才讨好她的。而且，人家小姑娘才刚十六，应百尺如果真的心怀不轨，腿都给他打断喽！”
梦三息看她恶狠狠的样子，下意识瞧了眼自己的腿，“不是，那个小姑娘才十六岁就需要千年人参吊着了？”
叶五枝严肃地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要不要再想别的办法，我们不能去抢小姑娘救命的药。”
“问了这么半天原来你们是想要人参啊？早说呀，杂七杂八地问应百尺干嘛？”
“人参在他手上不问他问谁啊？”
“他就是个出钱的，不重要。他送人参的小姑娘没病，活蹦乱跳的，就是身份有点特殊。”
梦三息猜测，“没病还要人参的小姑娘，大夫？”
叶五枝也猜到，“身份特殊，她是城主还是城主的女儿？”
“木边城城主才…不行，不能和你们说城主的事，那是另外的价钱。”
梦三息催促，“我们对城主不感兴趣。你能先把付了钱的事说清楚吗？”
秋月白又伸手，“小姑娘的事比应百尺贵多了，一百两。”
叶五枝睁大眼睛，“好厉害的小姑娘，比应老板贵二十倍。”
梦三息望月兴叹，“尺哥你不行事啊！”
“已经给你们打折了，你们也可以明早来问老王。上个来打听小姑娘的人，老王要了他三百两。”
叶五枝恍然大悟，“这个人，是应老板？”
“嗯嗯。”
梦三息犹犹豫豫地掏钱，“你确定人参在那个小姑娘手上？”
“确定，你要相信我的职业素养。今晚拍卖会那么热闹应百尺都没留下看完，肯定已经把人参送过去了。”
秋月白抽了三下银票才到手，清了清嗓子，“木边城周围有三个风俗奇特的地方，分别是蛊镇，傩村和燕子峡。这个小姑娘是蛊镇的传人，镇上的人都叫她老祖宗。”
梦三息立刻上手要把银票抢回来。
“干嘛干嘛，消息你都听了，钱不能退。”
他喊道，“谁家老祖宗十六岁！”
“我怎么知道，他们那儿的人就是那么叫的。还不兴人家年纪不大辈分高吗？”
叶五枝赞同，认真和梦三息解释，“就像我是岩四方的表姑一样。年纪不大，辈分极高。”
秋月白眼中爆发出八卦的光芒，“你们还有这层社会关系？你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吗？他是不是小时候嘴就那么毒？”
“啊？我不…”
梦三息打断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秋老板有兴趣可以改天自己问岩四方。先聊一百两的事。她拿千年人参干嘛？炼蛊吗？”
秋月白点点头。
“炼蛊。这是怎么个流程？人参还能再买回来吗？”
秋月白有点心虚，摸出一张地图，顾左右而言他，“你们，是我改换经营模式之后的第一笔生意，先送一张去蛊镇的地图。”
她趁二人看地图连忙把门关了落锁。
老王面馆教程第三课，说一半留一半才有回头客。
这个定价应该还可以吧？
她拿着一百两亲了一口，“秋月白，你真棒！再接再励！”
怎么感觉良心有点痛？
“宝贝你快安慰我一下，”她抱着一百两，“果然是错觉。”
梦三息又拍了两下门，“喂，问题还没回答完呢。”
秋月白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炼蛊的事还要加钱，你们仨穷得整条街都知道，姐姐是照顾你们才不回答的。地图给了，自己问去。”
叶五枝一惊，“这么明显？”
“这不是重点，”梦三息继续问，“小姑娘的事你也没说清楚，她能愿意把千年人参转卖给我们吗？我们要是去找她，她会不会一言不合放蛊咬我们？”
“我是卖情报的，又不是算命的！”秋月白又重复一遍，“地图给你们了…”
梦三息气急，“您这情报卖的还挺自助？”
秋月白决定再鼓励一下未来潜在的回头客，“天助自助者，我相信你们。”
“你还在老王这儿学什么，直接能出师了！”
“就算你们拍我马屁，我也不会多说了。”
“叶五枝我们走！”
梦三息走出去两步，发现叶五枝还在原地，回去拉她，“杵在那儿干嘛？”
叶五枝从图里抬头，“你会看地图吗？这些分岔是不是小路？看着好像很容易走错。”
梦三息瞧了眼，又喊到，“什么职业素养，地图都不能给张看得懂的！”
秋月白抱着银票乐呵呵地回了后院，完全没有听到。
一条情报一百两，一百两。
渊博的我，碾压应百尺指日可待呐！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枝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