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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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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陌生的环境反而会让人放松。
地上满是灰尘和堆积的医疗器械,墙角处一个手掌大的蜘蛛正在织网,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
姜黎把地图递给余年,作为一个出门十次走丢九次的人,地图在她手里她也看不明白。
“跟我来。”余年浅浅扫了眼地图就自信地带着姜黎走进门内。
“啊!”余年刚一进门就被门口坐着的“病人”吓了一跳。
姜黎手上拿着进门前售票员追上来塞到她手上的塑料灯笼走在后面,没看见人偶反而被余年的尖叫声吓得不轻。
还没等两人适应,右边突然冲出一位扭曲行走的医生。
姜黎举着灯笼的手一抬,一张被缝的七零八落还耷拉着几片碎肉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看见我的脸了吗?”
那张脸上的皮肉随着嘴巴一张一合而摇摇欲坠。
“这妆化真好。”姜黎扭头小声和余年说。
余年惨白着脸,握着地图的手不自觉颤抖,嘴上还十分逞强:“嗯,也不是很恐怖嘛。”
医生像是不满于姜黎的无视,龇着牙就扑向姜黎。
余年反应极快地抓住姜黎的手臂将姜黎拉开。
医生扑了个空,眼睛瞪得溜圆,以他的视角来看,姜黎是被空气推到一旁的,他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匆忙扔下一张发黄的纸就跑了。
“这个给你!”
空荡的走廊环绕着医生的喊声,震得人耳朵疼。
姜黎捡起地上的纸,灰尘随着起身的动作漂浮到空中,围绕着昏黄的灯光不停旋转。
纸上的字迹混乱不堪,只能勉强辨认:
我是个正常人,他却把我送到精神病院,这里有很多奇怪的人,脖子上顶着两个脑袋的院长、身后趴着小男孩的护士、总是在半夜传出哀嚎声的地下室......
这段结束后空了一行,在下一行的开头处字体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比起上一段工整不少:
刘医生上周带我去花园散步的时候指着后院那个狗洞让我赶紧逃,这一定是他们想出的新主意,只要我钻了狗洞,精神病人的身份就肯定会坐实,所以我抱着柱子死活不放手,刘医生死拉硬拽非得要把我送出去,幸好陆主任及时来了,他让刘医生去整理档案,然后亲自把我送回病房。说实话我挺喜欢刘医生的,他很有耐心还会变很多戏法,不像那个只会天天骂我废物的护士。
纸张中间又空了一行。
我好几天没见到刘医生了,隔壁床的妄想症患者说刘医生被吃了,还说这所医院就是个食人窟,只要不听话就会被吃掉,这么扯的话我才不会信。
这段结束下面的内容都被一团棕色污渍遮住了,姜黎对着灯笼照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只能作罢。
信息量不算多,他们还需要再找一些线索。
“先去院长办公室吧。”
刚才进入的大门已经被封死,后院是暂时没法去了,姜黎打算按照信件顺序来依次找下去。
“院长办公室在最顶层。”余年仔细看了看地图,他们如果想去顶楼就要穿过整个一楼的走廊到最左端去走楼梯,或者直接在右前方的挂号处那儿拐弯坐电梯。
在这种环境下,坐电梯绝对是最差的选择。
“那我们坐电梯。”
姜黎自然也想到电梯里肯定会有“惊喜”等着他们,不过密室嘛,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等等!”余年叫住姜黎,却又不敢太大声,以至于姜黎根本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突然,两人脚下一空。
估计是看监控的工作人员嫌姜黎太磨叽直接给她选了一条路,不过这家店还算有良心,掉落点铺了厚厚的软垫。
姜黎捂着扭到的脚腕,暗骂了一句。
这垫子未免也太软了,这么短的距离,她是直着落下来的,刚一落地就失去了重心,她想尽力站直却别到了脚腕,最后不光摔在垫子上还崴了脚。
“你还好吗?”余年把姜黎扶起来,随后展开地图在上面找着什么、
姜黎单脚蹦到他旁边,探头看向地图:“你在找什么?”
“这个柜子后面就是紧急按钮,我们要不要出去?”余年挪开已经结了几层蜘蛛网的红木矮柜,漏出后面的红色按钮。
“我可以的。”这才刚进来就出去算怎么个事,况且姜黎感觉脚腕不是很疼,应该不算很严重。
余年微抬起头,紧闭双眼,抱着视死如归的架势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可以。”
“你也崴着了?”姜黎质疑地看着余年,什么时候魂体也会疼了?
“好吧说实话其实我有点怕。”
余年飞速秃噜了一句,然后脸色爆红地杵在原地。
“哇......”姜黎不禁有些感叹,随后平静地绕过余年,蹲在矮柜旁按下紧急按钮。
她之前对余年的认知除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之外,剩下的都是趋于完美的,现在这么一闹,余年倒是更有人气儿了。
按钮刚按下,头上的喇叭就传出声响:“您确定要提前终止吗?”
“确定。”
“好的,这就为您安排工作人员,请您在原地等候。”
姜黎脚踝有些肿胀,扶着柜子缓慢地坐到垫子上。
余年面子丢了个彻底,他站在原地别着头,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姜黎,结果视线扫到一具倒挂的尸体模型,紧咬着下唇才勉强没叫出声,干脆眼睛一闭,看不见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别吓唬我。”
“我没吓唬你。”
那是什么东西?余年眼睛眯起一条缝,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姜黎?”余年试探地叫着姜黎的名字。
“怎么了?”姜黎正低头检查脚腕的情况,不走心的回了余年一句。
余年睁开眼睛,一颗淌血的人头悬挂在空中,距离近到两人的鼻尖差点碰上。
“啊!!!!!”余年吓得直接跳了起来,他一掌拍飞人头,大步一迈,迅速躲到姜黎身后,两只手紧紧扒在姜黎肩膀上。
托他的福,姜黎头一次见识到人的头发原来是可以立起来的。
人头被细绳挂着绕了一圈,绳子不堪重负断裂开来,掉下来的人头刚好滚落在姜黎脚边。
只是一眼,就一眼,余年差点心脏骤停,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瘫在姜黎身上,双手捂住心脏。
这鬼地方他再也不来了!
热烫的温度紧贴着姜黎的后背,有那么一瞬间姜黎甚至怀疑余年是真实的,是有温度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
“破坏公物罚款100哦。”工作人员头上顶着头灯,一边说着一边搬下挂着紧急按钮的墙,原来那后面有个通道,“每次按完按钮都会有个‘小礼物’,像您一样直接把道具打飞的还是头一回。”
得,又损失一百块。
姜黎薅起已经站不起来的余年,拎起灯笼,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走了出去。
掀开帘子从暗道出来的瞬间,强光直直照进姜黎的眼睛,她扶着门框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小姑娘,你别怪我多嘴,你有空去医院看看。”门口站着一个挂着工牌穿着正常衣服的工作人员,表情尴尬地说。
姜黎一头雾水:“我去医院干嘛?”
“你刚刚一直在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被吓疯了,就算你没按按钮我也要派人去找你了。”
他见姜黎一瘸一拐的,赶紧撇清关系:“不用罚款了,您可以直接走了。”
姜黎这才想起来,除了她没人能看见余年。
余年见着阳光也活过来了,他抽出两人牵着的手,在姜黎背后,张牙舞爪地冲着工作人员做鬼脸,然后掐着姜黎回头的时间,换回正常表情。
“他想不对你的伤负责。”余年悄悄在姜黎耳边提醒。
姜黎走出院子,为了防止别人再把她当神经病,压低音量说:“我看出来了。”
姜黎的懒体现在各个方面,尤其这种需要与其他人长期交涉的情况下,与其搏个不知结果的东西,不如回家睡觉来得痛快。
余年没再说什么,脑海中浮现出忘记的重要事情。
“啊!”
“你又怎么了?”姜黎感觉今天的余年特别像那天在咖啡店遇见的那个真余年,活脱脱像个吗喽。
“我明天不走。”余年老实交代。
真是浪费感情。
姜黎使出全身力气给了余年一拳:“你玩得很开心啊。”
偏偏余年还没悟出这话中意,捂着被打疼的肚子思考两秒后回了一句:“不算开心吧,吓死我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不确定吧......”余年没说完姜黎就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嗖”的冲了出去,可怜余年独自在站台凌乱。
“我觉得你有点绝情。”姜黎刚进家门就看到余年抱着抱枕盘腿在沙发上。
想起上次的教训,以防余年再次消失,姜黎冲上前勒住他的脖领才说:“我觉得你有点讨人嫌。”
“咳咳咳......”余年装作一副被勒到的样子,眼睛不时观察姜黎的反应。
“你说实话,你是余年吗?”
姜黎放开余年,她感觉眼前这人不太像那天晚上坐在她家楼下的那个,更像小时候的那个余年。
“我当然是!”像是对自己身份的强调,余年甚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身份证。
姜黎见他还在装傻混淆问题,气得直接抓着他脖领往前一扽,然后吻了上去。
“嘭!”的一声,余年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