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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上兵伐谋 ...
王吟母子三人被送走的消息传进杨严齐耳朵里时,季桃初坐在院子里,看近卫们蹲在房上加固屋顶。
六月尽,据说七月雨将至,八九月要砸冰雹,得趁阴雨天未开始时,提前修缮房屋。
书房南窗前。
杨严齐手里拿着份石映雪从澧州送来的折报,摆手退下来报信的涂三义手下,头也不回问:“雷刚在近卫大营?”
恕冬欠身,马尾垂搭到肩前:“雷刚昨日刚从秃尾巴山,回到近卫大本营。”
能容纳一千五百余名具甲的嗣王近卫大本营,位于奉鹿城外十里地,近卫欲入城,必经守城检查兵符和调令,与守城将接到的命令相符,才会放近卫入城。
嗣王近卫倒底比不上王君近卫,后者满营三千人能全部驻扎在王府附近,而被允许驻守王府的嗣王近卫,人数只有二百。
换句话说,倘城门守将不配合,嗣王近卫的主力压根进不了奉鹿城。
杨严齐沉默下来。
她就这么站在窗前,一手拿着石映雪的折报,一手反撑后腰,不动如山。
外面加固屋舍的动静叮玲当啷,书房的屋顶上也有人动作,偶尔见成团的灰尘被震落,掉在杨严齐脚边,她也始终没有反应。
恕冬耐心等了将近半盏茶时间,她家大帅终于开口,语速颇为缓慢,像是边斟酌边说,“恕冬,你记一下,关于奉鹿城防,以及王府内外守备,我将做出如下调整。”
恕冬飞速从腰间牛皮挎包里,掏出炭笔和本子。
“其一,命雷刚继续守在大本营,雷旺率领本部二百人,趁正常换防之机驻进王府,敬事如仪。”
“其二,通知卫戍衙门诸臣,调防回来的众将,按我此前安排派官调任,其中杨严钧职位空置。”
“其三……”
说到其三,杨严齐再次犹豫起来。
恕冬刷刷记录完毕,继续安静等待。
大帅毅重若此,哪怕当年要借兵突袭舂耽城,大帅也是在重重思量中,慎之又慎做出的决定。
大约又是半盏茶时间,杨严齐接二连三发出剩余命令,前后共计六条,甚至还涉及西关狱。
尽管恕冬无法全部理解这些命令,她还是尽职尽责地去执行安排。
杨严齐没让恕冬疑惑太久,吃晌午饭时,王府急匆匆来人禀报。
老王君杨玄策旧疾复发,王妃请嗣王嗣妃速归家。
按照这些高门勋府的习惯,传话人简单说是“旧疾复发”,实际情况定然要更加严重许多。
“老王君突发旧疾,你瞧着好像并不焦急,”回奉鹿城的马车里,季桃初将杨严齐上下打量,“莫非,这也是你提前策划好的?”
杨严齐摇摇食指:“老王君的旧疾,他自己也说不准会在哪日突发,我只是提前收到消息,朱仲孺昨日抵达了奉鹿城。”
她迎着季桃初的视线,直勾勾回看过来:“可有信心,再次面对梁滑一家?”
季桃初失笑:“只要梁滑继续关在大狱里,你三舅独自一人,在外面掀不起任何风浪。”
朱仲孺虽说学了点医家皮毛,会与人按摩推拿,却倒底是个只会听老婆话的二百五,失去梁滑,他就是蠢货一个,不足为虑。
“说不准喏,”杨严齐失笑,提了提嘴角:“要否和我打个赌,老王君突发旧疾,是因为我三舅上家里找王妃的茬了?”
尽管杨严齐神色没甚么变化,季桃初仍旧快速捕捉到她情绪中隐藏的酸涩和苦楚。
“严齐无需担心,”饱受过类似感情折磨的季桃初,主动拉住杨严齐手,仿佛是拉住了当年那个弱小无助的自己,“无论王府发生何事,我们是一起回去的,能束缚住你的东西,却是奈何不了我分毫,你只管干,我在后面给你撑腰。”
不孝长辈的罪名,我帮你担!
这句真正的豪迈之言,季桃初本想拍着胸脯说给眼前人听,可她说不来这般有种的话,每每遇事,话还没到嘴边,人先不争气地哽咽。
倒是被杨严齐看穿那点见不得人的小脆弱,捏了捏她鼻子:“有姐姐撑腰,我自然敢抡开膀子干,但姐姐也别岔开话题,这厢我和你打赌呢,你且答我,打不打这个赌?”
季桃初倒是头次见杨严齐胡搅蛮缠,两下拍开她的手,笑斥:“全天下数你心眼最多,我便是吃饱了撑着,也不会应你的赌。”
“再说了,”她故作正经提醒:“汝身为一军之帅,此方总督,别动不动就和人打赌,若是上行下效,幽北不得乱成一锅粥?”
“姐姐教训的是!”杨严齐笑,眉宇间的阴郁消散不少,“那我们就来猜猜老王君生病的原因。”
嗣王大帅简直是缠上这个话题了:“我猜是因为朱仲孺和王妃吵架,老王君被气出病来,你怎么说?”
季桃初无语失笑:“你当然了解他们,我还猜个球,必输无疑嘛。”
“输了的话,你得亲我一下,”杨严齐这个皮厚的小冤家,甚是没羞没臊,指着自己脸颊就凑过来,“若是现在就认输,那你直接亲吧。”
被季桃初不淡定地推着脸推回去:“光天化日,马车周围全是人,回去再说。”
回去你就该不认账了。
杨严齐握住她手,探身就是吧唧一口,心满意足。
季桃初擦了下脸上被亲的地方,用力捏住她的欠嘴,瞪过来时,脸色肉眼可见地一路从脸颊红到耳垂,再红到脖子:“杨严齐,你要倒反天罡?!”
杨严齐抱起双手做求饶状,挣开嘴辩解:“害羞甚么嘛,同床共枕这么久,亲一个很正常。”
季桃初简直了:“那也不准你亲我!”
杨严齐无辜:“可你是我老婆哎。”
季桃初纯属话赶话:“那你还是我老婆呢!”
杨严齐非常认真:“说的没错呀。”
季桃初:“……”
嗣妃好想仰天长啸,再将杨严齐套进麻袋里暴揍一顿。
.
回到王府,又见六门洞开,一名长史带领数众卫士里排外列迎接,朱门拥虎士,列戟何森森。【1】
东院之主回车架,排场不算小,除此之外,王府门外的拴马桩上栓满各色战马,披着不同形制半甲的卫兵各自聚首。
气氛凝重。
进了门,王府前院聚满人,尽是奉鹿城内各处当班的头号人物,忽闻老王君突发恶疾,成群结伴来此等候消息。
杨严齐携季桃初绕道而行。
待迈进内庭院门,衣装简朴而整洁的丫鬟女使们,各自无声忙碌,比前院安静有序多了。
穿内院过客厅,进到后面住人的中庭,季桃初无声拽了拽杨严齐袖子,示意她往中堂门口的地上瞧。
端汤奉药的丫鬟们来来去去,那厢走廊下支着几个小火炉在熬药,旁边几名穿着素色罩衣的医官正切药配药,无暇像平时那样,毕恭毕敬给嗣王嗣妃行礼问好。
杨严齐不语,叫季桃初走在她另一侧,二人径直进屋去。
从朱仲孺身边路过,他是半眼不惜得分给他嫡亲的大外甥。
——蠢货终究是蠢货,事到如今,竟还搞不清楚自己真正该求的人是谁。
“娘,三舅在闹甚么?”
进屋便见朱凤鸣端坐中堂太师椅中,神色不愉,杨严齐边问,边掀开东卧门帘往里瞅去。
朱凤鸣招手,叫季桃初坐到她跟前,将准备好的点心零嘴和茶水递过来,边道:“无非是来叫放他妻子回禹州,说了那是奉鹿府衙所判,经巡抚和督察御史上报朝廷核准的,他不信,硬是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懒得搭理他!”【2】
东卧里,老王君杨玄策静卧安眠,旁边守着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妇人,闻声向这边蹲身拾礼。
杨严齐视若无睹,掩好门帘,截断扑面而来的浓浓药味,回身坐到中堂另侧太师椅中,音量如常,不怕门外朱仲孺的偷听:“适才路过外院,见厅下聚着许多俺爹的旧部,他们来做甚?”
朱凤鸣啧嘴,颇为苦恼的样子:“不知谁走漏消息,叫外面知道了你爹突发旧疾,谣言传得离谱,道是你爹要不行了,那些大老粗们呜呜泱泱就来了。”
杨严齐嘬口茶:“娘当真不知谁走漏消息?”
短短一句话,听得季桃初挑眉,心里直呼杨严齐道行高深,和她亲娘说话,也是来回交锋。
“哎呀,就知道瞒不住你,我头先叫卫光复围了内宅,戒严王府,正是要等你回来再处理。”朱凤鸣放下茶杯,朝旁边的旭华点头。
卫光复,是杨玄策的近卫首领。看来王府也是早有准备。
旭华嬷嬷得了示意,兀自转进身后的太师壁。
那后面是木制的楼梯,通向上面阁楼,也通向后院那座能俯瞰整座王府的瞭望台。
屋顶咚咚作响,像是有人挣扎,少顷,旭华从阁楼上,带下两个五花大绑的人。
其中身形高挑的女子,正好被按跪在门窗照进的阳光里,黑布袋罩头,几番挣扎欲起,由三个女卫同时发力,才勉强将人按住。
跪在她旁边的人,同样蒙着头,看衣着,当是位上点年纪的妇人,没有挣扎,只是嗓子里发出闷闷的呜咽。
女卫扯掉两人的面罩及封口的嘴塞。
军中打扮的年轻女子张口就要斥骂,抬头看见中堂上坐着杨严齐后,泄气般跪了回去。
她身边那名三十来岁的妇人,则彻底瘫在地上,连哭也变成了无声,那是绝望到极致的麻木。
季桃初心中刚对此人身份有所猜测,便听杨严齐淡淡问:“严平,何至于此?”
二十出头的女军满身匪气,大口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望着身边之人片刻,她忽然以头触地,三两下将青砖地面磕出血印子:“是我背叛大帅,将老帅病危的消息告诉别人,大帅要治罪,末将绝无怨言,还请大帅开恩,请王妃开恩,请嗣妃开恩,俺小娘是无辜的!”
季桃初老实端坐,对这家的情况毫无了解。
王妃沉声低斥:“事情复杂,岂是你一句背叛能承担?严平,十余年来,王府照料你们母女二人,不曾有过亏欠,堂伯母不求你报答,今朝莫非得不到你一句实话?”
杨严平顶着脑门上的血迹,生硬地别开脸去:“求王妃别再问了!事情败露,所有罪责末将担着就是!”
杨严齐端坐着,八风不动,确实有几分阵前大将的毅重之气:“严平,事关重大,考虑清楚再开口。”
“是我,”龚昂先似乎终于接受了眼前绝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被杨严平撑着,才勉强跪稳身体,“我不懂外面的大事,也不知王君旧部此时上门又会怎样,但王君病危的消息,确是我们走漏,肃同,严平和严节一起长大,后来追着你的脚步去投军,她之所以出卖王府,是因为······”
“住口!”被杨严平厉声打断:“你想死吗?胡说八道甚么!无知奴婢,休得放肆!”
斥罢龚昂先,杨严平依旧冷着脸,眼眶略红:“大帅,龚昂先不过是先父生前买回来的一个奴婢,如今俺爹早已化为一抔黄土,我不欲再留龚昂先,还请王妃嗣妃作主,将这奴婢赶出王府,从此与杨家毫无关系。”
将人彻底赶出去,才能有一条活路。
“严平,老帅旧部堵满外院,我没时间看你胡闹,”杨严齐是如此平静,“你的把柄在严钧那里或许管用,在我这里未必。”
杨严平瞬间僵硬在原地,连龚昂先,脸上表情也是一片空白。
“这是奉鹿总兵的腰牌,”一块光秃秃的铜牌被扔在杨严平面前,杨严齐示意左右给她松绑:“抓紧去接管城防,今夜过后,王府还属不属于咱们家,端看你选择,滚。”
季桃初和朱凤鸣一样,对这般转折还有些目瞪口呆,杨严平已经抓着腰牌,像头牛似的冲出了中堂。
“啊!”外面响起朱仲孺的惨叫:“王八蛋你瞎啊,没看见你亲爹躺在这里?!”
杨严平踩到朱仲孺小腿,险些摔倒,转过身呛啷拔出旁边卫兵的佩刀,对准朱仲孺喉咙:“哪来的贼配军在此放肆,再不滚,老子剁了你!”
朱仲孺连滚带爬走了,杨严平风风火火离开。
这时候,东卧出来位夫人,对中堂里的三人蹲身礼,道:“王君醒了,请嗣王入内相见。”
【1】唐-李白《经离乱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2】妻子:妻子和儿子。唐·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废宅三年的牛马开始上班了,日更-真-危,试图努力保持,万一哪天歇菜,求饶(抱头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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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上兵伐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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