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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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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临国嘉庆二十一年,二月廿一,宜交易,开业,忌安葬。
初春,柳树已经发了芽,满天的温暖光芒撒向了大地的各个角落,到处充满着生机。
宁芷沅幽幽地睁开眼睛,就被映入眼前的男人吸引住了目光。
这个男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他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又长又密的睫毛想两把小刷子,随着呼吸轻轻扫过肌肤,黑羽版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如樱花般绽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一身白衣胜雪,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不由的产生一丝敬畏,他温柔的看着宁芷沅,说话语气平缓,听起来温柔含笑,问道:“萧小姐,你现在感觉如何?”
宁芷沅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不由得一怔,她这是在做梦吗?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又温柔的人坐在她床前,她不是在病房睡觉么?
容时看着她望向自己一动不动的目光,嘴角带着一抹很浅很浅的微笑。
宁芷沅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用埋在被子里的右手恰了一把腰间的软肉,轻生嘶了一声,才后知后觉,这不是在做梦。
她在原来的世界得了一场大病,在病床上已经躺了好几个月了,这几天医生才下了病危通知单,因为生病所以四肢没有任何力气,而且身上多处疼痛。
可是现在这具身体,显然没有任何生病的感觉,只有些许虚弱,应该是由于躺了太久没动的虚弱感。她用右手摸了摸左手腕以及脸庞,这句身体虽然瘦弱但是并不是个病秧子。
宁芷沅在闲暇之时,也喜欢看一些网络小说,她一直没有把一些非自然事件桥段当真过,但是,很明显,周围的环境,已经眼前这个温柔的男子,都在提醒她,她在二十一世纪的身体应该已经死了,这句身体的骨架明显比自己以前的骨架小很多,现在不知道的是借尸还魂还是夺魂重生了。
心口充斥着极度的恐惧与不知所措,毕竟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看周围的环境,也看不出是哪个朝代,万一不小心漏出什么破绽,估计小命就没了。
但是在理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却又生出一种理智,将自己放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眼前的情况。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的家境还不错,她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但是眼下更重要的好像是这个少年。
她该如何回答这个男子的话,这个男子又是谁?
可是该如何回答眼前的这个少年呢?她对这具身体完全一无所知呀!她分析片刻,认为眼下最好的办法是装作失忆,这样漏出的破绽可以最小,毕竟,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这样才能让任何熟悉这句身体的人看不出破绽。唯一的破绽应该是,这句身体失忆的原因,是受了刺激还是被撞击到头部,这都不要紧,失忆的人又怎么知道自己失忆了呢?
终于分析出了眼下情况的最优解,宁芷沅伸出丝被底下的手,身体微动,想支撑起身体,四肢还是有些发软,身前这个男子见状,伸出手扶住宁芷沅起来些许的背,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在这个男子的手刚碰到宁芷沅时,她本能地抖缩了一下,后又镇静下来。
这个男子扶起宁芷沅之后,转身向屏风后走去。
宁芷沅看着他走去的背影,漏出一丝不解,心里不由得一慌,他是发现了什么了吗?所以才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在一阵慌乱之后,实际只过了片刻,那个男子不慌不忙,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每一步都显得沉着冷静。
宁芷沅又看向了他,身材看着纤瘦,但是个子很高,温柔的眼眸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人心,但是眼底好似冰冷孤傲,仿佛能洞察一切虚伪与真实。宽大的白色衣袍,制作得非常典雅,袖口与领口有一条大约一寸半宽的黑色镶边,其上纹着暗光的精美纹样,手里拿着一个靠枕,很快便走到了宁芷沅面前,他扶着她的背,将靠枕垫在她的身后。随即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勾起唇角,温柔地看向林晓。
不等他开口,宁芷沅先发制人,平静地开口:“你是谁?我又是谁?”
宁芷沅认真地看向眼前男子的眼睛,漆黑的眼睛里闪过惊诧之色,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可是这也被敏感的她捕捉到了。
时间似乎停滞了,每一秒都如同漫长的一年,让人难以忍受。
“你是户部尚书萧衡之女萧音”,他出声打破了沉默说道,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失忆,只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叫容时,是……”不等他说完,门外的脚步声渐近,有人进来了。
她们穿过了屏风,宁芷沅将目光从男子身上移到了进来的人身上,是两个丫鬟打扮的人,左边的丫鬟身穿粉红色的绸缎上衣,上边绣着荷花图案,看着比较活泼,她看到床上的人躺坐着,瞬间跑到宁芷沅面前拉住她的手,坐在脚踏上:“小姐,你终于醒了,奴婢担心了好几天,呜呜呜……都怪那小偷”。
宁芷沅怔怔看向这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鬟,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她转而看向另一个丫鬟,身着淡青色秀花上衣,白色褶裙,不像这个哭着的丫鬟一般喜形于色,容貌姣好,她站在那犹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但是仍能从她眼底看到一丝兴奋的光芒。
容时起身,拿起他放在床边柜上的扇子,对这两个丫鬟说到:“你们的主子应该患了失忆症,你们拿我的玉佩去荣春堂请李神医”。他解下腰带上的玉佩递给站在一旁的丫鬟。
他继而对床上的宁芷沅说道:我先去向萧大人禀告小姐您的情况,待李神医看过之后再做定夺。”做了一揖转身离去。
宁芷沅看向他的背影,思绪良久。
直到司青忍不住开口问她:“小姐,容大人说的是真的吗?”她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担心。
“是,我确实什么也记不清了,你们能告诉我我失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宁芷沅缓缓开口,尾音中有淡淡的愁绪。
本来怔住不哭了的小丫鬟又开始哭了:“我可怜的小姐呀,你不记得司月了么?我陪小姐长大,这么多年,小姐竟然把我忘记了,呜呜呜……”
宁芷沅扶了扶额头。
司青看着哭泣的司月,语气严肃道:“别哭了,现在还是先想办法解决当下的事情吧。你拿着玉佩去请李神医,我给小姐讲一下现如今的情况。”
司月感受到了这严肃语气,随即抽抽搭搭的停止了哭泣,站起身擦干眼泪,从司青手里接过玉佩,往荣春堂走去。
司青转头看向宁芷沅,开始说起了目前的情况。
宁芷沅从她的话中了解到,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户部尚书萧衡的嫡长女。
当年,萧夫人怀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生产的时候由于先出生的女儿胎大难产,导致小女儿差点胎死腹中,所以大女儿萧音很不得老爷夫人喜欢,在府中的地位坡低,吓人怠慢缺吃少穿的事常有发生。而二女儿颇受宠爱,从小便活泼可爱,人见人爱。
司青继续说道:“前天晚上家中遭了贼人,正巧小姐你晚上睡不着起来去赏月,便叫上了我陪同,我远远地跟着你,结果在离花园的不远处看到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赠人就把小姐打晕了。我便喊人来帮忙,府中的人忙了半宿,才处理完所有事,可惊奇的是府中并没有丢失任何贵重物品。大家都觉得是那贼人还没来得及偷,就被小姐撞见了。不然要损失惨重了。”
听道此处,宁芷沅不禁想到,那原身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这种魂穿不应该是双方都有一个契机么?
司青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宁芷沅。
宁芷沅接过茶水,开口问到:“刚那个白衣公子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闺房?”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在古代是不被允许的吧。
司青眸子轻轻扫过她一眼,微低下头,双唇轻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片刻之后,她开口:“一年前,在您与二小姐的及笄礼上,看见了容公子,之后便闹着非容公子不嫁。您对着容公子死缠烂打了一年,容公子想必是碍着与老爷的情面,听闻您前夜受伤,这才来看小姐。”
宁芷沅刚刚喝进去一口水,听道这话,差点呛到自己。
也不知道原身干过些什么事,司青一个丫鬟估计也不好说出全貌,只希望不要太荒唐才好。
“你扶我起身吧,我想出去走走。”
司青给她换上了一身素淡的云碧色罗裙,给她简单的编了发辫,没有挽发髻。
宁芷沅坐在梳妆台前,才好好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樱唇杏眼,容色娇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想来是当时真的受了惊吓了,才导致两天了还未恢复过来。
司青扶着宁芷沅穿过屏风,宁芷沅眼神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穿过屏风,左侧靠窗处是一张书案,但是她不清楚是什么材质,上边摆着香炉和笔墨纸砚。右侧是一张贵妃榻,塌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张古琴。
走出闺门,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万丈苍穹之上,云海翻腾,若云似雾,在苍茫大地上投落重重的云影,随风而变出万千形态,绚丽无比。
只是初春之时,院墙边的树还光秃秃的,只漏出些许嫩芽,树影投落在地面刚长出的杂草之上。
刚要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时,司青立刻阻止了她,匆匆从房中拿出来一个圆形绣着水波纹的坐垫,才让她坐下。
宁芷沅刚坐下不久,司月带着李神医走进了院中。
没见到李神医之前,宁芷沅以为这李神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没想到这么年轻,莫约二十三四岁,长相俊郎,眼神内敛平静,浓墨般的长发垂在腰间,一身绣着松竹的白袍,肩上挂着一个箱子。
眼神平静的走到宁芷沅面前,没打招呼,直接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
“伸手,我把个脉。”声音也如他的眼神一般平静冷清。
宁芷沅伸出手。
片刻之后,搭在她脉上的手离开了。
“脉细而无力,是血液亏损,气血不足的脉象。没有什么大碍,开几副要即可。”他顿了几秒。
“至于失忆,想来是受到了惊吓。”一边说着一边目光不离宁芷沅,好像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似的。
宁芷沅也只是淡然的看着他的眼睛,神色无半分变化。
对质了半天,双方好似都觉得无趣。
李神医收回目光,开口:“行了,我回医馆开服药,吃个两天就行了。”说完起身告退。站在一旁的司月跟他走了,去取药方。
宁芷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旁边的司青见状,说道:“李神医医术高明,两年前治好了皇上的顽疾,自此之后在京城横着走,连很多官员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其实她并没有感觉被人不尊重,在任何时代,医术高的人总有着特权。
只是突然间冒出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想法,古人的医术真的可以强过二十一世纪的吗?
如果那些古时候的药方没有失传那么多,可能自己当时也不用受疾病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