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依落雪天尽处》菊花烙

14、争吵

　　“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你也救过我……虽然你是妖……”
　　“你为何信我？”
　　“因为你本性不坏……虽然有时凶了点……”
　　……
　　毫无预兆的，落雪睁开了眼，才发现方才那番柔和的对话不过是黄粱一梦，但眼前简陋的厢房提醒她，她真是与那书生来到了人间，但此处的生活真不如寒冰洞那般自在，为了生计，书呆常常早出晚归，而为掩人耳目，她只能日夜呆在这方寸之地或是打扮成男子，真不如她玉灵峰上的洞穴宽敞，不如在寒冰洞那般逍遥。
　　深深叹了一声，她翻了个身，睹见窗外斜斜的余晖，正欣赏着它快要消逝前的美好时，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她则拧起眉，大步来到门前，细细听了起来……
　　“王小姐，这我不能收，现下时日也不早了，您还是随家仆们回吧……”闻此，落雪再也不想听下去了，随即旋身回到床前，碎碎腹诽，这呆子还真是好命，今天一个王小姐，昨天一个李姑娘的，整日来送这送那，他倒有志气，眼看着就快没饭吃了，还屡屡推辞，真是笨死了！
　　但，接下来似乎并不如落雪所想的安静了，零散的脚步声越发的近了，她一急，立马摇身变成了男儿的模样，这也是紫宸千叮万嘱的，她虽是妖，也是个姑娘家家，要被人撞见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紫宸麻烦可就大了。
　　吱嘎——
　　门被打开了，余晖顺着一女子的裙衫洒了进来，来人一身锦衣华服，不如别的姑娘那般素雅，袍面上是朵朵鲜艳的牡丹，是她太过光鲜耀眼，就与这破屋格格不入，乌丝从肩头落下，垂直齐腰，也不知是花了多少功夫，才会如此的亮丽。
　　她一入来就四处打量，本来欣喜的眉宇间忽然有了些愁云，对于杵在屋中的落雪熟视无睹，只转身面向紫宸道：“公子就住此处，实在太过委屈了。”
　　言辞间是无比的怜惜，但落雪分明看到她目光扫过她时，眼里一闪而过的雀跃，而语气中听似怜惜却又欢喜的声，就知这王小姐贸贸然闯进一男子的寝卧，定有其他什么意思。
　　而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王小姐要讨好的是紫宸，礼貌性的只笑不语，紫宸却看向了她，是满眼的无辜，或是求助。而不等落雪回应他，那王小姐居然拉起了他的宽袖，又道：“不如这样，既然爹爹请您教我读书，那就搬来府里，也方便许多。”
　　这小姐自是没有架子，但紫宸却无福消受，上次的李姑娘就是太过黏他，被她父母察觉还说他引诱闺中小姐，为此背上个坏名声，幸得王员外不听信他人谗言才又聘请了他，这会儿他可不敢逾越，连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再说了在下是与家兄同住，总不好扔下他一人……”
　　“那是自然，不如就一同前往好了。”王小姐听后，越发笑意，本来稍稍有些下垂的眼角也上翘了起来，不如方才那般楚楚可怜，语气是异常的爽快，最终正眼瞧上了落雪。
　　而落雪似乎不待见她，也未搭上话，只是转眼看向紫宸，面上虽满是笑意，但眼里却是寒光一片，一副‘还不快赶了这花蝴蝶’的模样。而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紫宸即刻明白过来，又转向王小姐，直言不讳：“王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地儿虽简陋，但也不至让他人说闲话，辱了在下的名声，如今天色已晚，王小姐还是随家仆回了吧！”
　　话完，紫宸是深深地一鞠，而王小姐的面色在烛光的映衬下，忽明忽暗，她愣了半晌，又看了紫宸半晌，才转身出了门，落雪探头出去，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不禁唏嘘，看来这王小姐与云清喜好一般，人多也不见得有多厉害，那日还不知让青玄给送去哪了。
　　“都走光了，还猫着个腰干嘛！”落雪不以为意，见他如此惧怕那小姐，就忍不住出言讽刺了一番，可许久也不见紫宸出声反驳，她纳闷转身，却发现他定定地站着，如往日不同，他沉着张脸，倒有了几分厉色。
　　不过，这是她到人间以来，他都不知道多少次这样了，落雪也没在意，又重新来到床前，躺下了。
　　其实，落雪也不是多困，只是在这人间整日闲得无事，她又不能常常外出，只因不喜穿着男装，但今日他有些古怪，于是心里不安就想避过，殊不知，她还未闭眼，他便忽然大声道：“姑娘，平日里你就不能四处走走么，总待在家中也不怕自个儿发霉了！”
　　前半句听着还窝心，但后半句就激得落雪从床上弹了起来，总算是想明白了，合着他是怪她破坏了他的好事了！
　　“看来那王夫子说得没错，你就能勾搭些姑娘小姐的，现下是嫌我碍着你的大好姻缘了！”
　　“你！”
　　“我什么我，你们凡人要表达什么就不能明白了说吗，非要藏着掖着，我看你是早就不想我在这儿了，本姑奶奶这就走！”落雪是气急了，她本是白净的面上忽的有了些绯色，一边骂着一路逼向紫宸，或许是她说得在理，抑或是她高涨的情绪，紫宸指着她半日也没再说出什么，最终‘哼’了一声，便甩袖在屋中的圆桌前坐下，再不看她。
　　许久，屋内再没什么动静，待他回望，已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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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雪一气之下化雾离去，但一出门，才迷茫了眼，如今，她是无处可去，无处安身了，在茶庄上空漂浮了许久，才见北街热闹非凡，一时好奇便按下云头落在了一处较隐蔽的小巷里，摇身一变又是那宛若仙子的模样。
　　可，当她刚出暗巷，就发现了一个英气十足，但她却避之不及的人，不，是狐狸！戚狐狸怎么来了……
　　好运不曾来，霉运天天有，这就在王小姐忽然拍了落雪的肩，充分的印证了她如今的时运，回头，她只见王小姐一双盈盈大眼，似有笑意，口中却满是疑惑，道：“你是紫先生他……”
　　“他表兄的妹妹！”急忙接上，落雪一本正经，又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戚狐狸，见他就快靠近，大惊回首又朝王小姐拱手，“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王小姐了，告辞！”
　　借着人群的掩护，落雪很快就远离了戚狐狸，正当她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时，肩又被人拍了，待她回头，却惊得张大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