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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真下药 ...

  •   黎愈被问得一愣,随即他又很快反应过来了,既然幻境的效果在消减,那么周亦湫也就愈发意识清晰,现在怕不是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就如同头一次他被困扰心绪时候一样,只是遗存的记忆在作祟罢了。

      按理说,黎愈对此是不应该有脾气的,毕竟这一次的冒险极大概率上由他促成,尽管事情偏离轨道,造成了不可控的后果......

      黎愈垂下睫毛,正欲说话,却被周亦湫拽着又贴近几分,耳边喷着火热的气息,极力压制:“你给我吃的药有问题。”

      "没,"黎愈想说那是解药,然而周亦湫压根儿不听他的,呼吸就这么凑了上来,咫尺成了贴合,黎愈睁大了眼睛,一愣之下任凭对方夺走他的呼吸。

      “......”

      怎么回事?已经过了一天,为什么后遗症还会突然卷土重来?

      黎愈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搅成浆糊,后颈泛出阵阵寒意。

      比起上一次被操控,周亦湫的攻势显得没有那么急切,却依旧有些泄愤似的撕咬,黎愈的嘴唇还没好又被咬破了,铁锈味四散,触到黎愈混乱的神经,也让他做出反抗的动作来。

      他瞅准周亦湫换气松懈的时机,一把推开了对方,自己则退后几步,一手擦着自己的嘴唇,一手去掏衣袖内藏着的最后一颗药丸,一边平复呼吸,尽量镇静着劝解周亦湫:“周亦湫,你冷静一点,你想想清心咒。”

      周亦湫被黎愈推得一个趔趄,他下盘稳,没有摔倒,在站定后,目眦尽裂道:“你确定你说的真的是清心咒?”

      “为什么不是?”黎愈微微蹙眉,周亦湫却朝他凑近一步,黎愈被逼得后退一步,对方却不再往前,只是讥嘲道:“也对,你怎么会说实话呢?毕竟你可是对我口口声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

      周亦湫俯首睨着面前的人,看对方脸上的表情,越平静他就越窝火,怒意让他又加一把火:“黎公子可真是豁得出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连被人××的事都做的出来,”他脑子里映出黎愈那张眼尾泛红流泪的脸,声音顿了顿,却是冷笑着继续说道,“也许早就做过无数次了呢。”

      “一回想起来就恶心,还不知道多脏呢。”话音刚落,一阵掌风迎面袭过来,却被周亦湫稳稳地死死挡住,他抓了那个白皙的消瘦的手掌,强势贴住自己的脸颊,微凉的体温让他心底平息了一些,口中冷淡盘问:“你不是想要打我吗,怎么,睡过了的就脾气大了,刚刚你怎么不打别人?”

      黎愈胸膛上下剧烈起伏着,一张脸气得煞白,嘴唇也拉成一道直线,没有一丝血色。周亦湫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出一道扭曲的笑意,一直牵扯到面部肌肉。

      “我觉得我还是对你太温柔了。”片刻后,黎愈平静下来说。

      而一瞬之间,周亦湫脸上的笑却消失得了无踪迹。

      “温柔?”周亦湫如同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反问。

      黎愈却闭紧嘴巴不再回复了,脸也撇到一边,周亦湫用力把他的脸扭过来,只看到一个倔强的神情。

      周亦湫也很气愤,两人的关系如同降到了冰点,可两人居然都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在被周亦湫拖着走,手腕捏得生疼之下,黎愈都没再忤逆他半分。

      两人到了镇上,周亦湫甩开对方的手,随后大步迈开,一个人先走远了。

      周亦湫对临水镇十分熟悉,一个月他能把大半个月的时间都花在这里,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干涉,当然没有什么比看美人,饮美酒来得重要。

      一到熟悉的地盘,他就想去常去的酒楼看看,楼里的美人哪一个不比黎愈来得有趣味儿的多?

      而且,他之前那样刺激黎愈,也是因为自己心里烦躁得很,正好转移注意力,换换心情。

      临水镇,虽然与崇水只有一河之隔,但是两地还是有许多差异的,比如崇水一直恪守祖礼,临水却以鲜花得名,美人那也是极有万般花卉一样独特的魅力,世风也相对开放,这也是起初他爹对二姐夫嘴不满的一点。

      唯一相通的恐怕就是对水的重视了。

      如今旱情如此严重,周亦湫常年留居在此,也不得不感叹短短几日的变化。

      他们一路从乡野小路前来,四野却是遍布的龟裂大地,以及干枯的稻苗与花卉,不时还能听到村民悲戚的眼睛与呜呜的哀嚎声。

      所谓民不聊生,便是如此。

      周亦湫不喜好管闲事,尤其在得知二姐的公爹在自己家,恐怕与这事脱不开干系,他虽然不愿意被家族管束,但更不愿意因为自己给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得直白一点,周亦湫是潇洒的性子,比起他人,他更爱自己,活在世上,该及时行乐就及时行乐,唯一能让他退让几分的,是他还在乎着的亲人,而母亲病逝过后,这么重要的人就剩了二姐,二姐嫁人过后,爱屋及乌,多了几位二姐的家人。

      所以,黎愈这样依靠作弊得来的牵挂,周亦湫十分厌恶,只想逃离。

      然而理智教他远离,感性又促使他不能甩开对方。

      黎愈救了他二姐的家人,就当为了亲人,他才忍着没有对黎愈动手。

      与前天一样,两人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小巷子里面穿梭,直到到了周亦湫常来这家酒楼的后门。此处旁边是个染布坊,其他两侧一面是高耸的围墙,一面是镇上居民的民居,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这扇后门也不是谁都能敲开的。

      周亦湫能,因为他不仅是常客,还是许多楼里美人的“恩公”。

      为此,连管事的老妈妈都给他面子,卖他这样一个方便。

      周亦湫敲响木门,隔了好久没听到动静,他又敲了几下,这一次,过了片刻就打开了,门扉洞开处,露出一张堪称倾国倾城的脸,明眉皓齿,一双红唇娇艳诱人,女子梳着素雅的发髻,脸上妆容浅淡,更加显出她的美丽来,一开口连声音都很动听:“是你周公子?”

      女子有些诧异道,周亦湫看见美人心下畅快了些,轻笑起来温声道:“今儿个怎么让你来开门了?”

      女子张望门外,随后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搭在周亦湫的手臂上,蹙眉唉声道:“周公子你快进来说话。”说着就要把人拉进来关门,却在周亦湫顺着她拉着的动作进门后,看到一直藏在周亦湫背后的黎愈,女子显然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又飞快捂住自己的嘴。

      周亦湫安抚:“无事,他和我一路来的。”

      女子悄摸打量黎愈一眼,即刻收回目光,拉着周亦湫到一边,门扉顺势关了回去,把黎愈隔在外面。

      周亦湫:“兰儿姑娘?”

      兰儿这才欠身做福,小声而急切道:“周公子,您这两天不在,恐怕不曾耳闻过,一夕之间,几乎镇上所有的姑娘都收到一封密信,说这段时间就会有一个面带疮疤的人来镇上,他是克星,遇到他我们当夜就要倒霉了!”

      “谁传播这样的谣言?”周亦湫说着,忍不住拔高音量。

      兰儿摇摇头,用食指抵住周亦湫的嘴唇,小小声嘘了一下,才说道:“是真的!这下怎么办,我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周亦湫不信,追问了兰儿,兰儿才把楼里几位姑娘失踪的消息简单说了说,因为之前她的确没有碰到过,可与她交好的琳儿在被掳走消失之前,的确是用脂粉写下过一个疤字。

      说到这里,兰儿姑娘擦擦眼泪,抓着周亦湫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周公子,您武功高强,今天晚上就请您发发慈悲,救救咱们楼里的姐妹们吧,琳儿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姐妹了。”

      周亦湫见不得美人哭,摸摸自己身上,拿手帕占了黎愈的血,不能拿出来,只好宽慰道:“没事,既然我在了,一定会护你们周全,不过那一定是别人拿来故弄玄虚的阴谋,门外那个人是第一次来镇上,他是与我同行的,我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外面。”

      兰儿闻言使劲摇头,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周亦湫见着心都要被哭碎了,只好想个折中法子,给黎愈先找个地方下榻,安排好了再回来。

      周亦湫安抚好了人,出来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门合上一抬头,见黎愈一个人站在染布坊的晒场上,那里没有几块布了,缺水的时节,染布都被迫中止,偌大个地方,居然没有一个染工。

      他走过去,黎愈都没有转头看他,只是盯着一块素白的布兀自发呆。

      周亦湫不想显得过于关切,他才发过脾气,即使他内心深处有着他不愿意承认的东西,可他也不想再重演之前的局面,他站在黎愈身后,沉声道:“走了。”

      黎愈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到了巷子口,黎愈突然说:“你借我点钱,我自己去找地方。”

      周亦湫在前面停下脚步,没有回身,只是道:“别说废话。”

      “......你和我还是分头行动吧。”

      “?”周亦湫终于转身,问,“你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黎愈说:“我刚刚看了给你吃的药丸,丢了一颗,还有一颗,还在我身上,那个药的确有问题。”

      “所以你真的给我下药了?”

      “算是吧,”黎愈又露出沉思的模样,刚刚在门外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再结合之前周亦湫的表现,黎愈对自己携带的药产生了更深的怀疑,所以他才避开,在一边做了检查发现,药丸的确是被人掉了包。

      他回顾昨日的一路行踪,最终确定这药只能是在他的屋内被换,而能去他屋内的人就那么几个,当然也不能排除黑衣人的嫌疑。

      而这也从侧面提示了他,并不是那幻境的蛊惑作用已经强悍到了多么大的程度,那个幕后之人必定十分擅长制药。

      可如果一旦这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只要是服用过他给予的药的人,一定都会相继出现问题。

      当下,是对方给他们一张明牌的打击,一来告诫他们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二来,“黎愈”一定露面过,只不过他们现在还没办法寻到线索。

      只是,那山下的唐悬一家,怕也是知道一些他们的事情的,又为什么不当即就把他们揪出来呢?

      周亦湫的做法没有错,不让他在这里居留自然是能暂时排除他的嫌疑,让他有时间能潜逃出去,不过,这镇上又有什么地方能让他安心住下呢?

      黎愈不可能知道,他对这里太陌生了,而周亦湫,自从听了他的那句算是吧,一张俊脸都不知道被多少次击破寒冰又凝上,可不,此刻就冰冻三尺了:“你真行!”

      周亦湫压下满腔的怒气,压着嘴角,撑开双臂,把黎愈锁在里面,潮热的呼吸又席卷而上,一双桃花眼又多情又危险,死死盯住他,仿佛咬住猎物的咽喉,道:“既然是你造的孽,就该你偿还,这里,”周亦湫抓住黎愈的手放到那里,吐着热息,“也该你灭火。”

      说着,不容抗拒地把他的脸藏起来,进客栈,要了一间房,关门落锁一气呵成,黎愈力气不敌周亦湫,被他甩到床铺上,又被对方压上来。

      “我忍了很久了,黎愈。”周亦湫按着黎愈的后脖颈,脑袋如同头一次碰面一样埋在喉结处,声音哑哑的,“我讨厌你。”

      ......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愈汗湿的头发黏在脸上,他没有力气拨开,周亦湫还如初始一样倚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嘴里却喃喃着恨他。

      “......”

      黎愈没再落泪,只是木木望着天花板,两人相贴的肌肤发着高热,黎愈被烫得回神,乍见蓝色的灵流从两人正上方开始如同潜龙出水一样朝着窗户的缝隙溢出去。

      不好!黎愈欲起身,身上却被周亦湫压得严严实实,黎愈只好扣住对方的五指,把自身清心咒的功效传递过去。

      周亦湫睡死一般,黎愈不确定能有几分作用,只能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念。

      周亦湫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耳畔却远远传来越来越清晰的搜查声,杂乱的脚步,桌椅的碰撞,以及言辞间关于带疤的消瘦男子,周亦湫甚至是大名......

      眼瞅着危险迫近,周亦湫状态不佳,黎愈松开周亦湫,把对方的手塞进薄被,自己伸手触碰两人被汲取的灵力,五指用力扎进去的时候,高温灼得他一个瑟缩,却直往内,不一会儿闷哼着抓取出一团,开始潜心画符咒。

      隐身诀,符咒复杂,功能却单一,维持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左右,灵力强的人能很快勘破,但是如果没有,那么就真的不能看见他们两个。

      黎愈能修的咒诀太少,就连隐身诀,也是只在瞥过一眼过后记下来的,直到如今黎愈都没法说清楚为什么自己能记住这么复杂的咒语,只是现在也容不得他想那么多,隔空画完最后一笔,黎愈咬破手指点上去,蓝光汇入鲜血的红色的一瞬,门刚好被一脚踢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真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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