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初霁》青鱼山

31、第 31 章

　　心里惦记着方淮初，苏禾晚一早就醒了，稍稍洗漱之后便去房间看他。小魏已经收拾清爽了，她让他先去吃早饭，自己陪着方淮初。
　　他还在睡，陷在柔软的被褥中间，虽然病容明显，但看着软乎乎的，鼻氧已经拿掉了，血氧夹还夹着。
　　她就这样一直看着，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呼吸起伏了几下，似乎是要醒了。
　　小魏算好时间进来：“苏小姐，我来吧。”
　　苏禾晚让出位置，只见小魏先是打开制氧机调好，等了一会儿，直到方淮初眼皮轻轻阖动，开始微张着嘴呼吸，才将鼻氧小心挂上去，又仔细看他神色。
　　他转醒的过程并不舒服，眼见着呼吸急促起来，小魏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喊他：“方先生，我把床头慢慢升高。”
　　接着一手按着升降按钮，一手抚上他胸口打圈按揉，床头升到五六十度的时候停下来，小魏又拿过床边的靠枕在他身侧摆好。
　　整个过程方淮初都闭着眼睛，眉头紧蹙，费力呼吸，额上浮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直到十几分钟后，晕眩和心悸的感觉褪去，呼吸逐渐平复，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眼里还有初醒时的迷蒙，不时咳嗽两声。
　　苏禾晚从没见过一个人连起床都如此艰难，这对她来说就是三秒钟的事情，他竟用了小半个小时，还只是将将半靠在了床头，他每天到底要受多少折磨啊…
　　“淮初…”她喉头哽咽唤他。
　　方淮初这才发现她站在床边，眼睛看过来，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朝她伸手。
　　她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握住这只细瘦冰凉的手：“淮初，还好吗？”
　　他不答，只笑着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感受到他指尖在细细颤抖，苏禾晚忙托住他手臂。
　　“阿禾，回来了。”他声音低哑，中气不足。
　　“嗯，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以为…咳咳…在做梦…”声音低弱下去。
　　苏禾晚轻轻抱住他，将脑袋虚放在他胸前，微凉的体温和不甚有力的心跳，却让她感动得几欲落泪：“真的回来了，你赶我都不走了。”
　　小魏端过一杯温盐水，托着让方淮初喝了半杯，等了一会又将床头升高，撤掉鼻氧和血氧夹，他终于可以不用连接各种管线，稍微自由一点了。
　　不过，起身是个技术活，下床也不轻松。
　　方淮初身上没什么力气，换衣穿衣需要小魏在一旁扶着，他腿不方便，衣服还能自己穿，裤子和袜子就不得不麻烦小魏了。
　　苏禾晚要帮他穿袜子，他不肯：“阿禾，让小魏来，你先出去。”
　　“怎么，我碰你不得？方阿淮，我告诉你，现在你甩不掉我的。”
　　“我只是…不习惯。”他微微低头，情绪不高。
　　她执拗起来：“那就慢慢习惯，我们有的是时间。”
　　“唉…”他无奈，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复道：“那今天先出去等我好不好？”
　　苏禾晚妥协了。
　　不要急。她对自己说。

　　方淮初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已经超过十点了。
　　佣人将早餐端上来，清淡营养，苏禾晚陪他一起吃。
　　他手不太稳，用筷子夹菜有时会掉，她就把盘子都推到他面前，或者直接夹到碗里。
　　他慢慢吃，看着她无奈的笑：“阿禾，你吃，别光顾着我。”
　　她不答反问：“你这就吃好了？也吃太少了吧，昨天晚上就没有吃诶。”
　　这人就喝了半碗粥，夹了几口菜，然后掩唇轻咳着放下筷子。
　　“禾晚，你真是强人所难了，淮初今天已经算超常发挥了，平时劝他吃饭比吃药都难。”叶闻笙从房里出来，笑着调侃。
　　苏禾晚又是一阵心酸，吃这么少病怎么能好啊…家里有个营养师又如何，他根本吃都吃不下…
　　小魏推方淮初到沙发边，和叶闻笙一起扶着他在沙发上坐好。
　　苏禾晚看见他起身时腿用不上力，膝盖也打不直，腿抬不起来，只是贴着地面挪动了一点距离，在两人的帮助下才顺利坐到沙发上。接着可能是头晕，又闭上眼睛抬手撑着额头。
　　待他有些辛苦的坐好，她连忙跑过去，将沙发边放着的一个毯子盖在他腿上，自己也窝到沙发上，想要贴着他坐，替他暖暖手揉揉太阳穴什么的。
　　“晚小姐真贴心。”徐叔见她一个劲儿只围着他家少爷转，笑眯眯鼓励她。
　　方淮初捏捏她的指尖，眼神温柔。
　　门铃响了，是晏文。
　　一进门见到苏禾晚他很是惊讶，她立刻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小禾晚，你回来，太好了！”晏文忍不住感叹道。
　　他和方淮初聊工作，午饭后离开，离开前依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又给了苏禾晚一个大大的拥抱，又似有嘱托郑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