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哈】非正常死敌》iijadtcct

33、第 33 章

　　Chapter33盛阳
　　哈利艰难地爬进管道里，这管道很窄，哈利只能弯着腰跌跌撞撞地前进着，越往前走越是冷，终于，他走到了尽头，一个被几块铁片合拢的通风口，哈利知道自己没有去错地方，他看见铁片之间留了几条缝隙，制冷空气从另一端不停地吹，空气中的水汽凝成白雾。

　　他牙齿打着颤，心跳愈来愈快，哈利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热，冷汗积在他的眼睫上凝成一片，背在腰腹后的包裹发出轻微的响声。

　　哈利一瘸一拐地走近通风口，他伸出手，在手指将要碰到铁片的那一刻，扑打在哈利脸颊上的冷气停了下来。

　　他身后的通道里传来一声警报声的尖啸，沿着空荡荡的管道里钻进哈利的耳里。

　　是之前爆炸的动静引起麻瓜的注意，他们要下最后的死手。

　　面前被封死的通风口咔哒咔哒地转开，巨大的轰鸣声从另一头响起。

　　哈利的心陡然提了起来，毒气要来了。

　　他加快步伐跨过转开的铁片，往前狂奔，远远地，哈利看见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深绿色雾气从尽头喷涌而来，像是漂荡在空气中的薄纱，他毫不犹豫地朝着这些可以轻而易举夺人性命的“薄纱”冲了过去。

　　哈利不是去找死。

　　手指从衣领底下勾出一条又细又长的金链子，链子下连着一块小小的发亮的金色计时器，他在即将踏入毒气前，时间转换器被他转动了半圈。

　　毒气猛地停滞在他面前，像是被什么拽住了一般向后飞掠而去，冷气又重新充盈满了这段管道。

　　他赌对了，那枚禁止魔法的石头有距离限制。

　　200米。哈利拿命记住了这段距离。

　　哈利走出限制的那一刻，所有的魔法物品恢复正常。

　　但他的魔力却没有彻底恢复，只能堪堪转动半圈，哈利管不了那么多，哈利把时间转换器塞回衣服底下，脚步不停地往前跑去。

　　冷空气从别处而来，管道的尽头是一扇合上特质铁门，哈利叼着一管补充精力的药剂，用特制的钥匙打开了这扇门。哈利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状态差劲，但他没有多余治疗自己的时间，他抽出隐形衣盖在自己身上，忍着越来越痛的心脏，用了一个加强版的混淆咒，才将门拉开一个狭窄的缝隙钻了进去。

　　门后是一间装着无数漆黑罐子的房间，无数管道汇集在天花板，这些管子一头连着漆黑的罐子，一头连在门口，毒气装在这些罐子里面。两三个人分散在四周，穿着特质的防护服在罐子间巡逻，想来待会他们就在遵从命令打开所有的罐子让毒气溢满整栋楼。

　　哈利扫视着天花板，终于因着一些细微的光亮，在密密麻麻的管道背后找到了亚瑟昨天指给他们看的那个通风口。他避开巡逻的人，顺着管子爬了上去。

　　铁丝网被盛夏的太阳炙烤的滚烫，等哈利重新出现在外面时，第一个迎接他的是扑面而来的滚烫热浪。

　　哈利站在这盛阳下什么都没有想，大脑空白了两三秒，他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身上没有那么痛了，肆意生长的青草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哈利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

　　但胸口的时间转换器提醒他，还剩下5分钟。

　　哈利不再懈怠，他轻轻地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声音，一只夜骐扇动骨翅停在哈利身侧。

　　哈利抬起头，遥遥地看向建筑物里那间待客室，一个翻身坐上了夜骐的身上，不能太近，不能太远。

　　哈利一边从背包里抽出一把狙击，一边忍不住分神想着刚才的事情，他明白刚才发生的那一切是自己的幻想。

　　哪有什么奇迹？

　　自从属于巫师的建筑一个接着一个湮灭在这场战争里，将近一半以上的巫师死亡，活着的巫师们却再也没有见到新的幽灵出现。

　　他们没有一人对这个世界留有执念吗？

　　是这个世界没了诞生幽灵的条件？还是这个世界要彻底容纳不下巫师的存在？

　　哈利不知道。

　　哈利只知道结果，他活下来了。

　　可他魔力还没有恢复，手指也在打颤，只有一只手固定不了，心跳得很快，双眼发昏，夜骐背上也不是一个使用狙击的好地方，哈利把狙击和自己一起藏在隐形衣下都感到费劲。

　　再坚持一会。

　　再坚持一次。

　　哈利几乎是假惺惺地用苍白的言语哄骗着自己——不疼，不疼，不疼，不疼。

　　只是这次没了魔力配合，哈利哄骗得不太成功。

　　身体下定决心要和他唱反调，被他尽力忽视的心脏越来越疼。

　　哈利神情扭曲，齿关都快被咬烂，感觉有一双手捏住他的心脏撕扯，又拿着魔杖抵住胸口念钻心剜骨。

　　停留在半空中的夜骐发出一声嘶鸣，身上的人类用手指陷进了它的骨缝里，那些血味令它感到不安，但令它感到欣欢那股无比浓烈的死亡气息又诱哄着它听从这位巫师的指令保持不动。

　　哈利裹着他父亲留给他的袍子，苍白着脸，死死地盯着视野里那扇小小的，被窗帘遮住的窗口。

　　如果他再陷在这无边无际的疼痛里，那困在陷阱里的自己谁来救？

　　除了自己以外，这个可怕的世界上还有谁有能力来救他？

　　他是所有巫师的依靠，他也是自己唯一的依仗。

　　他早该想明白的。

　　那双作恶的手没有如愿看到痛苦的哀嚎，这人却像是越挫越勇一般，终于感到畏缩。

　　下一秒，无穷的魔力仿佛母亲温柔的怀抱拥了上来。

　　一切剧痛，一切难过，一切愤怒，这些情绪和感觉统统脱离了他的身体。

　　心跳慢慢变得轻缓，呼吸也变得平稳，哈利将手指搭在扳机上，一切杂念一扫而尽，只剩下一个念头。

　　奇迹？

　　哈利波特从不是什么站在原地祈祷奇迹的人。

　　他只知道，他会救下自己。

　　他会像三年级那样，会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再一次救下自己。

　　哈利脸颊紧紧地贴在狙击镜上，哈利记得那个时间，他在心里倒数着。

　　陡然间，他通过狙击镜看见像是有幽灵穿过这间密闭的房间，将紧闭的窗帘掀开了一条缝隙，哈利毫不犹豫的按下扳机。

　　子弹擦过枪管出膛，被恐怖魔力加速一瞬间穿过数百米，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击穿窗户，穿过那道缝隙，击穿那只抬起枪口的手。

　　那是什么？哈利神情恍惚地看着那扇像是从未存在过缝隙的窗户。

　　良久，他才收起枪，拍了下身下的夜骐。

　　“带我回去。”

　　——

　　布莱克宅，凤凰社总部。

　　纳西莎再次和莫丽确认：“你说，哈利不见了？”

　　莫丽眼睛红肿，明显刚刚哭过，她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一直在哭的泰迪，小孩躺在婴儿车里，他是天生的阿尼马格斯，毛茸茸的头发因着周围大人的情绪变成了危险的深红色。

　　莫丽说：“我有不太好的预感，哈利是不是要去做傻事？我刚和罗恩确认过，他带走了炸弹，你说他是不是想和他们一起死……傻孩子，都说了不是他的错。”

　　纳西莎瞥了那小孩一眼，拧着眉半晌又松开，她把婴儿车拉到自己身边，轻声道：“我来吧。”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莫丽问。

　　赫敏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她们身边：“我们只知道他活着。”

　　她的手在抖，几乎都要抱不住她怀里的那只显示哈利生命体征的钟表，指针落在极度危险的区域，赫敏急的焦头烂额：“怪我，都怪我，昨天该我去的。”

　　“怪我没有注意他的状态。”坐在一旁头发被揉成一团的罗恩说：“明明下了战场和他待在一起的是我。”

　　他们俩刚从霍格莫德轮换下来休息几个小时，也是他们第一个发现哈利消失。

　　罗恩站起来说：“我们得去救他，我去通知傲罗们。”

　　德拉科说：“去麻瓜总部？可他昨天下了命令，禁止我们接触麻瓜，别作第一个抗令的人，罗恩韦斯莱。”

　　罗恩冷笑了声：“抗令？那命令针对的到底是哪些群体，你比我清楚，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是要站在这里，等着他把麻烦都解决了？”

　　德拉科忍了两秒，干巴巴地回：“可那不是你去送死的理由。”

　　赫敏捂着额头尖叫道：“别提这个字眼！”

　　莫丽：“好了，你们。”

　　几个人陷入可怕的沉默。

　　赫敏喘了口气，抱着钟表说：“着急没有用，傲罗们现在在霍格莫德布置工作，除了我们没有人发现哈利消失了，别把消息传出去，不要再告诉更多的人，特别是你们。”

　　赫敏盯着马尔福。

　　纳西莎马尔福笑了笑，像是没注意到赫敏的眼神一样，继续拍着已经不再哭闹的泰迪，她维持着得体的沉默，她不是凤凰社的成员，也不是什么好人，坐在这里只因为德拉科。

　　罗恩睁大了眼睛看向赫敏，感觉自己几乎要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哈利会这么做。”赫敏看着罗恩嘴唇发抖，说：“还是说，你有把握在没有魔力的前提下，不成为他的累赘吗？”

　　几个人坐立难安地等待着，终于，在莫丽第三次要被溢满的茶水烫到时。

　　门口传来一阵异响。

　　几个人冲了出去，连咒语都忘了用。

　　一匹夜骐站在门口，有点不耐烦地喷着气。

　　赫敏冲上去，伸手在夜骐身上摩挲片刻，掀开隐形衣后，她几乎要尖叫出来。

　　饶是他们做足了准备，也没忍住到抽了口气。

　　哈利趴在夜骐身上，右手无力地垂落着，指甲全部翻开，凝着血痂，背上全身是伤，夜骐的骨上全是他的血。

　　纳西莎和莫丽很少直面这一幕，她们完全呆滞了。

　　几个年轻人迅速反应过来。

　　“快把他送到屋子里。”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罗恩挥动魔杖，赫敏抱着隐形衣急匆匆地跟着漂浮的哈利，德拉科动作娴熟用手抵开哈利的嘴唇，一排魔药出现，他自言自语着魔药的名字。

　　罗恩将白鲜倒在哈利左边肩膀上，手指快速地拆开绷带，他看出来，哈利的左臂是被他自己硬生生掰折的，罗恩对这些伤看得太多，多少免疫了些，免疫得是不在这时发抖不在这时惊慌失措，罗恩动作平稳地矫正了哈利的手臂。

　　他发现，白鲜香精的效果比以往还要好，哈利的左臂几乎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德拉科的魔杖抵在哈利身上，额上冒了些冷汗，他停下灌魔药的动作。

　　“等等……”德拉科收回了魔药，“等等，等等……他的魔力太多了，他的本源要崩溃，圣芒戈……把他送去圣芒戈！”

　　赫敏和罗恩一齐神情空白地看向德拉科。

　　赫敏上前一步拎着德拉科的领子问：“你什么意思？魔力太多了是什么意思？你说哈利的本源要崩溃了？”“我不清楚，我以为他会缺魔力，但是不对，他魔力充沛过了头，魔力不稳，我……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原因我不清楚。”

　　纳西莎上前一步推开德拉科，轻声问：“他的魔力本源在哪里？”

　　德拉科犹疑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这件事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算一个秘密。纳西莎却没有看德拉科，她看着脸色差到几乎要吃人的赫敏与罗恩，又问了一遍：“他的魔力本源在哪里？我会补上牢不可破咒。”

　　赫敏快速地：“心脏。”

　　罗恩咬了下牙，瞬间反应过来：“我希望你……你们之后给我一个解释。”

　　纳西莎跪坐在哈利身边，伸出手，盖在了他的心脏上方，嗓音冷淡地说：“我也希望，波特先生醒后，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德拉科拿着那瓶开了的魔药，手指用力几乎要捏碎了瓶子，他神情空白地站在一旁，也许是父母，也许是几个家族又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不知道纳西莎到底做了什么，哈利终于从那些过剩的魔力中缓了过来，他挣扎着地睁开眼睛，碧绿的眼瞳涣散一片，血水不停地从张合的唇里溢出：“我没事……麻瓜……魔力…离麻瓜……两百米以外…不要……霍格莫德……跑……跑……”

　　哈利到后面只机械地重复，200米，不要霍格莫德了，跑，他越过纳西莎死死的盯着罗恩，直到罗恩答应他：“我记住了。”

　　哈利躺在圣芒戈昏迷了足足半个多月才苏醒过来。

　　他醒来时病房里除了他，只有罗恩。

　　罗恩看见哈利醒了，先是想要站起来去通知别人，但又想起来什么，他又坐了回去，递给哈利一杯水，他盯着哈利沉默了很长时间。

　　哈利捧着水杯，没有喝，他开口：“你直接说吧。”

　　“霍格莫德没了。”

　　哈利忍着几乎要溢出喉咙的声音，他没有继续看罗恩：“我知道了。”

　　哈利不再继续问什么，只是他太过平静，显得有点冷漠。

　　罗恩眼红了一片，他穿着黑袍子，手臂上囫囵挂着一截破烂的白布，下巴上胡子拉碴，眼底挂着黑眼圈，他很久没有合过眼了：“你是对的。我们，没有魔力，没有你，我们什么都不是。”

　　哈利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圣芒戈。

　　圣芒戈在重重保护里，大概是除了霍格沃茨以外最安全的地方，也是除霍格沃茨以外，巫师最多的地方。

　　圣芒戈的边缘紧挨着麻瓜街区，八月过去到了九月，窗外的天空是洗过般的苍蓝色，麻瓜们熙熙攘攘的喧闹声穿过如有胶质的金灿灿的阳光。

　　空旷安静的病房被这狭窄的窗口逼到昏暗的角落去。

　　每一个乳白色的床上印着被阳光投射下来围栏的倒影，被过剩的日光衬的黑黢黢的，这些倒影笔直的，一个接着一个立在这片白光里。

　　罗恩看着哈利，他希望对方能质问些什么。

　　哈利看来时背着光。

　　罗恩又想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想问他的手臂还疼不疼，想问他心脏还难受吗，想问他还好吗。可哈利背后的阳光太盛，太刺目，惹得他眼里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问题都问不出。但他看这双眼睛太多年，罗恩能想象得到对方的眼睛的模样，那些淤积了半个多月可怕的压力和痛苦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哈利抬手拍了下罗恩的肩，那截白布变得规整了些：“辛苦你了。”

　　他收回手，像是从罗恩身上将什么重新接了回来。

　　“没有你们，我也什么都不是。”

　　——

　　这段过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