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其其今天苟了吗》戒微

1、第 1 章

　　中午一点，销售部门，我趴在办公室的桌上睡午觉，迷迷糊糊中感觉被推了一把，我艰难地睁开眼，季遥巴巴的两眼探灯似的望向我。
　　“怎么了？”
　　楼顶，乌云压低，天空像一口灰色铁锅随时盖上来，八号风球即将登陆本市，风用力掀开我的发际线，霎时额际、脖子一片沁凉，我下意识地耸起肩，夹住脖子。
　　“小遥，你不说话，光盯那栏杆干嘛？欣赏风景？”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有光秃秃的栏杆，连只鸟也没有，大概因为即将肆掠的台风吧。
　　“我马上被炒鱿鱼了，你一定会忘记我吧？”她幽幽说，白皙的脸此时更是刷白:“可是我，在这个公司里最舍不得离开的朋友就是你。”
　　“炒鱿鱼？”我虽还没反应过来，隐隐感觉事态严重。
　　“你还记得上次谈的那个大单吗？”
　　我点点头，“不错，加简公司的大订单，你们走到谈价这一步了。”上周季遥接到一个询价电邮，本市加简公司发来的，季遥说如果能顺利合作，那么年度销冠非她莫属，她开心得每天都容光焕发，中途还能生出枝节不成？
　　“快说呀，小遥，难道你们没谈妥吗？”我焦急地握住她的手，大风将她的发丝揉得稀乱的，日常姿态优雅和毫无破绽的她，此时竟顾不得了。
　　“我，我发错报表了，把成本价当做销售价发出去了。”季遥颤声说。我嘴张大成o形，因为一旦客户知道我们的成本价，一对比市场销售价，马上就能计算出我们公司的利润，他们利用这一点，一定对价格大砍特砍，更过分的，如果他们把成本表发给公司同行，同行势必会参与竞争，给出一个更低的价格，最后季遥很可能失去此订单，而这个低级错误将在本行闹成一个人人皆知的笑话，最终丢尽公司体面，等待她的处罚可想而知，真的很有可能像她所害怕的，把她开除。
　　“也许，后果未必这么严重。”我喃喃地安慰她，也知这蝉翼般的希冀，连自己也无法说服。
　　“你觉得呢？”遥遥冷笑一声：“关键人家采购把我晾这儿了，一听我们公司的压根不接电话，不知存的什么心思，我猜这么大的订单，这动静他们老板也知情，采购没有这么大的权利，最终如何发落，恐怕还得说动人家乔总，可人家前台连电话都不愿转接。”
　　“乔总？”
　　“不错，加简公司的老板，乔简。”
　　“他们公司前台有意阻拦？”
　　“倒不至于，只是他一个很有规模的公司的执掌者，自然不是我说见就能见，我实在六神无主了，怎么办？我难道又要重新去投简历了吗？我真的不想再那么狼狈地去不停地坐地铁到处面试，挨家挨户去任人挑三拣四了，我累了。”说着便流下几滴眼泪，她是尖下巴的小凸脸，长长的丰富的，卷过的黑头发，额前几丝蓬松的刘海，眉眼弯弯，带钩子似的，嘴唇上一抹今季时髦的“南瓜红”，身穿中灰色的两粒金扣短款西装外套内里配白衬衫，赭色包臀短裙，身段极好。
　　我赶紧掏出纸巾，慌忙给她擦擦眼泪：“小遥，你别哭呀，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手足无措的。
　　她擦了擦通红的眼鼻，黑黑的风吹过麦田似的水光瞳仁直盯着我：“你有办法？”
　　“我，我想想。”我一时心乱如麻，但是小遥被开除就糟糕了，我一定要想个好办法。
　　“我听说这个乔简孤僻挑剔，吹毛求疵，十分难对付，宝贝，你可不可以先替我去？万一他们回心转意，接受道歉，我就能继续待在公司陪你，订单也归你，岂不是两全其美？如果他们实在不肯，那你也没有什么损失，我再想想其他办法，或者我再去找他们，这样我们多一个机会，你说好不好？”原来小遥已经拿定主意，小遥经常温温柔柔地叫我宝贝，我叫她小遥。
　　“可，可如果我搞砸呢？”我也不知道这位乔总什么脾气，他胡须该往哪个方向捋，但是我也不想小瑶因此丢掉饭碗，再四处奔波，只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像以前，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吃饭，聊聊帅哥和八卦，众所周知，出了学校再能交到好朋友是真的不易。
　　“情形还能更比现在糟糕吗？实在不行我换份工，我思来想去，即使你过去之后失败了，你也不会对他人透露这件事情半分的，对不对？你知道的，我在这个公司里唯一相信的人只有你。”她开朗地说。
　　随即脸色一变：“只有一点，”“你得告诉乔总，那天发错报价表的人，是你。”
　　“如果不说成是你，那么你也就不能去继续找他谈合作了，至于最坏的打算，他既不合作，又把我报错价格的事情宣扬出去，那我会站出来承认的，你放心。”小遥又加了一句。
　　我心里很感激，居然也为我的安危考虑过了，为了小遥对我的对此赏识，我也不能置之度外。
　　“嗯嗯，那我去试试看。”既然小遥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周到，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我安慰她：“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不是人人都做的，我会尽力的。”我急急地说，心里却没有半分把握，真希望能够说动乔总，为小遥摆脱危机。
　　搭电梯下楼回到公司，同事姚静正从门口往洗手间去，她见到我俩，赶紧拉住小遥：“喏，昨天你赶着要的文件，我昨晚回去加班熬夜做到十二点，已经做好了放在你桌上。”
　　“要不说还是你靠谱。”小遥拉她的手。
　　“知道你太忙了，只要你开口，哪有拒绝的道理，你说对吧？”姚静亲昵地挽着小遥，看起来她们也很谈得来的样子，姚静穿着雾霾蓝天丝衬衫，下身着垂坠感黑色阔腿裤，一双黑色浅口小皮鞋，淡妆，一头染成棕色的直发用鲨鱼夹轻松挽住，鲨鱼夹由黑色鸵鸟毛制成，小遥怎么没告诉姚静让她去呢？可能小遥打心底更相信我？这么一想，我胸中溢得满满的，一定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楼下商场新开了一家茶餐厅，改天下班我们一起去。”
　　“好啊，要不就下礼拜挑个不忙的时间。”小遥点点头。
　　清晨八点多，我便买好早餐，上了电梯守在加简公司的大门口守株待兔，果然，不到九点，就有一位高挑气质的女孩打开门，似乎去洗手间，我殷切地迎上去，递上早餐，“你好，请问贵姓？”
　　“你找我吗？你哪位？”女孩画着精致的全妆，眉尾拖的长长的，像飞机划过云层的痕迹，“不知贵司乔总今天可上班？”
　　“乔总啊，你找他什么事啊？”我把前因后果描述一遍，只是按照小遥嘱咐的，把发错报表的始作俑者变成是我。
　　女孩点点头：“我只能帮你去通报一声哦，这是什么？”
　　“这是豆腐花，刚刚出锅的。”
　　女孩稍稍迟疑，又：“行，也不是多贵的东西，我就收下了。”
　　“那我在这里等你，多谢你。”我嘿嘿笑着，脖子伸得像鹅一样长看着她往里间走去。
　　不一会，她踩着高跟鞋袅娜地向我走来，我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