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正录》葆玖

54、牢笼的证据

　　翟唐似乎在此处等了许久，手里握着一厚重的卷轴，来回踱步，红茶烧完了一壶又一壶，每一壶都没喝，只在这里向远处看着。
　　翟唐面容憔悴，从额头上有着参差不齐的红痕，显然刚受过雷劫不久。
　　远处陶兰溯出现，自己赶紧迎上去，“你来了。”
　　陶兰溯点了点头。
　　“失魂散怎么样了？”
　　见陶兰溯沉默，心里也了然，“我会帮忙。”
　　“谢谢。”
　　这几日除了给隋媛转生轮回，陶兰溯还四处收集何裕的证据，更在没日没夜查找有关失魂散禁书，有书说早已失传，也有书说天生相克已无他法。
　　精神体力样样跟不上，状态直线下滑。
　　“我要去魔界，你照顾好自己。”翟唐见陶兰溯精神状况不佳，着实还是有点担心，她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卷轴。
　　九重天已经够体谅两人的状况，勒令修养些时日再进行受罚，可陶兰溯根本就没有休整，面容憔悴掩饰不住他的故作坚强。
　　私用千转琉璃灯，受刑雷劫百万，陶兰溯这状态如何撑得住？
　　“我替你。”
　　“你不行。”
　　“我可以，本来就是请你帮忙的。现在受刑还要搭上你，我不同意。”翟唐拉住他的左臂。
　　“松手。”
　　翟唐松开了手，就算合作了这么多次，她还是感觉她始终和陶兰溯有壁，始终都是泛泛之交。
　　“可是，你都没有休息。”
　　陶兰溯眼神轻蔑，“区区小雷。”
　　翟唐也自知实力不行，光是抗下自己的雷刑都让她心力交瘁。
　　“对不起。”翟唐道歉道。
　　“不怪你。”
　　“我以为我师傅已经和九重天说过了，没想到还在骗我。”翟唐对何裕的信任终于在这一刻瓦解，她咬着嘴唇，双拳一握，“对不起。”
　　“没事。”
　　翟唐听着陶兰溯说没事，但还是心里有愧，将卷轴交给了陶兰溯。
　　“这是……”
　　“我师傅的证据。”
　　“你自己留着。”
　　翟唐硬塞给了陶兰溯，“陶神，我不需要保命。”
　　“那你自己给贺之佲。”
　　“师姐已经轮回，我也不怕什么。”
　　“我不收。”陶兰溯再次拒绝道。
　　“就当我的赔罪，我替你受不了雷刑，你就让我以这种方式。”翟唐强硬塞给了陶兰溯，“而且，在我手里没用，对你来说可能没用。”
　　“对我来说有用，但我不收。”
　　“陶神，我知道我不能锦上添花，但是你有这个事半功倍。”翟唐又紧紧地塞给了陶兰溯，“求你了。”
　　“你这是不信师兄。”看着翟唐异样的举动，他大胆猜测道。
　　“陶神，你的师兄是好人，但是我想给你。”
　　“好人？何裕也被说是好人。”
　　翟唐没有回话，沉默着。
　　“你如何保命？”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陶兰溯看着手中的卷轴，又瞧了瞧这人的面容，“你想让我去和师兄谈判。”
　　翟唐似乎是被看穿了计谋，表情有些慌张。
　　“还是师兄想让我和他谈？”
　　“陶神，我……我不知道。”
　　“师兄与你达成交易，对吗？”
　　“陶神，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翟唐尽力回避着，将自己的头紧紧低下。
　　陶兰溯见自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将卷轴收了起来，“转告师兄，我会去。”
　　“好。”翟唐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突然说道：“陶神，我什么都不知道。”
　　陶兰溯早已消失在眼前。
　　他不知道师兄在搞什么，他一直都知道师兄能坐稳御文殿偏殿这个位置，说明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是，对于陶兰溯来说，师兄无害，九重天再大的权谋风吹过，也吹不到他这里。
　　他不过就是小人物罢了。
　　陶兰溯来到大殿之内，这地方他再熟悉不过。
　　当神哪有不受罚的，陶兰溯隔三差五关顾一圈。
　　守卫的天官主动让了路，恭恭敬敬喊道：“陶神。”
　　陶兰溯自己走了进去。
　　与周围哀嚎冤枉声音形成鲜明对比，他像是来酒馆喝酒吃饭的。
　　殿内中间悬空，仅有一块悬浮石，五根瓷白色的石柱直达上天，四方守护神兽爬在柱子上，见着来人。
　　“陶神，你又来了。”
　　陶兰溯对着南方位凤凰点头微笑。
　　“还不取来椅凳。”
　　天官们听着白虎的怒斥，浑身一阵，连忙行动起来。
　　“不用，我赶时间，快些结束。”陶兰溯制止白虎的惯性动作，“有劳四位了。”
　　陶兰溯站直身躯，双手放置后背处，闭上眼睛，面不改色，坦然面对。

　　“这陶神，是何方人物？”一旁有神仙悄悄打听着。
　　天雷滚滚，坐实惊了他一跳。
　　悬浮石上的人就这么接了数百雷劫，笔直着身体，像极了古文中侠客。
　　“陶兰溯，没听说过？”
　　“我第一次受罚。”那人又被雷声吓了一跳，这雷声一道比一道恐怖。
　　“渡雷劫的神，你没去拜过？”有人向他科普道。
　　“还有这种神？”
　　“类似护佑考试必过的神。”那人继续科普道，“传闻能站着来站着走的，仅有陶神一人。”
　　周围人复合道。
　　数万雷鸣声再次响起，这次雷鸣声直通天灵盖，颤得人心惶惶的。
　　“新手，你有眼福了。”
　　“什么眼福？”
　　“陶神私用禁品，罚千万雷劫。”
　　“千万？”那人着实有些害怕，听说天雷过百麻痹四肢，过千摧心智，过万毁六魄，过千万动三魂。
　　从未有人从千万雷劫之中活着出来，多数被劈成了痴呆。
　　“说不定，陶神出不来这千万雷劫。”
　　“陶神是谁？他出不来我不信。”
　　雷劫已至千道，大批成量的雷劫从空中传来。
　　一声巨响，虚无的余波在塔内传播。
　　“这……”新手小神仙被余波冲击，直接瘫倒在地。
　　“新手，千道雷劫往上有余波，你可要小心。”
　　那人瞳孔微微张大，看台上的人仍旧站得笔挺，不改面色。
　　陶神，如此恐怖！
　　“新手，赌不赌？”
　　“赌……赌什么？”余波震得他心慌，说话也结巴起来。
　　“陶神能不能站着出来，押金元，十万一次！”只见那人身边聚集了大批神仙，都在下注。
　　“我赌站着，十万金元！”有个大块头神仙喊道。
　　“我二十！”
　　“这么少？”有为公子站出来，直接金卡、黑卡、五颜六色卡一扔，“我赌输！”
　　“你这不行，你不信陶神啊？”
　　“就是！”周围人开始附和。
　　“那可是千万雷劫……”新手小神仙再去一旁怯懦懦说道。
　　气氛突然焦灼了起来，沉默蔓延这座牢笼。
　　“有道理。”刚刚的大块头神仙将金元一扔，“再加二十万，我赌输！”
　　“陶神若是输了，我自愿去陶神庙供奉全部家当。”有人高喊道。
　　“你这不行，陶神要是输了，我三魂六魄都不要，直接献祭。”
　　这个房间热闹的很，大家纷纷期盼这雷声再狠一点，加点猛料。
　　陶兰溯承接万道雷劫，麻麻酥酥的感觉从穴位穿过，他站得脚有些发麻，微微向前一步调整姿态。
　　房间里面的人更加热闹起来，更多人开始下注。
　　“好！”那个大块头看着陶兰溯站不住的样子，大笑道，“我再加二十万！”
　　“新手，赌不赌？”率先攒局的人盛情邀请。
　　新手小神仙看着界里面大家纷纷赌输的姿态，又看了看台上的陶神。

　　陶兰溯脸部开始布满雷刑的裂痕，有一条直接从额头出发蔓延至胸部，他像是披了一层假的面具，顷刻间碎裂。
　　“怎么样，赌输还是赢啊？”攒局的人一把将他捞了过来。
　　新手小神仙看了看界里面大家的走向，多数人站在输这一方。
　　如果随大流肯定没错，陶神确实看起来支撑不下去。
　　又一声雷响过，已至万道雷劫，余波更盛，不亚于在台上承受百道雷劫。
　　陶兰溯唇角开始出现鲜血。
　　“赌不赌？”
　　新手小神仙颤抖着手，点开了界的界面。
　　又一道雷声响过，余波电的人四肢开始发麻。
　　正常神仙谁还能站着？
　　新手小神仙在众人的欢呼之中，发送了金额。
　　“金徵·御文殿：转账1金元。”机械的女声传了出来。
　　他忘记关提示了。
　　这声音让牢笼的人纷纷看向了他。
　　金徵尴尬笑出了声音。
　　“1个，新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那攒局的人很是失望。
　　金徵摆着手，“我账里只有一个金元。”
　　“他是新手咯，肯定没钱。”
　　机械女声继续说道：“备注。”
　　“等等。”金徵试图将声音降到最低。
　　“赌赢。”机械女声说完。
　　牢笼里的众人又看向了他，金徵红着脸，急忙解释：“他是我御文殿师兄！御文殿都很厉害！”

　　百万雷劫已过，陶兰溯七窍流血，身无完处，脸上伤痕累累的疤痕还在不停的浸出血迹。
　　陶兰溯大量鲜血喷涌，他单膝跪地，喘着粗气，睁开眼，准备最后一击。
　　牢笼里赌输的人纷纷开始雀跃，准备拿回成本赚点小成本。
　　金徵屏住呼吸，聚焦从天而降最后一击。

　　千万雷劫声势浩大，只是初见样貌，已然具有灵性，圣龙之姿从天而降。
　　陶兰溯心里绞痛，意识混沌。
　　牢笼里的人纷纷叫好，大批赌赢的人开始倒戈，只留下金徵一人坚持。
　　“师兄！”新手小神仙眼见自己的下月馒头就没了，鼓起勇气，“吾乃御文殿座下弟子金徵。”
　　一声喊叫声从看台处传来，陶兰溯听觉受伤，听得不太真切。
　　“师兄！不争馒头争口气！加油！”

　　那尘封的声音再次响起，“等你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和我并肩而战。”
　　千万雷劫已至，打在陶兰溯的脊梁之上。
　　陶兰溯难以强忍，浑身颤栗。
　　“师弟你这不行啊。”贺之佲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
　　他行，陶兰溯小腿用力，凭借意志力对抗体内千万道雷劫。
　　他一咬牙，缓缓站起身。
　　他深吸一口气，创造另一个九重天传奇。
　　雷塔内，鸦雀无声。

　　陶兰溯剑眉星目，傲人之姿，淡淡开口道：“吾乃御文殿座下底子陶兰溯，何人不服。”
　　说罢，离去。

　　【小剧场·后续】
　　金徵走进陶神庙，拍了拍满是伤痕的手，虔诚祈祷。
　　金徵和陶兰溯不熟悉，就算侥幸在一个殿内，也没有交集。
　　他打开界的界面，赢来的金元供奉了陶神庙。
　　他也不敢有交集，因为听说陶兰溯已有婚配。
　　只把他当成学习的榜样。
　　机械女声再次响起：“警告，您的剩余余额1金元。”
　　他红着脸，看了看陶神庙的神像，赶紧灰溜溜逃走。
　　又忘记关余额提示了！
　　这要是被榜样知道了，那可太丢人了，御文殿谁还比他穷得叮当响？

　　陶兰溯：界到账四十亿余元
　　胡任冀（同步听到）：你是干了什么？
　　陶兰溯：不知道。
　　胡任冀：不明巨款不是写在《刑法》里，就是写在《天规》里。
　　陶兰溯：我退回去。
　　胡任冀：你先查查，说不定我们就变成金融刑侦文了，扯出一系列犯罪团伙。
　　陶兰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