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喜欢》Heliochrome

9、第 9 章

　　三千米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比赛结束后，终点处的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去，秦桑一动不动地站在外围，她莫名觉得周遇礼也不会就这样离开的，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果然，隔在她和跑道之间的学生们散开后，秦桑看到周遇礼果然站在跑道上，冲着她的方向。
　　刚跑完步的男生浑身都是汗，短袖上也有被汗水浸湿的痕迹，头发也因为汗水而软趴趴的耷拉在额头上。或许是累坏了，他没能这么快平静下来，即使是站在那里，也在大口喘气，肩膀跟着喘气的动作一起一伏的。
　　秦桑第一次看到周遇礼这么“狼狈”的样子，却忍不住感到心里温软。
　　她快步走向周遇礼，原本恭喜的话也换成了：“先走一走，缓一下，然后再回教室休息吧。”
　　周遇礼没有理会秦桑说要休息的话，而是换了个话题：“我赢了。”
　　周遇礼自己或许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小男生的执拗，相比之前认识到的进退有度、脾气温和的周遇礼，秦桑觉得这样的他反而更真实，也更可爱。
　　已经被可爱到的秦桑面对着周遇礼，再次说出的话就不自觉地带着些哄逗的意味：“我看到了，真的好棒！”
　　看周遇礼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秦桑就再接再厉道：“没想到你体育也这么厉害。我都要担心明天会不会拖你的后腿了。”
　　秦桑说话的时候不忘分出眼神注意周遇礼的神色，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周遇礼毫不犹豫地说：“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带你赢的。”说出这话时，周遇礼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斗志昂扬，还有满满的自信。
　　“还是个小孩子嘛。”秦桑暗笑。
　　周遇礼好像还想说什么，却被于恬打断了。
　　“桑桑，找你半天了！怎么在这里啊。”于恬挽起她的胳膊，然后才跟周遇礼打招呼，“恭喜啊班长，第一名牛死了！”
　　说到比赛，本来跟在于恬后面的陈程也来劲了：“确实牛！可惜我中途被老师叫走了，没看到班长夺冠的英姿。”
　　周遇礼被他们俩吹得不自在，不是很熟练地岔开话题：“谢谢你们啊。——你们找秦桑有什么事儿吗？”
　　没想到于恬被他问住了，愣了一下才说：“能有什么事儿？比赛结束了去吃饭啊，班长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周遇礼拒绝后，想起这已经是第二次拒绝他们了，似乎有些不合群，便补充道，“等明天，明天比赛结束后我请你们吃饭。”虽然说的是“你们”，他的眼神却看向秦桑。
　　“好啊好啊！”于恬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客气，根本不给秦桑拒绝的机会，直接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
　　秦桑无话可说，默默回到最初的话题：“我也不去，今天晚上和我妈妈说好了一起去吃饭。”
　　“啊？”于恬有点失望地看向秦桑，“那就我和陈程两个人啊？你和阿姨说一下别去了，跟我们一起嘛。”她说着，还不忘晃着秦桑的胳膊撒娇。
　　于恬的眼睛又大又圆，眼神明亮，撒娇的时候确实很有杀伤力。
　　可惜秦桑看多了，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再加上今天出门前，妈妈特地交代了晚上是和她很久不见的一个好朋友吃饭，那个阿姨也会带她的孩子来，秦桑不去的话就不太礼貌了。
　　所以，面对于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秦桑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哦，我妈妈专门交代我要和他一起去呢。”
　　“好吧。”于恬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晚上她只能和陈程一起吃饭的事实。
　　原本在等她们两个聊天的陈程听到于恬话里的不情愿，立刻做出反驳：“怎么了？跟我吃饭委屈你啊？”
　　刚刚妈妈已经发消息说她就要到学校里，秦桑不想也没时间再留在这里听这两个活宝“扯皮”，挨个儿告别后就赶往校门口。
　　等她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妈妈果然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秦桑匆匆上车，坐好后才和妈妈道歉：“对不起啊妈妈，我和于恬他们几个在操场上说了会儿话，就出来晚了。”
　　“没事儿。”妈妈一边开车，一边和秦桑解释情况，“你还记得明明哥哥吧？”
　　妈妈口中的“明明哥哥”是秦桑上四年级之前一直住在他们家对门的邻居小哥哥，是个混血，脾气特别好，除了于恬和陈程，小时候秦桑最愿意和他玩儿了。
　　许久等不到秦桑的回答，妈妈又问了一遍：“想什么呢桑桑？你不记得他了吗？”
　　“记得记得，”秦桑从回忆中跳出来，“但是他们一家人不是去英国了吗？回来度假啊？”
　　“什么度假啊？”妈妈的语气不太好，“你方阿姨和她老公离婚了，以后打算在国内发展，思明以后也在国内上学，就在你们学校。”
　　“啊？但是，”秦桑实在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自然地喊出“明明哥哥”，卡了一下，“思明哥应该上高三了吧，现在回到国内习惯吗？”
　　“谁知道呢。”妈妈叹了口气。
　　谈话间就到了吃晚餐的地方，是方阿姨约的一家私厨。
　　妈妈徐洁带着秦桑径直走进餐厅，刚进门就看到角落里的两个人冲她们招了招手，是方阿姨和她的儿子方思明。
　　她们向座位走过去，简单打过招呼后，徐洁一边入座一边说：“方婷，房子给你找好了，就在我们家楼下，我明天上午没有课，咱俩一起去看看，要是合适的话就直接和房东签约，先把房子租下来吧。”
　　方阿姨感激地看了一眼徐洁：“多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刚回国以后估计还有得让你帮忙的。”
　　徐洁看着自己多年不见的好友，曾经意气风发的人如今满脸疲惫，让人心疼。她假装不高兴地蹙眉：“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当初我和秦正刚结婚，你帮了我们多少？现在怎么还客气起来了。”
　　不想再和好友说这些柴米油盐的生活话题，徐洁眼神一转，看向坐在一旁的方思明：“明明现在长这么大了啊，阿姨总是觉得你还小着呢。”
　　方婷跟着看向自己的儿子，眼里的疲惫也慢慢被骄傲与疼爱代替：“怎么还小啊，马上就18岁了，快要高考了。”
　　方思明只是淡淡地冲徐洁笑了笑，没有接腔。
　　两个大人并不停留在孩子的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
　　秦桑不关心她们的话题。她一边吃饭，一边分神看几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生。她从小就知道方思明好看，不是普通的帅气，而是偏向于雌雄莫辨的美丽。尤其是跟小时候相比，方思明的皮肤更白了，就显得更加精致。
　　偷偷看了几眼，秦桑再一次抬头看向对面的时候被方思明逮了个正着。尽管是小时候的好友，多年不见，如今再重逢还是有些尴尬。因此，除了刚见面时匆匆打了招呼，一顿饭吃到现在为止，秦桑还没和方思明说过话。
　　看方思明盯着自己一直没动静，秦桑生硬地扯扯嘴角，小声叫了声：“思明哥。”方思明没有立刻回应，正当秦桑尴尬得快要借口“上厕所”离开时，眼前的男生才笑了起来。和之前客气的、礼貌的微笑不一样，方思明真正开心地笑时，眼下会出现一个小坑，看起来机灵又可爱。
　　方思明一笑，秦桑就知道自己的玩伴其实一直没有变过，也逐渐找到了小时候和他一起玩的愉快感觉，就连坐姿也不自觉地放松。
　　“思明哥，你这次回来在哪个高中上学啊？”
　　方思明看着这个他小时候十分喜爱的小妹妹，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就在你的学校，不过我是艺术生。”
　　“真的啊？”秦桑的语气激动，在方思明不解的眼神下，她开口补充道，“高三和高一高二不在一栋楼上，但是艺术生都是和我们在一起的。高三的艺术班的话，我记得就在一楼。——我在二楼。”
　　方思明的语气也有点惊喜：“真的吗？之前妈妈打听到一高对高三比较严，我还以为就算在一个学校我们也不怎么能见面呢。”
　　“离得这么近以后说不定还能一起吃饭。”秦桑越说越开心，“哥哥，你什么时候来学校上课啊？”
　　“下周一就开始了。”方思明回想着自己的入学安排，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你在一高感觉怎么样啊？我害怕自己不适应。”
　　秦桑很高兴自己能帮上这个忽然回国的朋友，详细地和他说了学校的情况：“学校很大，也很漂亮。给我上课的老师都挺好的，高三的老师应该会比较严格一点。对了，思明哥你还记得于恬和陈程吗？我们还在一个班呢。”
　　方思明怎么会忘了呢。小时候，妈妈没少调侃自己有三个小跟屁虫：“他们两个啊，到时候见面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
　　“不会不记得！”秦桑斩钉截铁地说，“陈程还总是问我你在国外怎么样呢？”说到这儿，她又有些失落，“可惜我们都联系不上你。”
　　没等方思明解释原因，秦桑又接着说：“思明哥，你明天要不要来学校看看啊？刚好明天是运动会，门卫不会查得太严。”
　　“好啊，”方思明欣然答应。
　　“那你明天早上八点在学校门口等我，我们一起。”秦桑笑着说，“于恬他们看到你肯定要吓一跳。”
　　方思明想起陈程一惊一乍的性子，也忍不住笑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