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一只秧秧

27、夜

　　睡得正熟，手机一直在床头柜上震动，自从卓建设生病后，卓果果再也没有夜里关机。
　　她揉揉眼睛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范里。
　　“喂，怎么啦？”
　　“该你报恩了，来我家，密码66778899。”范里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虚弱。
　　卓果果听出他不太对劲，立刻翻身起来，来不及洗漱打上车直奔下楼，凌晨四点多路上很空旷，十几分钟就到了。
　　她狂奔到到他家按了密码，范里的家太高级了，她不知道开关在哪，打开手机灯走到他的卧室，看到范里穿着黑色睡衣蜷在床的一侧。她赶紧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拍拍他的脸，摸到一手的细汗。
　　“你是想毒死我吗？”范里微弱的睁开眼睛，□□着低声说。
　　卓果果看着他手捂着肚子，心想肯定是那碗面的材料出了问题，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东西都是你家的，我白给了劳动力还落埋怨。有药吗？”
　　范里伸手随便一指，卓果果立刻顺着他的方向开始翻箱倒柜，她仔细的看着药上的保质期，找到一些肠胃炎的药，一路举着手机在屋里找杯子倒水，然后跪在他床边，托起他的头喂药，看着他吞咽进去，才放下心来。
　　“别走。”范里感觉到她站起身，闭着眼睛低声道。
　　“我借用你洗手间洗把脸。”卓果果没好气的抱怨，走到他屋里的浴室，捧起水洗脸，挤了点牙膏用手指在嘴里一顿乱戳权当刷完牙，她借着昏暗的光看着镜子里倒霉的自己叹了声气，欠人的总得还。
　　她回到床边，摸摸范里的头，感觉他出汗仿佛少了一点，他的身体也没有蜷缩的那么厉害。
　　“想吐吗？”卓果果轻声问。
　　范里摇摇头，摸索着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坐在床上，把头枕在她的腿上。
　　“不准动。”他命令道。
　　卓果果想着自己欠的人情，暗暗握住想推开他的手，老老实实的靠在床头。她拿起手机，想玩一会。
　　“太亮。”面前虚弱的人又低声说。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只能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你睡觉不拉窗帘？”卓果果问。
　　“嗯。”
　　“奇怪的人。”她嗤笑。
　　“闭嘴。”虚弱的人微微转身。
　　卓果果只能闭嘴坐在那，渐渐地，她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她突然看到眼前不熟悉的摆设，意识到她还在范里家，猛地坐了起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躺在床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被子，她低头看着自己完整的衣服。
　　“怕我对你上下其手？”
　　范里淡淡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她扭头一看，看到他已经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正在扣扣子。
　　“那哪能啊，您是正人君子。”卓果果赔笑。
　　“那是，我可不像你一样，看到谁都动手动脚。”范里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卓果果连忙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走到客厅。
　　“你好点了吗？”卓果果问。
　　“幸存下来了。”范里看着她，“过来。”
　　卓果果走上前，诧异的看着他，只见他微微抬起脖子，有一颗扣子没有扣上。
　　“我帮你？”卓果果问。
　　范里垂下眼帘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
　　卓果果立刻伸手帮忙，这个衬衫是新的，扣子确实扣不上，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
　　“有剪子吗？我估计这个眼需要开一下。”
　　范里左手一指厨房，她小跑过去拿了剪子，小心翼翼的用两只手指撑开扣眼，轻轻的戳了一下，不料剪子太锋利，眼儿开大了。卓果果咬着嘴唇，无奈的问：“有针线吗？”
　　范里微微睁开眼睛盯着她，又指了一下方向。
　　卓果果硬着头皮穿好针线，看看他：“你往我这边来点。”
　　范里微微靠近一点，她举着手特别小心的缝了两针，收针的时候她看不清楚，垫了垫脚，又怕不小心扎到他，只能向他又靠了靠，她屏住呼吸剪断线头，帮他扣上那颗扣子，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范里看着她光滑的额头，圆圆的眼睛不施妆容，认真的一针一线缝扣子，她微微呼气打在他脖子上有点痒，他抬手把她头发上沾的一朵小小羽绒摘掉。
　　卓果果抬眼看他，清澈的眼眸有着他浅浅的倒影，范里忍不住微微低头向她的唇靠近。
　　卓果果睁大眼睛，一步退到后面。
　　范里看着她眼中的惊慌，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口换鞋。
　　“你走吗？”
　　卓果果坐在他的车上一言不发，车到了她公司附近，她就拉开车门走了。
　　范里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微微皱着眉头，开车去了学校。
　　他到一楼按了电梯，刚要进去，突然有人影闪过来，是廉和和侯星。
　　他记得这个大男孩是卓果果的弟弟，于是微微退后一点。
　　“师兄早。”侯星冲范里打招呼，举起手中的煎饼，“吃了吗？”
　　范里笑着点点头，转而看向廉和。
　　廉和冷冷的看着他，好像不太友善。
　　范里没有在意，三人一起到了实验室，他看着廉和坐下，汪老师刚好进屋，冲他招手。
　　范里和汪老师去了隔壁，没一会汪老师过来和廉和说：“你过来一下。”
　　廉和走到隔壁屋，看着坐在那检查设备的范里，又看看汪老师。
　　“范里有个项目，我推荐你和他一起做。”汪老师笑着说。
　　范里瞟了他一眼，继续检查设备。
　　“好。”廉和答应下来，汪老师转身走出屋子，独留他们二人。
　　“示波器会用吧？”范里一边调试设备一边低声说。
　　“会。”廉和走过来打开机器。
　　二人别无他话，静静地配合忙碌着。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范里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二点了，他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到门口拿起挂在一边的黑色大衣。
　　“去食堂吃饭。”他说。
　　廉和也暂停工作，走到隔壁屋，看到侯星他们已经走掉，他拿起椅背上卓果果给他买的羽绒服，看见范里正在门口看着他，于是和他并肩往电梯走去。
　　很多人都在等电梯，两人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等下一趟。
　　也许是两个人都是同样的惹人注目，面前等候电梯的人群里有女生频频回首窃窃私语。
　　范里朝左，廉和朝右，各自装作没有看到。再踏入电梯，已经只剩他们二人。
　　“卓果果是你姐姐？”范里目不斜视淡淡的说。
　　“怎么？”廉和看了他一眼，微微抬头。
　　“没事。”
　　范里一步踏出电梯，头也不回。廉和紧跟其后。两人在食堂点了一些菜，廉和看到侯星，直接走到他身边，把餐盘放下，任由范里一个人落单在旁边的桌子。
　　“你要不要这么明显啊？”侯星轻轻和廉和说，偷偷看了一眼范里面无表情的脸。
　　廉和没有回答，慢丝条理的吃着饭。他拿出手机给卓果果发信息。
　　“汪老师安排我和范里一起合作。”
　　卓果果看到信息手抖了一下，筷子刚要夹到的肉丸子，就这么被方芳偷去了。
　　“帕金森啊？”越清看着卓果果打趣道。
　　她翻了一个白眼，又重新夹了一颗放到嘴里咀嚼。
　　“越总，你有没有发现卓姐最近越来越年轻漂亮了。”方芳打量着卓果果。
　　“发现了。”越清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轻轻吹，“你吃什么了？”
　　“人肉。”卓果果淡定地说。
　　“好吃吗？”越清继续问。
　　“你自己割一块尝尝不就知道了。”卓果果收拾了外卖盒，拿过另外一杯他泡的茶，走回办公室。
　　她拿着手机，看到范里给她发的信息。
　　“晚上见一面？”
　　她咬着笔杆子，回忆起早上的那一幕，轻轻叹气。
　　“不想见。”
　　范里看着她的回信，不满的把手机扣放在桌子上，继续吃饭，突然想起来什么，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拿起手机回。
　　“给你介绍客户。”
　　卓果果想了想，高兴地给他回：晚上七点到XX饭店。
　　范里看到信息微微一笑，果然是个财迷。
　　到了晚上，范里把车停好，饭店一眼就看到卓果果和她身边的方芳，脸色凝重下来。他走到两人对面坐下。
　　“范老师，您好，我叫方芳。”方芳看到这个高大清瘦书生气十足的帅哥眼前一亮，立刻站起来主动去握手。
　　范里礼貌性的和她微微一握，把手转向卓果果。
　　“卓经理，不打个招呼？”
　　卓果果勉为其难的伸出手，被他用力抓住掐了一下，她不露声色的忍住收回手。
　　三人这一顿饭吃的实在是尴尬，范里基本没说过话，方芳不敢乱说话，卓果果是不想说话。
　　她倒是发现范里吃饭十分挑食，比如说油大的菜他基本不吃，点的一份糖醋里脊他丝毫未动。再比如说口味重的菜他也不吃。
　　“你可真挑食。”卓果果感叹道。
　　范里抬头看了她一眼，看看自己的餐盘里只有一些青菜和瘦肉。
　　“范老师是身材好，清瘦的道骨仙风。”方芳赶紧说。
　　范里放下筷子靠在座位椅背上，抱着手臂，看着卓果果。
　　“我刚犯了肠胃炎，所以不宜油腻。”
　　卓果果立刻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您是吃坏东西了吗？”方芳好奇问。
　　“嗯，一碗难吃的面。”范里淡淡的说。
　　卓果果心中不禁吐槽起来，又不敢当着方芳面反驳他，只能忍气吞声。
　　三人吃完饭后，范里对着方芳说：“我开车来的，送你们回去。”
　　卓果果正要阻止却已经听到方芳的连连赞同，只要跟着两人出去上了车。
　　范里先问了方芳的地址，送她到了小区后，不等卓果果反应过来，直接开车上了道路。
　　“你在躲我？”范里从后视镜看了卓果果一眼。
　　“我没有。”卓果果立刻否认，不安的抓紧包。
　　他嗤笑一声。
　　卓果果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车停在她家小区外面，卓果果打开车门下了车，没走两步，突然被人拉住，她一回头，竟然是易一鸣。
　　她紧皱眉头：“你怎么在这？你喝酒了？”
　　易一鸣穿着大衣，脸色红润，看看旁边那辆黑色的奥迪里帅气的脸，自嘲的笑了一下：“卓果果你动作够快啊。”
　　卓果果看看把车窗降下来的范里，尴尬的拉着易一鸣往小区走。
　　“别瞎说，这是我客户，有话去我家再说。”
　　范里皱着眉一脸严肃的盯着卓果果拉着那位男士的手臂进了小区，一直到两人背影消失，他才启动车离开。
　　卓果果把易一鸣拉到屋里，给他拿了一瓶冰可乐，离他远远地看他喝了几口。
　　“喝完就走吧。”她说。
　　易一鸣看着她冷漠的样子，苦笑：“用不着这样吧。”
　　卓果果脱下外套挂了起来，露出里面鹅黄色的羊绒衫和蓝色的牛仔裤，脖子上一根细细的珍珠项链和松散的发髻，衬得她格外温柔。
　　易一鸣突然觉得卓果果很漂亮，他怔了一下，一饮而尽手中的可乐，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站起身，听到门有响动，他看向门口，见到刚刚进来的穿着黑羽绒服，蓝色牛仔裤的高大男孩，是卓果果的弟弟，那个在KTV和他呛声的男孩。
　　廉和一进屋就看到易一鸣，皱着眉立在当场。
　　易一鸣看了他一眼，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到联合身边的时候，打量他的一身黑，突然站住扭头对着卓果果说：“我还以为那件衣服是越清的，没想到，是他的。”
　　卓果果回头看着他，平静的说：“无论是谁的，都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
　　易一鸣紧缩双眉，认真地说：“卓果果，你也一把年纪了，我劝你凡事慎重，不要再和以前一样任性妄为。”
　　廉和盯着他，缓缓道：“我也劝你管好你自己。”
　　易一鸣看向这个充满敌意的男孩，哼了一声，走出门。
　　卓果果看着他下楼，走到门口，伸手关上门，看着一脸严肃的廉和，赶紧摸摸他的脸。
　　“没事，他就是发发酒疯。”
　　廉和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仿佛要把她揉碎一般捏着她单薄的肩膀。
　　“我一会就得走，晚上实验室要加夜班观察数据。”他哑着嗓子说。
　　“那你还来。”卓果果被他抱得喘不过气。
　　“想你了。”廉和掐住她的后脖微微偏到一边，咬住她白皙的脖子，用力的吮吸，他微微松开看了看，留下一个紫红色的印子，方才满意的松开她。
　　“那我明天得穿高领了。”卓果果轻声抱怨。
　　“那你给我留一个，我也穿高领。”廉和用鼻子点着她的额头，亲昵说。
　　“我还没买高领毛衣呢，这冷的太突然了。”卓果果微微抬头嗔道。
　　廉和亲吻她的上唇，把她抱起来一点，“嗯，重了点。”
　　卓果果赶紧低头看看自己：“胖太多？”
　　“没有，刚好。”廉和笑着看她紧张的样子，把她按在墙上，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有五分钟我就得走。抓紧时间。”
　　他抬手卡住她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