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四十三章 夜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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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尉，你今晚真没带他来？”
席如诗临走前，傅元帅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不依不饶盯着她的表情，将信将疑地追问：“……不可能吧，以我对你的了解，把他放在外面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您猜？”席如诗笑着摇摇头，并不多作解释，“反正今晚您和他是见不到面的，他来与不来都不重要。”
“席月扬跟我交代那小子底细的时候，用词就遮遮掩掩不痛快，”傅元帅控制着轮椅，慢悠悠将她送到门边，神色间带着点不满，“但凡牵涉到星盗的势力，背景情况都很复杂，你凡事记得多留心防备。另外，虽然陛下不会亲自来到宴会上，但赫尔岑和珍妮·凯尔斯小姐的婚姻会由他拟旨钦赐，晚上八点消息公布。某些人如果想要搞事的话，一定会在这个关键节点之前，让你的人和皇宫戍卫队都多加注意。”
“请您放心，老师，”席如诗点点头，单手抬起，随意轻点一下自己的左耳，不动声色地向他示意，“戍卫队和我的人都已经就位，还有埋伏起来的‘斥候’实时待命呢。”
傅元帅微微摇头，对她的理解不置可否。
看见两位将领走到了门边，原本侍立在一侧的温斯莱特精神一振。
“嗯……今晚说到底还是一场普通聚会，”傅元帅在门口停下轮椅，“即使有什么动静，也要记得声音小一点，不要破坏气氛。否则赫尔岑又要对我抱怨你总是欺负他。”
席如诗在金红色单肩披风上顺手一掸，闻言明媚一笑：“不会的，今天可是我师兄人生中的重要日子，我不会让他和他的未婚妻受委屈。”
“出门之后直走右拐，”傅元帅微微抬起下巴，却当着副官的面并没有多说，目不斜视地叮嘱席如诗，“‘他们’在那里等你。”
席如诗原本正想转身迈步，却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动作凝滞了一瞬。
温斯莱特少校非常敏锐地会意，兀自低下头去跟在她身后三两步远，默然无声地装作背景板。
“我知道啦，”席如诗微微点头，向后随便一挥手，旋即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喃喃，“无论如何，最终还是要迟一点才能赶到宴会大厅啊，早知道就不来这么快了……温斯莱特，门外等我一会儿。”
“是，上将大人。”
席如诗迈步进入另一间偏厅之后，房门缓缓关闭，留守在门外的温斯莱特少校抬头目送，正好在门缝中瞥见了房间内的景象，不由得心神俱震——
除了刚刚走进去的席如诗，还有十几位高级将领齐聚一堂，均以虚拟影像的形式悬空漂浮在房间中央，站位呈圆形排布。
当席如诗停下脚步的时候，正好与他们一起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正圆。
略接近于传统历史上的圆桌会议。
门扉合拢，温斯莱特转身背对房门立正站好，眼中诧异未散，脑海里依旧汹涌着刚刚那一瞥带来的震撼和疑惑——上将不是说，这次宴会的重头戏不在她这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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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个月以来，真是辛苦您了，席如诗上将。”
一位年事已高却精神矍铄、气质如鹰隼般锐利的女Alpha中将率先出言招呼她，但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轻松：“好久不见。”
“感谢您的关心，赫卡忒中将，顶多三周而已，不算久远，”席如诗礼貌且友好地朝她一点头，毫不客气地直入正题，“诸位皆缺席这次晚宴，却叫我这个到了现场的人来开会，应该不是想让我转播晚宴盛况这么简单吧。我记得将军联席例会通常是在白天召开来着？怎么今晚却……”
“关于这一点，就要问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来的怀特霍森上将了，”一位看上去比席如诗大不了几岁的青年男性Alpha温文尔雅地一耸肩，肩上属于少将的肩章一动，眼神朝着最上首的位置飘忽了一下，有些俏皮地示意她本场会议的牵头人到底是谁，“我们大家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呢。”
望着自己对面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上将，席如诗收起了一点开玩笑活跃气氛的心思，面上的表情正经不少。
她虽然履历光辉到远超同龄军官，但在这些经历过时光淘洗沉淀的老前辈们面前，依然需要充满谨慎和敬意。
——而且，怀特霍森上将算是傅元帅的同辈，立场和态度也始终追随在元帅身后，说是元帅本人半隐退之后留在军部高层传话主事的“影子替身”也不为过。
换言之，从怀特霍森上将口中说出来的命令和观点，跟傅元帅的命令几乎能够等同看待——毕竟有的时候，某些话并不适合在元帅那个位置讲得太明白。
众目睽睽之下，怀特霍森上将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会议目的：“咳……今天下午，军部已经在王宫广场外围抓获了好几名意图伪装潜入的高度嫌疑者。根据分析研判，他们的目标大概率是今晚陛下打算公开赐婚的那两位……唔，看各位的表情，这件事并不算意料之外，不是吗？说老实话，赫尔岑上校这段婚姻，算是军部向中间派贵族示好的一次试水，也正因如此，议会和那帮贵族里的顽固派绝对会不容许我们在他们眼里揉进这样一颗沙砾。今晚的宴会危机四伏，但我们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赢下这一局。”
席如诗环视一周，看着诸位同僚神色各异的虚拟投影，感到有些忍俊不禁。
但她还是忍住了想要说俏皮话的冲动，转而一本正经地询问：“具体人数知道吗？”
怀特霍森右手边，第二个中年男Alpha上将闻声作答：“根据口供，应该还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席如诗点点头，开始沉思应对策略，通过耳机联系场外的情报处战友、斥候部队和戍卫队成员开展排查布控。
其他将军们也充分利用这一商讨间隙，深入剖析整件事背后的利害关系。
“那些人怎么就盯上了这两位？”
“很简单，顽固派贵族根本不希望看着其他家族跟军部走得太近——他们还做着‘豢养私兵法案能重新启动商议’的春秋大梦呢。”
“这么多年以来，凯尔斯家族都算是中间派，怎么这一次却……”
“嗐，爱情这种事，哪儿能说得准？”
“珍妮·凯尔斯不是已经放弃晋升、打算回家当勋爵夫人了吗？”
“是啊，这也是一种妥协的艺术，起码释放出来了日后将会与其他贵族长期接触的好意。但很可惜的是，这种妥协或许对方并不买账……因为根据线报来看，顽固派贵族势力确实没能被这一举动成功安抚住，甚至反而恼羞成怒。”
末了，诸位将领发觉空谈无益，关键办法还是要看席如诗这边如何安排——谁让他们都有其他重任在身呢。
怀特霍森上将看向席如诗：“陛下打算什么时候颁发旨意？”
席如诗目光环视一周，利落答道：“八点整。”
八点之后木已成舟，哪怕死亡都不可能变更婚约本身的契约效力。
顽固派贵族要想动手，只能在旨意颁布之前。
赫卡忒女中将微微颔首：“……还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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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两男一女……”
柏时荫抬手摸摸下巴，沉吟数秒，犹不死心：“还有别的提示吗？”
席如诗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格外笃定：“没有。”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隐匿在某座凉亭檐上的暗影里，远远眺望着广场上的人山人海，单手按住耳机，眉头微蹙轻声哀求她，语气里多少带了点无助：“别搞我呀，领导……连具体样貌都没有，大海捞针怎么能找得出来？”
——之前不是说好了只负责流动警戒、搜集消息来着，怎么突然要抓人……
“我当然知道这很困难，放心，还有一个多小时，”席如诗一边朝宴会厅走，一边从温斯莱特那里获取有关戍卫队的实时消息，“皇宫戍卫队已经知晓了你的存在，整个广场范围之内你都拥有最为灵活宽泛的调查权限。尽力而为吧，情报处的其他战友们还要过几分钟才能到场，在此之前不要打草惊蛇，否则我唯你是问。”
“我知道，”柏时荫语气里依然有些为难，“他们的目标是……？”
“赫尔岑上校和他的未婚妻，这二位是今夜宴会的贵宾，目前还没到晚宴现场呢，”席如诗顿了顿，抬手操作手环投屏给他发送一张绘制了宾客入场路线的平面图过去，“但是他们的入场路线是固定好的。皇宫内场很难进，所以对方要想下手，我猜大概率会选在既定路线附近？你先配合着皇宫戍卫队把这条路线附近清理出来吧。”
柏时荫低头一扫图示，音调简短点头应和：“是，遵命。”
伴随着细微的夜风呼啸，耳机中只留下了他衣角飞扬的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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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上将，皇宫戍卫队相关人等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在戍卫队长麦克斯中尉的带领下全部就位了。”
“做得好。”
冷白月光之下，席如诗穿着笔挺修身的军礼服立在王宫一角的水晶落地窗前，单手支颐架在另一条胳膊上，金红色披风熠熠闪光。
获得认可后，温斯莱特少校的声音在她身侧再度响起，从容询问她的意见，“接下来，您还有其他安排需要我联系吗？”
席如诗透过水晶窗望着不远处的殿宇一角，那边是夜宴的方向，声音里听得出一丝丝猎手盯紧猎物的愉悦：“没必要，外面交给柏时荫就够了。走吧，我们去宴会厅露个面、见一见其他人……暗杀的手法也就只有那些，‘他们’进入宴会内场任务成功的概率才能最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怕已经有人混进去了也说不定呢。”
温斯莱特跟在她身后三两步远，犹豫着问：“您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席如诗一边带着他向外走，一边弯了弯嘴角。
——柏时荫可不会问得出这种蠢问题。
“着急对于解决眼下的问题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会浪费我多余的情绪，不具备任何意义，”她看着陆行飞梭慢悠悠在自己面前停下，转头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别多想……进入宴会大厅之后，你就是我今晚的舞伴，少说多做，多听多看，知道了吗？”
“是，”温斯莱特十分乖觉地上前几步帮她打开门，礼貌地扶着她上了飞梭，“我记住了，上将大人。”
二人面对面坐定，飞梭开始平稳行进。
席如诗注意到他微微颤动的喉结，眨了眨眼睛：“你在紧张？”
“唔……有、有一点，”温斯莱特少校如实汇报，“先前在远黛星系军区，我并没有参与过这种大型社交活动的经历，所以对于过一会儿我自己的表现有些担忧。”
席如诗观察着他的表情，含笑追问：“只是因为这个？”
温斯莱特少校脸上有点挂不住，两颊微微泛红：“呃……其实作为您的舞伴出席，也很有压力。”
“你倒是诚实，”席如诗浅紫色的眼睛中带着点揶揄，淡然出言安抚他，“放心，不会拉着你跳舞的，我从来不下舞池。等到了那边，你只需要盯紧珍妮·凯尔斯的周围就行，其余的事情都不需要过分在意。”
温斯莱特少校想了想，微微点头：“的确，那些人要想制止这场联姻，将凯尔斯小姐作为刺杀目标是最有效、也是最具有震慑力的。”
不料，席如诗的回复居然并不是很简短的认可：“哦？你这样想。”
温斯莱特少校抬眼，却刚好看见席如诗移开了目光。她望着窗外金碧辉煌的灯火和烟花，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悲喜，但能察觉到有些淡淡的扫兴：“……不过也对。届时一旦发现问题，记得处理的动静小一些。”
温斯莱特若有所思地默默复盘自己的思路：“……是，上将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四十三章 夜宴（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