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来个瑶妹妹》北朝鹤

32、人间日常

　　沈毅这才明白，原来这小姑娘是在想这个，他笑了笑盯着她看了半晌，将人拉进怀里缓缓道
　　“你喜欢就好，那我们便成亲，不知这位尊贵的公主可愿意嫁给我这个凡夫俗子为妻呢？”
　　仙瑶脸埋在他胸膛里，点头应“沈毅，我愿意”

　　隔天傍晚，沈毅喊了成方来
　　“我给你十五日时间，将国舅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个底朝天，不放过一丝一毫，传信给陈玉，里应外合，这国舅府气数也该尽了”
　　成方深知那日的事已触到公子底线，恭敬的领了命便着手去办了。

　　六月底，沈毅另建的宅子已经修缮完了，修缮时他特意问过仙瑶，怕她想家让她画了瑶容殿寝殿的样子，所以如今的屋子基本与瑶容殿无异。

　　老太太听说沈毅为了那女子要另立府门，气的病了三天三夜，将将赶到沈毅要搬府这一日好了些许，她正襟危坐在正厅，雍容华贵的打扮也遮不住眼底的苍白，嬷嬷从门外走来
　　“老祖宗，已经去请了，一会就到”
　　老太太点点头咳嗽几声。

　　半刻，沈毅拉着仙瑶出现在正厅外，他扶着她的手腕一路走来，老太太远远撇了一眼，倒是不知道他那目中无人的外孙也有如此一面。
　　仙瑶见人行了礼入了座，嬷嬷端了茶来。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看沈毅“我这一病几日，你竟也不来瞧瞧我老太婆，说到底我也是你外祖母，何必如此记恨”
　　沈毅没说话，自顾自喝着茶又听
　　“前段时间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兴师动众好大的谱，虽说是在国舅府上生了事，但万事讲究证据，无凭无据不可妄下定论，我看黎巧那丫头温顺的很，不是个下作之人”

　　说到这沈毅才抬眸瞧去“证据？我想护一个人还需要讲究证据，怪就怪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事不过是个头，还没到他该疼的时候呢，老祖宗急什么，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在国舅府做祖宗呢”
　　这话顶的老太太一时无言，这边说不过又朝仙瑶瞧了一眼
　　“他能为了你做出搬府之事，失的是我沈家的颜面，此时已经满城风雨收不住了，但我老太婆今日有一话，若想进沈家做夫人，我第一个不同意”

　　仙瑶也不恼，只是想了想道“我是跟他成亲又不是跟你，需的你同意吗”
　　这话一说，沈毅没忍住含笑朝她看去，老太太瞪着大眼“你....”
　　说完便咳嗽起来，老嬷嬷连忙拍着她的背，边拍边道“老祖宗，可不能动气，犯不上”
　　沈毅起身抚平衣衫上的细纹“若是没别的事，您就先去歇着吧”
　　说完拉起仙瑶的手走了。

　　只有老太太一道回声留在耳后“你个贼孙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是要气死我为母报仇吗？”
　　沈毅不做理会。

　　仙瑶虽是没见过几次老太太，也是头一次见沈毅跟老太太那样说话，去新宅子的路上她忍不住问
　　“你与祖母不合？”

　　沈毅沉默片刻“我父亲母亲是很恩爱的一对夫妻，沈家便是从他们手中一步步做起来的，我十岁那年，母亲怀了孩子，父亲整日为了生意奔波在外，母亲在府内养胎，有天老太太领了一个女人来说是远方一个表亲的妹妹，实在可怜所以千里迢迢投奔沈家来了，老太太见母亲性软又怀有孩子，不能好好伺候父亲，后来便逼着母亲认下那女子做妾，母亲虽不愿意，但碍于女子三从四德便认了这事，其实我知道老太太是想用那女子制衡母亲，我父亲一向唯母亲是从，即便家大业大很多事情也跟母亲商量但凭她来做主，老太太心小容不下人，又觉得女子当家失了她的面子，这才有那一出”

　　他叹了一口气，好像在回想很遥远的事情“母亲怀胎七月的时候，肚子就比平常人大一些，她性子温顺从未多想，直到生产之日，母亲因为胎大难产血崩而亡，还不出一月老太太便要扶正妾室，父亲不同意，那时正好淮北有一笔生意，他便借口去了外地，却在路上遇到山匪，从此杳无音讯了”

　　仙瑶默默听着，她不知沈毅身上也有难言之隐，她握了握那手
　　“那女子呢？”
　　沈毅的手不由攥紧了些“无关紧要的人，不提也罢”

　　其实那女子一直是沈毅心头的一根刺，包括老太太，父亲失踪后沈毅便用了些手段让那女子与一伙夫风流一夜，被老太太瞧了个正着，老太太最要面子，儿媳难产去世儿子不知所踪，妾室又在偷人，一下子便气倒了，后来沈毅才知道母亲难产是因为那女子在每日的安胎药里参了东西，他不信天道轮回，他只信自己，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在那女子怀孕后他照旧还了回去而已。

　　安府这一日，仙瑶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发了银子，下人们那叫一个高兴纷纷磕头道谢逢人便道夫人的好。

　　仙瑶生性活泼，在天庭那是公主，做什么都有人伺候想的周周全全，来了人间亦是，什么置办府邸如何陈列如何构造，沈毅一早便用心安排好了，这赏银子的事也是沈毅安排的，他拿得准人性，尤其平头百姓，千好万好不如银子好，她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他便会为她做好一切。

　　府里上下自早上便开始忙乎，将府上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番，正午时分，后厨将一整个满汉全席搬上了餐桌，掌管后厨的是个看着便精明的嬷嬷，据说做的一手好菜，祖上一直都是在宫里伺候太后的，到她这代唯她一个女儿这才断了御厨这条路，只能在大户人家做掌厨管事。

　　这人是成方花重金寻来的，菜做的确实不错，此刻这嬷嬷立在一边等着沈毅跟仙瑶从屋外进来落了坐，抬了些头上前两步恭恭敬敬道“公子夫人，今日菜系都是按照成小爷要求来的，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沈毅执双箸先夹了一片鱼肉给她“尝尝如何”
　　仙瑶尝了一块又夹了一块“味道很好，辣度适中是我喜欢的，不比京南春的饭菜差呢”

　　嬷嬷听了不由松了口气笑称“夫人好福气，这道开花鱼片从前在宫里被称作余岁锦年，是先庆皇帝亲自提名的一道菜，听我外祖父讲当时先庆皇帝素爱这道鱼肉，肉质薄而鲜嫩且需的提前两个时辰秘制调味喂养使料入味才能做出最终正宗的口味，除了这道鱼肉先庆皇帝几乎不碰其他鱼肉，又因余与鱼同音碎与岁同音，先庆皇帝特赐名余岁锦年，听公子说夫人喜欢吃鱼这才想着做了这道菜，长久不做手都生了”

　　仙瑶笑“味道极好，若不是寻了你来我恐怕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鱼肉，这名字确实文雅，是比民间的开花鱼片好听”

　　嬷嬷一听忍不住又轻笑了一笑，沈毅又夹了别的菜给她，都是仙瑶平时喜欢的口味所以不免胃口大开，这对厨子来讲无疑是最好的褒奖，下人们也都难得聚在一桌尝了平时难得吃到的美食，拿了银子又吃了席面个个喜笑颜开，仙瑶跟沈毅站在不远处瞧着大家说说笑笑心下也很宽慰，仙瑶收回目光转身边走边道“我看这个掌事嬷嬷不错，做事尽心尽力光凭能想到为府中下人也做一桌子菜足以说明此人心有度量，虽同在府上做事却不败高踩低是个可以管事的，以后后院的采买可以放心交由她做，也能省管家不少事”

　　沈毅瞧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仙瑶抬头看来“你觉得呢？”
　　沈毅“嗯”了一声道“学会观人了，分析的头头是道”

　　仙瑶轻捶他一下“跟你说正事呢，若不是因为女儿身想来她这样一身祖传手艺至少会像她外祖父一样侍奉御前而不是屈于人下只能埋没在民间，民间又有多少人能食的起大鱼大肉呢”

　　沈毅握着她的手往前走着“世道是不能改变也不必惋惜的，每个人的生存之道都不一样，富人食大鱼大肉可活，穷人吃糠咽菜也能活，她因女儿身未能侍奉御前可你也瞧见了，她依旧靠着女儿身做的一手好菜得你赏识这也是她的生存之道，御前不缺珍馐美味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没有她皇上只是少了一道美味，但她若没将手里这份重承起来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仙瑶顿了脚步突然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能撑起沈家偌大的家业，你不只是爱财的生意人，也是通人性的生意人”
　　沈毅一笑“且当你是夸我了”
　　仙瑶拧了拧他的手指“有点想喝蜜酿了”
　　二人相视一看携手朝前走去，前方青石路参差不齐，绿茵绕人夏意凉凉，璧人背影卓卓分外醉人。

　　七月的时候荷花开的最好，新宅子是沈毅亲自提名的，叫：瑶府

　　收拾妥当后仙瑶躺在摇椅里煽着扇子，过了一会她喊了银叶来
　　“你去给各家小姐下个帖子，就说乔迁新居又赶上这荷花开的好请她们来游园”
　　银叶立马去办了，日子就定在三日后。黎巧收到请帖的时候不由心虚了好一会
　　“当真各家小姐都请了？”
　　丫鬟点头“小姐，都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