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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勿言不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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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拿冰块。”
岑胤亮不敢再看,蒋乾阑的笑容仿佛肆虐的龙卷风,不经意间就会沦陷。
等下了楼,他才由衷的感觉到一种恶寒。
这种恶寒太特别,是令人马后炮的害怕,惊觉刚刚偶然逃脱的危险。
岑胤亮,他在干嘛啊。
是要毁了自己,毁了蒋乾阑吗。
忘了自己的初心了吗。
还记得当初是怎样厌烦这段婚姻吗。
这不就是属于心脏的背叛吗。
什么人的质问都是一场狂风暴雨,自己对自己说的也不例外。
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有时不明不白的答案,只是不愿面对的事实,又或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不清不楚确实容易让人一个头两个大,但有时是很好的界限。
超过界限,很可能面临极端。
就像善意的谎言,他堪称是世界上最美的毒药。
一时隐瞒造就的恬适像童话里的泡泡,一旦戳破酸辣的泡沫水溅到眼睛里就会瞎。
冰箱里的冰袋扎了一下他的手,通身清醒后他不知道一会还能不能睡得着。
脸上那一吻的最后温度也被冰袋激的一干二净。
只是触感依旧清晰。
他感觉现在跟蒋乾阑的相处模式跟小时候一段悲惨经历很像。
那时岑溪和丁承紫都不在家,暴雨夜。
夏天的炎热和潮湿让岑胤亮离不开空调。
卧室里的窗户就那么一直关着。
照顾他的阿姨没有发现。
后来害得阿姨被扣了工资。
说好听点就是那会年纪小,不会照顾自己。
现在的他看来就是蠢。
一下子得了湿疹,一片一片的小包在腿上蔓延。
奇痒无比。
但是绝不能挠。
就跟现在和蒋乾阑呆在一块,不抗拒不依赖。
却慢慢的形成一种习惯。
要知道,习惯的下一步可就离依赖不远了。
不管是事还是人,每天习惯性洗漱的他,有天甚至逆反一下顺序都觉得别扭。
人都不能适应的事实,何尝不是人对这件事的依赖。
他笨拙的让蒋乾阑躺好,把冰袋敷在他的眼睛上。
“谢谢。”
“客气。”
岑胤亮慢慢躺回去,把脸埋进被子里,用冰凉的电子烟外壳磨蹭着脸。
他现在真的很想烟很想烟。
要是平时蒋乾阑不在他就光明正大走到卧室旁边的阳台抽了。
绿色通话键在屏幕亮起,岑胤亮掀起被子直接起身去了浴室。
“这两天身体怎么样,复练了几天?”
“没几天,也够了。
要走了?”
“就这两天的事,你做好准备,家里人都知道了吗?”
“呃…”
“别跟我扯淡啊。”
“找斜晴…”
“他是你爹啊。
这次出任务你们俩别再整什么幺蛾子,都给我安全回来知道吗?!
还斜晴芜斜晴芜。”
岑胤亮把电话微微离开点耳朵,就听见郑和嘟囔了两句。
“非找个收尸的?”
“你老公行不行,行就让他过来签家属保密协议。”
“…不成,存组织吧。”
岑胤亮听见郑和叹了口气,再看屏幕已经灭了。
他深深吸了口烟,看着自己的脸在镜中烟雾的覆盖下渐渐融化,他头脑发晕,没听见拖鞋踢踏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
蒋乾阑看着岑胤亮微笑着借着他开门的手走出浴室,觉得有些不对,还是慢半拍的关门。
他扔掉冰袋擦完脸已经有段时间了,岑胤亮还是没出来,怕人出事才过去找。
看人没事就没多想,默默跟在岑胤亮身后关灯上床。
夜晚的漆黑包容一切,仿佛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殊不知无心之想,会成就蒋乾阑这一生中最准的一次预言。
蒋乾阑起来时,难得的岑胤亮没在身边。
这一觉睡得太安稳了,他走出去没回过神,易叔又轻轻叫了一句。
“先生?”
“嗯?”
“少爷今早出去了,早饭只吃了三个小灌汤包。”
“嗯。”
居然破天荒的出去了,蒋乾阑脑海中又回想起结婚那晚。
他在脑中一键清扫,他坚信,现在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过中午,他卡着点进公司,要不然还得在家吃午饭。
没有岑胤亮的餐桌是无比冷清的。
虽然有了也热闹不到哪去。
有时可能还赶不上岑胤亮在中午起床。
但他就是觉得有岑胤亮的餐桌会更温馨。
也别管蒋乾阑没娶岑胤亮之前怎么过的,反正现在身边儿有人了就是不一样。
不过,岑胤亮视角。
苍白额角罕见的流下细密的汗珠,他紧盯还处于红色阶段的红绿灯。
本来一大早被电话叫醒就够不耐烦,得知是今天就要走更烦了。
反正托付给斜晴芜的事情他会办,他挑了个低次点的车钥匙去车库开车。
他记得这辆车的行程蒋乾阑没连,所以回基地的话蒋乾阑是不知道的。
别野区开出去得以碰见的郁郁葱葱,再往外开就是市区街道。
他转了个弯,跟以往从家去基地一样,选择绕一圈路,费他半个钟头。
第一个十八分钟,一辆跟着他的白车换成了一辆红车,第二个十八分钟,一辆跟着他的红车换回了白车。
在这个红绿灯,白车又变成了黑车。
蹊跷就在于,这三辆车以不同的车速、位置一直跟着他。
最开始的白车也是最开始跟着他的,红车和黑车在它后面,后来白车驶进了一个小区。
红车紧随其后,那辆白车又在一段时间后跟他重逢,红车消失。
每次都是等红绿灯时,还是大概相同的时间段,这次显然已经轮到了这辆黑车。
岑胤亮在红灯结束时踩下油门,开到这个位置离基地不远了,他只能尽可能绕路。
“喂。”
“怎么了?”
“我在□□路二大道,被跟踪了大概四五十分钟。”
郑和眉心一跳,岑胤亮要走的消息是谁搞出去的?
”我马上上报,组织会在二十分钟内接应你,拖住。”
“目前一共三辆车,顺序白红白黑,我将在□□路二到三大道内接受援助。”
“可以持续通话吗?”
“可以。”
“保持通话联络,会为你联播到联络大厅。”
“收到。”
岑胤亮眼神很沉,留意着路上组织的车。
“千言最快十分钟内到,做好准备,有很多路可以发挥,开就是了。”
“明白。”
开到这儿已经是□□路三大道快接近四大道的位置,通话联播到联络大厅时就已经开启实时卫星定位,他拐了在三大道最后一个弯,与千言的车迎面而过。
“没问题了。”
郑和说了一句。
岑胤亮苍白的手有训练出来的青筋,他捏紧方向盘快速打把,只留了一道尾气开进了三大道第三岔小路。
白车已经按部就班随车流而过,红车被千言一尾巴别下,黑车别掉了一个反光镜,依旧死死跟着岑胤亮后面。
“这狗杂种,还跟。”
郑和骂了一句,岑胤亮已经变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白天就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跟。
郑和抓了抓头,赶着这个节骨眼,他精光的脑门更显无力。
岑胤亮轻蹙眉头,不能去基地,不能去家,不能去人多的地方,现在离他最近的是河边。
他打转方向盘,开进小路,下到河边,把车藏在桥桩后面。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钓鱼佬。
黑车没有跟下来,径直开走,应该是认为他一直顺着小路走。
他利落的拿上手机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黑车现在倒回来也就几分钟,上去假装路人不可能。
他带上口罩,脚踩过坑洼的土地,还是爬回公路。
他双手扒着粗糙的树干爬上一段,猴子一样够到石壁沿,躬身藏进半人多高的植物丛。
这本是一个小山丘,因在小公路旁就在面朝公路的面都做了个石壁,行人可以从小路尽头的公园绕远路溜着弯上来。
不过实在没太高,也就两三米多左右,岑胤亮逃命过程中爬上来可太棒了。
果然,黑车回来后发现了蒋乾阑的车,大概三个人下来开始找,一个纹身纹到脖子的则是站在路边儿抽烟。
好没有素质。
岑胤亮想着,错开眼睛,他知道有一种效应是不能一直盯着,所以干脆盯一眼歇一眼。
“能甩掉吗?”
郑和吓了他一跳,手机只是调到最低音量放在耳边,没想到在人高度集中精力下声音那么大。
他静音,发了个:悬。
郑和恨铁不成钢的磨了磨牙,“千言已经过去找你了,藏好就行。”
岑胤亮:您就别说话了。
郑和:只要您今儿个能活着回来,奴才就给老佛爷您请安嘞。
岑胤亮没再回,赶着这三个人都面朝过来时拍了张照片,就立马扶住草扣下手机。
岑胤亮半边身子已经麻了,他有些崩溃。
草太柔软,他动一下草动一下。
小动作还好,大动作再厚再高的草也遮不住。
手机还有六十三格电,幸亏他今天上车没来得及连车载蓝牙,省了几格电。
就是有点小遗憾,万一这次自己小命不保,那死前连爱听的歌也没来得及听就可惜了。
那三个鳖孙已经不见很久了,都不知道去哪找他了。
时间难熬的厉害,直到威武威武的声音从昨天的记忆再次浮现,岑胤亮睁开眼扒到草边。
是千言——
cosplay警察开着警车来救自己了!
岑胤亮快速给郑和发了一条消息。
千言挨个往那三个老傻子和自己的车上贴罚单,随后他瞅着那三个人忙上前跟千言急赤白脸的说着什么。
应该是违规停车的罚单。
看着那三个穿的跟混的入一样的傻逼开车一走,岑胤亮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
身上汗也不粘了,嘴里也不发苦了。
千言撕下岑胤亮车玻璃上的罚单上了警车。
看方向应该是去从公园过来接自己,他静静趴着,在确定那第三个人不会再回来前动一下他就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