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桕树》一颗特莓透

3、告白

　　吃过饭后，江梧夏热的不行，站在阳台吹风
　　正是酷暑，室内外温度相差不大，但外面的风，添了些凉意。
　　她背靠着栏杆，任燥热的夏风吹乱头发，宽松的睡衣里面灌了风，鼓鼓囊囊的，风里有淡淡的树香。
　　陈越偏头去看吹风的少女，思绪回到初二那年。
　　“陈越，这次考试你又交白卷，你这是为什么啊？你看看你以前，可乖的一个孩子，害”
　　班主任叹息道:“算了算了，这次就不叫你家长了，次次都是你哥来，你回去吧！”
　　陈越站在旁边，双手垂在身侧，眼睛盯着某处出神，
　　她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交白卷了，即使是这样，陈林业依旧忙的没时间回家，没时间管她，
　　……
　　从办公室出来，路过三班门口，走廊里少女的短发被风吹的凌乱，笑容明媚阳光，也是笑唇，只不过眼睛细长，单眼皮。
　　只是匆匆一眼，陈越记了两年。
　　不知道是因为江梧夏与黎若有太多相似之处，还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陈越萌生了一种想主动与她交朋友的想法。
　　“江梧夏”陈越眼睛里偷偷藏进了一束阳光，亮晶晶的。
　　“嗯？怎么了？”江梧夏的声音被风吹散，发梢溜进嘴角。
　　“下午一起去领书吧！”
　　“陈越，我喜欢你”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
　　江梧夏抬手将头发往后拢了拢，说话的声音有些微抖，
　　这些话她预谋了四年。
　　“四年了，我不想藏了”
　　江梧夏在心里默默地说，“今天，就让风带走我所有的胆小与怯懦！”
　　“什么？”陈越眼神里带着疑惑。
　　“我说，我喜欢你，江梧夏喜欢陈越四年了！”
　　江梧夏将手掌拢在嘴边，面朝乌桕树，最后一句话被风掠走。
　　陈越只听清前半句，平静的内心只是被掀起一点浪漪，随后又复归平静。
　　“我知道”陈。越低下头，像是深思熟虑过后的答案，“对不起”
　　江梧夏转过身，眼里依旧含着笑，“不用说对不起，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也不用觉得有负担，我会保持边界感的”
　　背后的薄汗被热风吹干，江梧夏长舒一口气。
　　在喜欢陈越这件事上，江梧夏要一直勇敢。
　　下午三点，俩人走在扶茗路上，日光依旧灼热，晒得人脸颊通红，走在林荫下，一前一后。
　　陈越在前，江梧夏在后。
　　陈越沉默不语，而江梧夏经过刚刚的告白，步履变得轻盈，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
　　好像一切，说出来了之后，再提及就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你刚刚说你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觉得我藏的很好啊！知道的人也就林佳，不会是她告诉你的吧？”
　　江梧夏心里暗自想，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守口如瓶”林佳。
　　“不是她”陈越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道：
　　“每次你在对面走廊看我，我们对视过很多次，但你好像近视，你看了三年，我就猜到了”
　　陈越语气很淡很平静，像一种诉说平常事的口吻，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高中教学楼分好几栋，江梧夏在笃学楼，陈越在对面的善艺楼，两楼距离不远，设有连廊，而教室外的走廊相对而建，
　　课间休息的时候，江梧夏就会趴在三楼走廊的围墙上，看对面二楼的陈越。
　　陈越经常待在教室画画，教室窗户因为采光，也开得很大，陈越坐在后排窗边，看得很清楚，
　　她就这样看了三年。
　　江梧夏尴尬的红了脸，想掩饰一下，
　　“我那时度数不高，就没戴眼镜，况且你长的那么好看，我就不能是因为你的颜值嘛？”
　　“见色起意，茶水间你自己说的”陈越笑了，笑起来时卧蚕更明显了
　　“这你都听到了？！！”江梧夏瞪大了眼睛，又惊又羞
　　“还有，你在食堂说迟早拿下，还有小卖部·………”陈越也放开了点，故意调侃道。
　　江梧夏越听越无地自容，内心咒骂，
　　“怎么偏偏听了这些不好的话？”
　　下意识跑上前去伸手捂陈越的嘴巴，
　　掌心碰触到柔软的嘴唇，江梧夏猛的收了手，低头假装镇定，
　　陈越错愕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手便撤了回去。
　　“教室知道在哪么？”陈越挑起话题，掩饰着刚刚的尴尬，
　　“知道，复明楼203嘛，这次我可是认真看了群消息的”江梧夏挑眉。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路旁的乌桕树被风吹的沙沙地响，风掠过时会掉落几片叶子，飘飘摇摇的落在地面叶子形状大都为棱卵形。
　　等到秋末的时候，整棵树就会红色黄色紫色占满，与现在又是不同的风景。
　　江梧夏和陈越来到203，座位大都坐满了，只剩后排有几个空位。
　　江梧夏环视了一圈，
　　“没想到这专业也挺受男生欢迎的”江梧夏嘀咕道
　　陈越径直往后排空位走去，173的身高，瑞凤眼天生带来的凌厉感，偏中性的穿搭，惹得周围女生热议非非。
　　江梧夏跟在后面，有些许不适，就着陈越坐下，偶尔还有人回头看，江梧夏便狠狠地瞪回去。
　　“林佳说的没错，再晚我就排不上号了”江梧夏在心里念道。
　　于是朝陈越那边挪了点，好似在宣告主权“这人是我的，不准看，不准动，不准打她主意”
　　陈越盯着手机，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也没注意到江梧夏的一系列宣告主权的举动。
　　教室逐渐安静下来。
　　辅导员是个年轻女性，穿着包臀裙，烫着大波浪，风韵犹存，一抹红唇张艳性感，一看就是很会打扮的一个人。
　　“开学第一天，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欧阳春晓，接下来的四年，将由我带你们”声音洪亮如铃，带着股逼仄感，让人不得不听，
　　“你们最好安分一点，不要逃课旷课！不要挂科不要迟到！”
　　“等下开始竞选班干，有意向的组织一下发言稿，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后有意向的上来发言”
　　说完，欧阳春晓便踩着高跟，扭着屁股离开了教室。
　　教室瞬间嘈杂起来，看起来班里人大都混熟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
　　这个年纪的是这样，清澈且愚蠢，性格投合的能很快的玩到一起。
　　江梧夏凑过去看陈越的手机屏幕，见没在打字，于是低头去看她腕上的手表，
　　银色表盘，表盘里有陈越的英文缩写CY，表盘外圈有紫色小钻，轮了两圈，齿轮是星星的形状，走针也是紫色，看起来价格不菲。
　　“这个表真好看，我看你戴了三年，一定很重要吧？”
　　江梧夏抬头对上陈越的视线，可眼神里什么也没有。
　　“嗯”陈越偏过头，望向窗外，
　　太像她了。
　　当年黎若也是这样，趴在栏杆上看着她的表，问她是不是很重要？
　　江梧夏往自己的位置挪了一寸：“你喜欢的人送的么？”
　　“算是吧”
　　江梧夏眼神黯淡下来，趴在手肘上
　　陈越侧着脸，鼻梁很高，上唇比下唇要薄一些
　　“也是女生？”
　　“不是，我爸爸设计的这款表，独属于我家的”
　　江梧夏眼睛忽地亮起来，随即又暗下去：
　　“你爸爸是钟表设计师？好棒的爸爸欸！不像我爸”
　　陈越半垂着眼，挡住眼里的忧伤。
　　“但是他们离婚了”陈越用一种很轻很轻的语气，
　　像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离婚不离婚这件事。
　　可是江梧夏还是感觉到了陈越心里藏匿已久的疼痛，
　　越是平淡的语气越是在意，陈越这点和自己很像。
　　江梧夏想把她从这种悲伤的情绪里拉出来，于是开着玩笑道:
　　“陈越，我追你吧！”
　　虽说是一句玩笑话，江梧夏还是很紧张，心跳的很快，好像这是一场很重要仪式，不能搞砸。
　　陈越扶额苦笑，“如果我说不行，你肯定也不会答应”
　　悲伤的因子被抽走，陈越心里的阴霾散了些，眼底变得清明，
　　她看着江梧夏，无奈的摇摇头。
　　“那当然，从今以后，我江梧夏想做的事，我就一定要去做，不能再畏畏缩缩怕这怕那了”江梧夏目光坚定。
　　说给陈越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笑了。
　　后面陈越也没去想那些事，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
　　窗外有颗老枫树，枝桠伸到了窗外一米处，绿色的枫叶随风舞动，枝桠也跟着摇晃，
　　阳光依旧炙热，星星碎碎的日光把枫叶映的斑驳一片。
　　窗外安静一片。
　　教室嘈杂，江梧夏刷着手机，窗外阳光斜斜的照进来
　　江梧夏扎着马尾，天气炎热，教室没有开空调，鬓角的碎发黏在一起，太阳穴的小志躲在碎发里，若隐若现。
　　陈越左手支着脑袋，偏头看她，然后叫了她一声
　　“我这有风，要不要换个位置？”
　　江梧夏摇摇头：“不用，我这也能吹到一点”
　　确实有风，江梧夏额前刘海被风吹动，有薄薄的一层汗
　　陈越没再说话，而是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
　　陈让的信息攒了一堆
　　点开聊天框，输了几行字，发送过去
　　对面回的很快
　　聊了几句，陈越关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