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记》微凉拌面

16、16

　　宇文怀信等人也下来了，萧破天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吧。”
　　祁屿不赞成道：“不，我要找师父。”
　　云泽脸色苍白道：“师兄和其他仙门的人就快到了。”他用留在师兄手中的无邪剑和封沥联系。
　　半柱香后封沥带着众人前来，封沥首先上前治疗云泽的伤势，潋音谷谷主欧阳宏带人去山下寻找慕容行，祁屿也跟着一起去。
　　嵇鹤门弟子来报，褪去的洪水又蔓延了上来。
　　“老虞，附近村里的百姓，都转移了吗？”封沥问。
　　“我们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已经从山里回来了。”嵇鹤门门主虞河，道。
　　“快，分点人去帮助村民。”封沥道。他派了几个凌霄宗弟子一起去帮忙。
　　“行。”虞河回道。嵇鹤门也分了一泼人去救助。
　　欧阳宏找到了慢悠悠的慕容行，祁屿第一个冲了上去，喜极而泣道：“师父，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慕容行脸色难看道：“萧破天呢？”
　　“萧长老正在山腰呢。”祁屿乖乖回道。
　　“萧破天趁老夫不备，把老夫推了下去，幸好挂在了树上。”慕容行道。
　　祁屿震惊道：“我想应该和凌霄宗无关吧。”他觉得宇文怀信等人是值得交的朋友。此事或许与凌霄宗无关。
　　慕容行决定暂时不现身，看看形势再说。他和欧阳宏商量了一下。他们就说暂时没发现他的踪影。
　　慕容行转身背对着欧阳宏，打算跟在他们后面时，冷不防被欧阳宏由后背一剑穿心。
　　祁屿正巧回头看到了这一幕。他瞪大了双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没有落下，原来出来寻人是假，杀人灭口才是真。
　　欧阳宏笑着道：“小子别着急，你这么孝顺，一会就送你和你师父团聚。”
　　祁屿右手紧紧抓着腰侧的衣袍，问道：“为什么？”
　　欧阳宏回道：“为什么？当年穷奇大战为什么偏偏是我儿子被拍飞，后来他终究不治身亡。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们！”
　　洪水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功夫已经淹到欧阳宏的小腿，他不得不丢了个束缚索，索住祁屿，带着众弟子往上跑，等众人发现的时候祁屿大概早就淹死了吧。

　　宇文怀信问：“欧阳谷主，祁兄弟不是和您一起去找慕容前辈了，没有一起回来吗？”
　　欧阳宏无奈道：“小祁坚持要继续找他师父，这不是看洪水又泛上来了，我就先带人回来了，让小祁再找一会儿吧。”
　　半个时辰后，云泽小憩了一会，稍微有了些精神，道：“还得往上走，这里迟早会被洪水淹没的，怀信，走，我们去找小祁。”
　　封沥担心道：“可你的伤…”
　　云泽道：“无碍，师兄放心吧。”
　　宇文怀信和云泽来到洪水尚未淹没的地方，云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放眼望去，前方已然变成一片湖泊，湖泊的中心似乎有什么飘着，仔细一瞧，祁屿正抱着一块木板，漂浮在水中，木板上躺着一人，被祁屿挡着，看不清楚。木板突然快速向他们飘来，宇文怀信低头，看到水中一只似蛇非蛇，似龟非龟的生物顶着木板，游了过来，随即消失不见。
　　他们唤醒了祁屿，慕容行的尸身亦放置于一旁。祁屿醒来后一句话也不说，他不知道眼前的两人该不该信任，他害怕，怕像师父那样被背后捅刀子。
　　“要不先上去吧，再想想如何安置慕容前辈。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便不问了。”宇文怀信安慰道。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孩子。”
　　“老天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一阵阵求救声从水底传来，湖面泛起蓝光，祁屿想也不想跳了下去，捞上来一面镜子。琉璃镜，必物乃逍遥宫的宝物，唯有师父会用，没想到它居然自己打开了。
　　“村民不是都转移了么，怎会还有人？”云泽凑近了点看。
　　“我们去救人。”宇文怀信道。
　　“来不及的。”云泽道。琉璃镜没有指向的具体方位，等他们找到人，早就晚了。除非消退洪水。
　　“可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宇文怀信道。
　　“你们去告诉师兄，让他再派人找。我去去就来。”云泽说完，踏上木板，湖面上泛起丝丝波澜，好似御剑那样，迅速离开。待驶出剑阵区域，他御剑而上，以妖力抑制洪水，为救人争取时间。
　　封沥再派人去各个村庄仔细寻找。祁屿握紧八宝袋，生怕被人抢走了一样一声不吭。
　　宇文怀信坐到祁屿旁边的石阶上，小声道：“祁兄是怎么了，连我都防备。”
　　祁屿看着宇文怀信眼中真切的关心之意，不似做作，他决定再信他一次，他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宇文。
　　宇文怀信一脸诧异，道：“师父不会是那样的人。”
　　“宇文兄不信我。”祁屿道。
　　“太匪夷所思了，师父只是脾气倔了点，是个好人。”宇文怀信道。
　　“他们联合杀了我师父，我说的都是事实！”祁屿激动起来。
　　封沥注意到他们争吵的内容，皱眉道：“谁杀了慕容行？”
　　祁屿索性直接大声道：“欧阳宏杀了我师父，萧破天和他一伙的！”
　　“有何凭证？”封沥道。他担心万一是真的，会很棘手。
　　“我亲眼所见。”祁屿老实道。
　　欧阳宏道：“亲眼所见？那我为何不连你一起灭口，怕不你弑师在先，后又想栽赃嫁祸于我。别忘了慕容行的是被人从背后所伤，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只能说明是他最亲近的靠近，方能令他如此毫无防备。”
　　“你…信口雌黄！”祁屿争辩道。
　　“宇文，先把祁屿绑起来带回去，待真相水落石出时，自会还他一个公道。”封沥道。祁屿的情绪很真实，三大长老中，他最不想怀疑的便是萧破天。如今看来，种种迹象表明，内鬼很可能就是萧破天。
　　“你们狼狈为奸！”祁屿气愤道。
　　欧阳宏和萧破天对视一眼，想要提前动手，不能等封沥理清思路，成败在此一举。
　　封沥此刻背对着萧破天，机会难得，萧破天暗中将一股黑气凝聚，趁宇文怀信捆住祁屿时，黑气随着掌力而出，“咚”的一声，像是碰到了铜墙铁壁一样，被金光弹了回去。
　　封沥回头，满眼的失望，萧破天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事实如此，也容不得他再为其寻找借口了。他叹了口气道：“萧师弟，你太令我失望了。”
　　欧阳宏见此也干脆不装了，两天联手封沥再厉害也是一个人，除了封沥，其他人不足为虑。
　　萧破天释放体内压抑的力量，一时黑气弥漫。
　　“闻书院差点害我和无妄师兄丧命的黑手是您！”宇文怀信诧异道。他的师父，居然是一个狠毒的小人，他这些年一点都没发现。
　　“是又如何。将你们带入雪山的也是我，可惜啊，没被雪狼吃了。”萧破天道。
　　“当年如果没有无妄师兄，我恐怕早就不在了。”宇文怀信释然道。
　　“乖徒儿，无论如何，你也喊了我这么多年的师父，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你若不插手今日之事，为师必保你今后平步青云。”萧破天对青蟒还是有些忌惮。
　　“师父，若是您能及时回头，还来的及。萧师妹还在等您回去。”宇文怀信解开祁屿的束缚，道。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萧破天身侧的黑气越来越多，仔细看能发现，黑气中夹杂着一丝金色。他以黑气变化出一个太极八卦的阴极，与欧阳宏在另一边的幻化的阳极正欲合成，封沥手中的无邪剑发出了两声嗡鸣，剑身“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正好卡在八卦的中间。
　　暗红色光芒自剑身散发出来，同时震飞萧破天和欧阳宏。无邪剑拔地而起，追着欧阳宏打，欧阳宏不得已持剑抵挡。祁屿冲上去一齐对付欧阳宏。
　　这下封沥可以专心应付萧破天了。
　　萧破天用黑气变化成一片片似刀尖般锋利的小刀片状，形成刀片雨倾泻而下。
　　封沥手一挥，扔出玄天鼎，鼎倒悬于空中，鼎内发出一道金光，将众人笼罩其中。他看着宇文怀信，郑重其事道：“怀信，倘若我没能回不去，由宁无妄暂代宗主，此次凌霄宗的人都不准插手，不准复仇。”
　　宇文怀信回道：“宗主一定能回来！无妄师兄也会没事的。”他其实心里很没有底，他很怕此战过后，五大仙门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封沥和萧破天同时推掌而出，两掌相抵，灵力和黑气缠绕，势均力敌，一时间难分上下。
　　嵇鹤门门主虞河并不打算参与其中，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钱袋中的小青蟒醒了过来，青龙残识离开后，它又变回竹竿细，被宇文怀信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它扭了扭身子，想出来。
　　宇文怀信察觉到钱袋的动静，将钱袋开了一个口，小青蟒探出一颗小脑袋，顺着衣袍爬上主人的肩膀，安心的睡觉。宇文怀信还以为它出来帮忙的，自绿光中出现的男子离开后，青蟒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不知道。
　　萧破天终是不敌封沥，被蕴含金光的掌力击飞数丈远，黑气飘散至空中，风轻轻一吹，便不见了，萧破天倒地不起。
　　而欧阳宏被无邪剑和祁屿的默契配合，封沥持剑阻断退路。
　　祁屿以水聚成冰，形成一块细长的冰凌。他在无邪剑的帮助下找到了破绽，冰凌像离弦之箭一般，向前飞去，期间，他又打出一道波光粼粼的水幕，阻隔了欧阳宏的视线。水幕消散的同时，另两道冰凌分别刺中了欧阳宏的左腿和右腿的经脉。终究还是下不了手，他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的无情无义。
　　洪水褪去，云泽身形不稳，于半空中掉了下来，被无邪剑接着，封沥收回玄天鼎，众人赶回凌霄宗。
　　议事堂内聚集了不少弟子，神色悲凉，一群人围了一圈，不知在做什么。
　　“怎么回事？”封沥问。他扶着云泽先坐了下来。
　　没人回应，但人群却慢慢散开，站成两排。
　　齐磊低着头默不作声，萧悦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地上还躺了一个人。
　　宇文怀信率先冲了过去，途中还摔了一跤。
　　云泽缓缓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宁无妄躺在地上，心口插着一把黑黝黝的箭，脸上已无血色，手脚冰凉刺骨。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封沥厉声道。
　　齐磊抹了一把脸，道：“禀宗主，副宗主是萧师妹带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他抬头望着议事堂的屋顶，努力不让泪水流下。
　　“至少把箭拔了。”宇文怀信眼眶通红道。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拔箭。
　　“别动，我来！”云泽看到黑黝黝的箭身上燃烧着一股蓝色的火焰，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他上手试了试，不烫，抓住之后无法松开，慢慢的似魂魄撕裂的灼烧感越来越盛。
　　“是不是拔了箭就有救了。”宇文怀信自欺欺人道。
　　萧悦的眼神慢慢回复了神采。他们都在期待着奇迹发生。
　　云泽不顾疼痛的灼烧，一点一点将箭拔了出来，黑黝黝的箭一出来便化为了一堆尘土。
　　地狱之焰化为尘土后，宁无妄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萧悦精神恍惚，眼神彻底失去光芒，跌坐在地上，不言不语。
　　宇文怀信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齐磊单手锤着地面一下又一下。
　　叶寒站在萧悦身后，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又响亮，他恨自己，那时没能帮上忙，还打乱了无妄师兄的计划，否则也许不会是这样的情形。
　　喻少立捂嘴掩面，泣不成声。
　　文清和秦啸风正式朝宁无妄离开的地方行了拜师礼。
　　云泽越发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没多久也随之化为一缕红光，向天空飘去。
　　封沥试图抓住红光，却怎么也碰不到。
　　欧阳宏经过五大仙门联合会审，决意废除其功法，打断全身经脉，余生囚禁于逍遥宫地牢，以儆效尤。
　　五年后又迎来了招新大会，这些年来，各仙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封沥接手了衡阳派，说到底，无忧一事，责任在他，多年前他自己捏了个泥人，并为泥人注入了些灵力，原本只是好玩，谁曾想泥人竟有了自己的意识，后来他再也没找到它。直到五年前，祁屿将泥人交给他，他才知道泥人因一番奇遇，得以化身为人，入衡阳派修炼。
　　孟荣的姐姐见到的人便是无忧。念在他们被无忧欺骗的份上，放了孟荣，让他带了些银两给孟蓉姑娘赎身，希望姐弟俩能好好过日子。
　　祁屿成为了逍遥宫长老，原本的副宫主继任宫主之位。
　　潋音谷解散，不少人去投奔了嵇鹤门，
　　衡阳派正式并入无妄宗。自从五大仙门变为三大仙门。
　　衡阳派与凌霄宗合并后，更名为无妄宗。宇文怀信接任宗主之位，封沥退居副宗主，叶寒升长老。萧悦得知萧破天之死，于五年前变得疯疯癫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