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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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音没试过这么长时间都待在一处地方不到处跑动不到处玩的。
以前在建业的时候，只要宫里待烦了，就叫上庾璁，庾璁再带上几个世家子弟，或者是庾璁自己年纪相仿的堂弟堂妹，一群人去宫苑游玩。
有时候也会去民间玩一玩。
李宝音总是不会闷着自己，更不会亏待自己的。
可在北陈，没有这样的条件。
一开始就是李宝音的住处与谢祁的书房，没有别的地方。
接风宴后，李宝音可去的地方就多了一处。
每日行程从在谢祁的书房里读书，变成了去北陈小皇帝的书房里陪读。
北陈小皇帝的书房闲杂人等是不能随意出入的。
王焱自然就不能陪着李宝音了。
上回为了穿衣裳的事情受了点委屈，王焱倒是也没有别扭，李宝音没抽空哄着他，他倒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不能进宫见李宝音，就给南周公主写信，随着礼物一起送进来，学着他这个办法的，还有那些同样见不到李宝音的世家子弟。
好像接风宴上拓跋崇阴阳怪气的话，并没有影响到公主受人欢迎的程度。
“公主若是觉得闷了，不若我想个法子，名正言顺的带公主出去玩一玩？”
李宝音被小皇帝点名陪读，但庾璁进宫来见她，小皇帝也不能拦着，太后与贵太妃那边都有话来，小皇帝就只能放人，让李宝音回来见她的‘未婚夫’。
李宝音撑着头，有点懒散的坐在案后，也就是在庾璁跟前才稍微放松一点。
“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
李宝音含糊道，“再等等吧。”
她在北陈皇宫中还是比较安全的。皇太后给她指定的住处，她身边的侍女忠心可靠，似乎有一些人在暗中保护她。
北陈朝中，自然会有很多人不希望再与南周开战的。
李宝音很笃定这一点。
那么让她好好的活着就很重要了。
但也一定有那么一些人，巴不得她这位唯一的南周嫡公主出事，所以暗地里一定会做些什么的。
许多暗流涌动还没有到她跟前来就消散了痕迹。
但李宝音心里很清楚，现在宫中一定比外面安静。
通商互议正在最关键的时候，庾璁一心一意盯着那边的事，李宝音不想在这时候分他的心。
大概是为了解闷，世家子弟送来的那些书信都摆在李宝音案头，看样子都是拆开看过的状态。
有些看过就搁下了，有些还敞开放着，似乎还要再看几遍。
尤其是王焱送来的书信，就摆在李宝音的手边，似乎庾璁来之前，李宝音还在看。
或者说公主压根就没有收拾过，就任由这些含着含蓄情愫的书信摊开放在这里，时时眼神掠过。
庾璁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反正不好受。
从拓跋崇办接风宴他不能来，庾璁心里就不大痛快了。
他本来还好好的。
“自接风宴后，外间传闻更多，有许多都是说公主与谢家的。”
庾璁低声道，“虽说是在北陈，但公主若是不高兴自己同谢…谢家牵扯到一起，我也有法子将这些传闻清理掉。”
在南周时，公主一向都是不喜欢提谢祁的，他在公主跟前也是从来不提的。
可是眼下情境，好像不提也不行了。
李宝音倒是提起几分兴趣来：“哦，传闻我与谢氏什么？”
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
说谢岭山瞧不起南周公主。
说谢祁没有否认谢岭山的话，就是承认与南周公主从无瓜葛，过去那四年只当做从不存在。
又说拓跋崇想把谢氏牵扯进来，也想搅和南周公主的婚事。似乎只有谢氏才能留住公主。
“那确实是沸沸扬扬啊。”
李宝音勾唇道，“由着他们传去吧，也不必情理。乱一点也好，谢司空想必会很着急的。要清理，也该是谢氏出面处置和清理。”
这漫天的传闻，谢岭山一定十分不高兴，想也知道是拓跋崇的手笔，后头一定也有别的推手，这时候乱起来，乱的也是北陈的局势。
李宝音瞧了庾璁一眼，“师兄怎么了？不高兴？”
庾璁向来都是笑着的。
他是性情张扬些的少年郎，在李宝音跟前本性为人。
他高兴不高兴的，李宝音都能一眼瞧出来。
往日里他不高兴就直接说了，今儿不高兴半晌不说话，却又难以收敛，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李宝音干脆就问上了。
庾璁从李宝音案前的东西上掠过目光，最后落在窗外。他本来想带一束花儿进来，又想起公主这里大概不缺这个。
千里迢迢让人快马送了建业宫中的春花来，他亲眼见着公主摆在榻前的。他带来的东西最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待遇也是最好的。
可是，他分明还是在这间屋里闻到了玉壶冰的味道。
若只是一两次就罢了，长久的使用，所以屋中才会染上这样掩盖了些许熏香的气息。
公主是有多喜欢这玉壶冰呢？
送玉壶冰的人，是谁？
比他和公主还要好？
他送了书信回去的，宫里说了，公主身边并没有玉壶冰。就是在北陈得的。
有人知道公主幼时的事情。
他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那这个这么熟悉公主的人，还能是谁呢？
“公主是一定会回南周的。公主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庾璁道，“陛下与皇后，及南周所有臣民都是如是所想。陛下与丞相有言，待公主回国，百年之后，南周交给公主。”
“而公主对臣厚爱，愿以臣为王夫。臣也知道，公主大约不会只有臣一人陪伴在身侧。公主想臣与公主如陛下与皇后般相处，对吗？”
庾璁口中的陛下与皇后，及南周太始帝与皇后，也就是李宝音的父皇与母后。
李宝音心里确实是有这么个大概的想法。
但是这些事情还很远，现在想的不甚清晰，大概是如此。
可这，又哪里让庾璁不高兴了？
庾璁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上李宝音疑惑的眼神，缓声道：“陛下心有所爱，便是皇后，才能对余下嫔妃一视同仁，不移本心。这一点，公主比臣更清楚。”
“公主将来为女皇，若不定心，臣恐难做王夫。就算是做了，也做不好。”
李宝音道：“你怕我偏心啊？”
庾璁低声道：“不是偏心。是公主不识情爱，怕公主被人骗了。”
李宝音当即就笑了：“小师兄，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不识情爱，就做不得帝王了？
庾璁想，公主什么都好，就是情之一字，总是难写难说难描摹，偏偏不能躲过。
庾璁道：“公主，臣少时跟公主相伴，从未与别的贵女有过接触，从一开始就只有公主。臣生倾慕之心理所当然，臣也从无冒犯公主，但臣一片赤心，若是得不到居所，臣就做不好这个王夫。”
“庾氏倾尽全力护持公主与南周，而臣，偏偏大逆不道，想要占那个独一份。”
李宝音确实想过，以后她与庾璁完全可以向父皇与母后那样相处，没有爱意，那么利益与情分也是足够支撑的。
她一直觉得这是可以实现的。
但不识情爱的少年人先走了一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动了心的。
不动心的人可以一直不动心，冷静理智不为情爱所困，甚至能看清他的烦扰所在，心中生出些疑惑来。
“师兄为什么突然在意这个？”
李宝音想，她并没有将王焱等人放的比庾璁更高的位置上。
是什么让庾璁突然展现出这么强烈的攻击性了？
庾璁定定看着李宝音，说：“是公主太在意谢祁了。”
他也很在意谢祁，一直都很在意。
以前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这件事，就一直搁下了。
现在到了北陈，眼看着公主与谢祁的关系越牵扯越多，庾璁不得不将话点出来了。
庾璁点了笔，李宝音常用的笔，洗的干干净净的，旁边的墨都干透了，里头再没有新墨，庾璁却作势点了点，轻轻描摹出了谢怀敬三个字。
太始帝说，公主从谢怀敬走后，就听不得他的名字，说是极其厌恶谢怀敬。
可若是厌恶，听不得也不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公主也不骂他，只当做没有谢怀敬这个人，但公主的性子，宫中之人有目共睹，是大大转变了的。
人人都说公主懂事了。而他也是长到后来才知道，这其实不是懂事的意思。
是有个人不能提，一提就生气。为什么生气？还是太过在意。
甚至在意到，都不对后来的说一句。庾璁十一二岁的时候尝试过，但公主护得紧，从不肯对他提及与谢祁在一起那几年的事情。
实在是不同寻常。
庾璁不觉得王焱是情敌对手，做侧夫就做侧夫，便是再添几个世家弟子做侧夫，庾璁也能驾驭。
偏偏这个谢祁，庾璁觉得他是个大威胁。
谢祁在公主这里太特殊了。他不得不防。
李宝音垂目，神色恹恹的：“我现如今被困在这里，自身难保的时候，还有许多正事要做。本该情同手足的师兄，也来逼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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