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说》宁聿

1、初始的那片云

　　“从未想过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会留下什么痕迹，只愿在生命之中求得精彩，寻得仙缘。”睡梦之中，总有这样的念头在宁聿心中若隐若现。
　　数九寒天，草鱼意见，天寒地冻，一盏孤灯之下，一志气少年正翻看着花了五文钱从镇上书店买来一本旧书。一边看，一边嘟囔着：“也不知是什么金贵的书，竟如此之贵，看来以后买书还是要借着供学堂使用的名义，省的自己花钱。”宁聿年方十二，是玄天国南川郡中某不知名小镇中私塾中一杂役。家中因兄弟姐妹众多，父亲为养家糊口早早变将他送到私塾中半工半读。
　　玄天国以文立国，自始皇帝于百年前覆灭前朝，便要求世间不得优先，崇文禁武。
　　孤灯之下，宁聿逐字逐句翻看着眼前字迹发黄的书页，晦涩难懂地文字让他抓耳挠腮。该书封面已然残缺，只是残存着两个古体字“……仙说……”。
　　【雪夜无人读禁书】
　　禁忌之事，对少年总是充满诱惑的。
　　临近深夜，敲门声响起，是同住的杂役大叔老雷回来了。老雷年近五十，孑然一身，唯爱饮酒。或许是源于彼此的孤苦无依，老雷与小宁聿相处两年来情同叔侄。
　　“小宁聿，又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小心被馆师发现！”老雷打趣道。
　　“雷大叔，你说这世上有仙人吗？”
　　“有啊，酒仙，酒喝多了都成仙了”老雷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了。
　　“雷大叔，你见过仙人吗？”
　　“……呼……呼……仙……仙……呼……”
　　书院不算大，有三十多名书生。宁聿的工作简单枯燥，挑水，劈柴，扫地，养花，喂牛。牛是馆师唯一的脚替。宁聿忙完之后唯一的消遣就是坐在学院的银杏树下，听书生们在学堂中之乎者也。宁聿很是疑惑，为何有些明明自己能想明白问题，有些比自己还年长的书生记不住呢？小小年纪的他，会对着银杏树发呆发痴。
　　两年来，他看到书院的学生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看到书院的花花草草从春天到冬天再到春天。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那本百十页的旧书陪伴宁聿度过了整个冬天，春天再次来临，而脑海中关于寻仙的念头越发强烈。而书里晦涩难懂的文字如有魔力一般，冲击着少年的三观。先生说，忠君、爱国、仁、义、礼、智、信，是读书人的本分，那书上却说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到底是什么意思？先生说，君子当不立于危墙之下，书上说知行合一，舍生取义，到底哪个是对？修仙，到底什么是仙？为什么神仙的书不是讲修炼和功法，而是满篇都是为人处世之道。
　　“宁聿，是不是病了？还是不想干了？……”开春以来，馆师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当初因为同情他家的遭遇容他来学院打杂，而最近的少年似乎魔怔了，挑水时会现在原地突然目视前方、一动不动，扫地时会在同一个地方徘徊许久、踟蹰不前。但也只是偶尔有这样的想法而已，毕竟只是一名普通的杂役，并不会对他人造成多大的影响。馆师的精力还是放在培养学生，考取功名更为重要。
　　初春二月，宁聿同往年一样，带着馆师的老牛在河边吃草。南川郡多山少水少田，如有九山半水半分田之说，一条邈河蜿蜒流过。有时，如果馆师无事，宁聿可能和牛在后山邈河边闲逛半日。自从看了那本书，躺在河边晒着太阳的少年，会无意识的和老牛、野花、竹子以及天上的那片云自言自语。他的思绪会顺着炽热的目光，直达天际，爬上那片白云，欲踏云而去，直达九霄之上。
　　四月，书院的桃花又落了，书院的学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起身离开，准备去参加六月份的应天国文试大比。一个风不和日不立的日子里，宁聿敲开馆师的房门。
　　“馆师，我想去那片云的方向看看！”
　　“你说什么？”
　　“我想去看看？”
　　“你会饿死的，不要辜负你爹爹的苦心。”
　　“我想……求仙！”
　　“你说什么？放肆！你给我住嘴！”
　　宁聿拜别馆师，离开书院。只带了仅有的五十文钱、一本旧书，留给老雷五斤米酒，留给老牛三天草料，留给银杏树一个拥抱。
　　他感觉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他，迎着那片云的方向，向东而去，向阳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