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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新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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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安静了一瞬,明亮如昼的水晶吊顶忽然不受控制地疯狂闪烁,董长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缓缓抬起头,只见几个保镖面色惊悚地望向他身后。
灯光闪烁地越来越快,下一秒爆发出无数火花,嘭地一声灭了。
偌大的一层会客厅只有几盏装饰气氛的蜡烛微弱地亮着,所有人脸上都充满骇然,梁鹤年也不除外。
会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一阵奇怪的咯咯咯地笑声忽地从四面八方传来,没人分得清声音来的方向,却不约而同地惊恐地看向董长富身后。
“你、你们看到了什么?”
董长富话音颤抖,一股阴冷之气爬上脊背。
他不敢回头,小心地用余光瞟向自己的肩膀,只见一只涂着红指甲的纤纤玉手正轻轻地搭在他肩上。
“好看吗?”幽怨的嗓音缓缓在董长富的耳畔响起。
董长富僵在原地,血色全无,嘴巴颤抖着发不出一个字,只能求救地看向保镖。
保镖们哪里顾得他,松开梁鹤年,哆哆嗦嗦地向后退。
“滚回来。”
清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一个保镖受不了这种折磨,拔腿就向门口跑去,下一秒还在董长富身后的女鬼脑袋倏然脱离脖子,飞到他的面前。
保镖定住,瞳孔不断放大。
披散着长长的黑发的脑袋悬浮在半空中,幽幽地盯着保镖,“还跑吗?”
一刹那,众人呆住了。
董长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袋过去了,那他身后还剩什么?
董长富缓缓扭头,一具没有脑袋的身躯直直地立着,脖子那里还在咕嘟嘟冒着红色的血泡。
他咽了下口水,双腿颤抖地打弯。
黑影忽地闪过,脑袋回到身体上。
搭在董长富肩膀上的手缓缓扶正歪了的头颅,鲜红的指甲又拨了拨幽黑的长发,空洞洞的眼眶露了出来。
“找我吗?”女鬼诡异地笑着问。
董长富眼前一黑,捂着心脏直直向后倒去。
保镖们见状哪敢再停留片刻,惊恐地向外跑去。
不过这一次女鬼没有阻拦他们。
梁鹤年心跳得飞快,脸色因为过度惊吓更加苍白,像一张薄薄的白纸。
“咯咯咯。”女鬼捂着肚子兴奋的笑,眼睛渐渐出现在脸上,但并不吓人,反而有种病恹恹的秀丽。
她发现梁鹤年在看她,轻飘飘地飞过来,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梁鹤年:“你怎么不怕我?”
梁鹤年是怕的,但理智告诉他,现在所发生的超自然世间一定和陈敬有关。
他轻咬牙,鼓起勇气问:“陈敬在哪?”
女鬼歪了歪脑袋,“家里吧。”
它年纪看着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的似乎也是校服。梁鹤年目光下移,落在她别在胸前的铭牌,高二三班……后面的名字被划掉了。
“名片呢?”女鬼伸出手。
看着那瘦小的手掌,梁鹤年没反应过来。
女鬼直接上手翻,把梁鹤年的名片扔到地上,留下一张陈敬的塞到昏迷不醒的董长富嘴里。再捡起刚才甩掉的胸针,左右环顾一圈,扔进一个青花瓷中。
做完后,她得意地拍拍手,转身看到迟迟没走的梁鹤年,纳闷问:“你怎么还不走?”
梁鹤年面色低沉。
这个女鬼和陈敬是一伙的,利用他进入董家故意恐吓董长富,那这样的目的是什么?
他抬眸问道:“我们要做的不是收服怪物吗?”
女鬼愣了下,“老板没和你说啊?”
“说什么?”
女鬼陷入沉思,咬着手指头在原地踱步,恰好楼上的董旭下来,外面有几个大胆的人正打着手电筒往里走。
女鬼见状,推了推梁鹤年,幽怨地说:“赶紧走,回去你自己问老板。因为你我又要加班了。”
梁鹤年不明白“加班”是什么意思,没等他问,一阵强劲的冷风就把他推出别墅。
随后“嘭”一声惊响,大门关上,里面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雨势渐大,梁鹤年站在那道金碧辉煌的大门前,泛起一些冷意。
夜雨冰凉,董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梁鹤年以为自己至少要走上一天一夜,结果刚出去一辆黑车停在他面前。
司机小跑过来,为他撑起伞。
车窗缓缓降下,一张惊才绝艳的脸出现。
“上车。”
还是一贯的颐指气使的口吻。
梁鹤年上了车。
后排晕黄的暖光下,陈敬看清梁鹤年的模样,浑身湿透,头发凌乱,领带也被扯得歪歪扭扭。
唯有那张苍白冷清的脸依旧赏心悦目。
陈敬眉头轻皱,“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个样子?”
冰凉的雨珠从梁鹤年乌黑的发丝坠下,冷意仍然包裹着他。
他坐在角落里,离陈敬很远。
“阿飘没有及时帮你吗?”陈敬偏头轻声问。
车内寂静,梁鹤年疲惫地闭了下眼,血管在薄而白的眼皮上清晰可见。睫羽微微颤抖,在眼圈覆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我需要解释。”梁鹤年掀开眼皮,浅棕色的瞳子再次亮起,他第一次主动直视着陈敬,“我的任务,你的目的,还有你口中的阿飘是谁?”
陈敬怔了下,拧眉提醒道:“注意你的身份。”
梁鹤年看了眼司机,对方全然没有看他们,他据理力争:“我是你的下属我有权利知道这些会危及到我安全的事情,况且你做得事情和合同里的东西完全不符。”
陈敬饶有兴致地问:“哪里不符?”
“我协助你收服怪物,可那个女鬼是你的人,根本不是怪物。”
“她告诉你的?”陈敬扬眉问。
梁鹤年冷淡地说:“她叫你老板。”
陈敬狭眯了下眼,“她这个月绩效看来不保了。”
梁鹤年愣了愣,不理解为什么女鬼会有绩效。
陈敬耐心解释:“她叫阿飘,也是我们超自然小组的一员。因为我给她发工资,她就爱叫我老板。你们既然见过,我也不用再介绍了。”
“还有她不是女鬼,鬼属于低等煞气凝聚而成,阿飘是相,她有名字和可以依附的物品。”
梁鹤年仍然不解,“相是什么?你说得名字和依附物品又是怎么回事?”
陈敬看了眼手表,指尖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扶手上,叹气道:“这些本来应该让阿飘告诉你,但她这几天都回不来,只能我告诉你了。”
疾驰而去的车轮碾过泥泞的公路,从董家到陈敬家很有一段距离。
闲暇的时间中,陈敬向梁鹤年介绍了一个全新的、未知的世界。
梁鹤年以前见到的怪物其实分为煞、相、灵。
煞、相、灵有好坏之分,不好的叫做黑煞、恶相、怨灵。好的叫做白煞、善相、慧灵。
人们口中的鬼就是最低等的白煞,由人简单的怨念凝聚而成。
它们很难变幻出精准的人形,所以看起来四不像,梁鹤年以前见到的怪物大多是煞。
其次是相,它是由人强大的欲望凝聚而成,依附在承载着生前所有欲望的物体上。
这个物体称作孪身,是相第二个身体,所以相不能离孪身太远。
孪身是相最宝贵脆弱的一部分,孪身受到损坏,相就会跟着陨落。但前提条件是只有念着相生前的名字,才能损坏到孪身。
相成形条件极为严苛,它们的实力强于普通煞,可以变幻具体出精准的人的形态,真实到足矣以假乱真。
有的实力强悍,甚至可以驱使煞气为自己所用。
阿飘就是一只实力很弱的善相。
讲到灵的时候,陈敬就淡淡说了一句,“灵都是诞生于天地自然。遇见慧灵等于遇见活菩萨,但遇见怨灵,那和见阎王没区别。”
车子进入一处高档小区,陈敬看向黑洞洞的车窗,一道单薄的倒影在上面显现,他勾了勾唇角,不以为然说:“放心,几百年上千年也遇见不了一只怨灵。”
凝天地之诅咒而成,得是多招恨的人啊。
梁鹤年心稍微松了松。
车子停在底下车库,可以从下面直接进入楼体。
凌晨时刻,地下车库空荡荡的。
陈敬下车回家,梁鹤年有些事情没弄明白,跟在后面问:“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去董家的目的,还有为什么让阿飘吓唬董长富?”
陈敬长腿一顿,用下巴点点他的手机,“合同里写着你的权限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
梁鹤年攥紧手机,想到某些事情,冷淡地说:“如果再有这种事情,我绝不会去做。”
两人心照不宣的明白是哪些事情。
陈敬大方表示:“好,赔得起违约金就行。”
“……”
梁鹤年哑口无言。
他是一刻也没法和陈敬共同呼吸一片空气。
“我行李在哪里,我要回宿舍。”梁鹤年绷着脸说。
“在我家。”陈敬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从容地说,“你便利店的工作我帮你辞了,我给你一间卧室当员工宿舍。”
他发现梁鹤年没跟上来,转身看去。
梁鹤年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把我工作辞了?”
陈敬点头,“我会给你部分补偿。”
“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梁鹤年大为震惊,“凭什么替我擅做主张?”
陈敬淡定道:“凭我给的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