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来自十年后》椰球团子

9、璀璨的明星（9）

　　明星神色阴冷得吓人，但还是优雅地摊了摊手：“请坐。”

　　这优雅是表演，其实也是本能，是他刻进了骨子里的东西。

　　可江霁月并未听话坐下，而是靠在墙边，与他面对面：“你这个人真是没有心，华华是你的地下情人，医院这么脏这么凉的地板，不扶她起来么？”

　　明星却一动不动，语气略带嘲讽道：“怎么都喜欢拿这点儿小事威胁我呢？有意思么？”

　　“都？”江霁月的脑筋一刻不停地转动，她很快就想起了一个人，“看来之所以对导演动了杀心，是因为他发现了你跟华华的关系，他以此威胁你了？”

　　明星脸上的阴郁恢复成了微笑，他将手指交叠在一起，似是默认了这种说法：“我希望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而不是同那个死人一样，尽做一些愚蠢的事。”

　　江霁月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脖子发疼，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抚摸着伤口，脸色也转变了好几次：“那青青呢？”

　　“你不知道吗？她是导演自行种下的苦果，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你把她当成了制造杀戮的工具！你们认识，十年前就认识了，为什么是她？”

　　“抱歉，我……一开始没有认出来。”明星将他虚伪的笑容逐渐扩大，该说不说，到底是混偶像出身的，他只是笑着看你，便能从眼睛里透出一股子似是要感天动地的深情来，只是这深情是沾了蜂蜜的毒药，甜美而致命，“那么长时间没有见过的人，进组后也是各忙各的，乍眼一看认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后来呢？你们突然又认识啦？”

　　“这得多亏导演一次次地不做人。之前，我刚好遇上了逃出魔爪的小姐姐，安慰了她几句，顺带重新认识了一下……还有昨天的事，她知道的，我是身不由己，我也道歉了。可是正是因为这样，她恨导演恨得愈发厉害了。我想你也能感觉得到吧，她是那种非常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引导得越多，按照我写下的剧本走的机率越大。对了，我还得要多谢你助力了一把，”明星残忍地说，“我听说，你也跟她说过类似要‘死一起死’的话？帮了大忙呢！”

　　“到底是身不由己还是故意助纣为虐试图挑起更大争端，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有，什么叫做‘要死一起死’？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你死了，我得继续好好活着！”

　　“呀！看来道德的枷锁捆绑不到你呢！可是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呀，那么我们不是一样的吗？做人不要太双标哦！”

　　“如果两个人的结局是必须要共同坠入地狱，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对于那双躲在背后偷摸推人的手，我的意见是，太恶心人了，还是踹下去受死吧！”

　　明星对此的评价是，够狠的。

　　“比不上你，你派华华去拿走青青的手机，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你跟她案发前有过联系！”

　　“主要目的还是确保她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并及时给导演通风报信。至于拿不拿走手机……这不是为了给警方减少不必要的工作量吗？热搜后，她的手机可是被好多人轰炸了。”

　　“那中途突然转战顶着黑头像的社交软件……就是为拿不到手机所做的二手准备？毕竟那几句对话就是最为关键的信息，它们代表着你的不怀好意。”

　　“华华很忠心，但是……她也不是各个方面一定都会那么优秀的。所以我做了另外一手准备，那个号很久了，没有实名且只有一个好友，很方便。”

　　“是方便你做完这一切之后删号跑路是吧？”

　　明星竟然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最后一个问题，你和青青……”

　　“抱歉，打断你一下，”明星柔声但是冷酷地说，“我跟那个死去的女人只是在少年时期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后来偶然又成为了剧组临时的同事而已，请不要在言语中一直捆绑我们，可以吗？”

　　江霁月嘲讽：“嚯，不是还有社交软件10多年的好友么？”

　　“那个啊，是她非要加我的，就是在那个拍艺术照的场馆里。那个时候不要求实名，几秒钟就可以注册一个账号，我见她言辞恳切，但是又不想暴露隐私，便当场为她重新申请了一个……”明星将交叠的双手托在了下巴底下，“可是加了好友又有什么用呢？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终归只是多了一名列表躺尸人罢了。”

　　“她就非自尽不可么？”

　　“唔，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而且，她在片场推我的那一下，真的挺疼的。”

　　“你这个人真是……”江霁月不想多做点评，“平白无故告诉我这么多秘密，真的好吗？”

　　“不是平白无故，这是对你进组以来一直偷偷关注我的回报，”明星明知故问，“我分享给你的秘密，难道你会透露给其他人吗？”

　　江霁月冷声回答道：“会！我会通知警察！”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明星眨了眨眼睛，这让他的帅气之中增添了一丝媚色，“我们明明这么像……我还以为可以跟你友好地做个朋友呢！”

　　江霁月敬谢不敏：“做你的朋友，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一把刺向他人的屠宰刀，杀完之后还要被悉数折断的那种。”

　　“谢谢你的夸奖，可是……有点好奇啊，所以想请问一下，你报警，打算说什么呢？”

　　“是你策划了导演和青青的死亡，你才是杀人凶手！华华就是你的帮凶！”

　　“可是证据呢？”明星哗地一声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然后从里边取出了刚刚由华华收走的江霁月的手机，“你该不会是在指望这个东西吧？喏，后台果然开着录音软件……”

　　江霁月见被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抢。

　　但是因为武力值太过弱鸡，直接被明星单手摁在了病床上。

　　江霁月立刻准备给明星上强度，一喷即晕，但是没用，瓶子被他一巴掌甩飞了。

　　他的手指死死地掐着江霁月本就受了伤的脖子，剧烈的疼痛让她的五官皱成了一团。

　　可是江霁月是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子，连忙奋力挣扎，整个人都在病床上不安分地胡乱扑腾，她喊不出救命，就只能拼命地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性格本质极其恶劣的明星这才当着她的面，格式化了手机内存储的所有内容，又将它咕噜一声扔到了装着咖啡的保温壶里：“哦豁，好可惜，你想要的，全完了！”

　　狗男人！江霁月强撑着越来越模糊的意识抬脚踹他。

　　明星更绝，他掐得不耐烦了，干脆抄起病床上的枕头，用力地去捂她的嘴。

　　“我不是说过吗？我讨厌被人威胁了。如果你还想要报警的话，去地府找阎王爷吧！”

　　江霁月的手指死死地抠着床单。

　　“醒醒，你的事情还没做完呢，别晕！”这是系统的声音，像是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江霁月咬咬牙，捏紧了拳头。

　　滋啦！

　　更重要的是，她捏紧了手里凭空出现的电击丨枪，毫不客气地戳在了明星的身上！

　　嘶！明星那张惯常完美无瑕的脸庞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裂缝，嘴唇也因为电流麻丨痹而开始变得哆嗦不止：“你……”

　　他怎么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在手上拿了这种东西？

　　既然都已经藏着了，为什么不早点儿掏出了用？

　　莫名其妙的丫头！

　　江霁月读懂了他的欲言又止，“提前被你……咳咳……被你看到，不就完蛋了吗？下场就会像我的一喷即晕一样。”她在明星紧锁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另外一只手里拿着她另外的战利品，那是明星的手机，“你的手机可是还没有被格式化呢！咳咳，那几句通过社交软件跟青青聊过的天，最重要的是那份被你剪辑过的录音文件，痕迹已经留下了，只要交给警察，他们会告诉你，这种痕迹不是删除记录或注销账号就可以从根本上解决的！”

　　江霁月说得太激动，语速越来越快，扯着脖子又开始针扎一般的疼。她蹙眉，看到了一旁的明星虽然暂且动弹不得但是蓄势待发的模样，决心再免费赠送一个“好消息”给他。

　　于是她给他看了一段视频，还是一段浮在半空中的清晰投影，B格拉得满满的。

　　内容包括明星默认了他跟华华的关系，他对承认引导青青对导演仇恨值的言论，华华提到追杀的时候那一句掷地有声的“杀了她”，还有江霁月方才经历的被捅刀、掐脖子还有枕头捂嘴的一系列事情。

　　地点就是医院的这间病房，全景实拍，至于人物嘛，明星和华华整整齐齐地出镜了自然不必说，然而江霁月则是“摇身一变”，成了一只浑身雪白的人形兔子。

　　这种狗血审美自然来自于系统这个狗头剪辑师的恶趣味，但江霁月也不遑多让，她幸灾乐祸地看着即将要绷不住地明星，故意用黏黏糊糊的声音恶心人：“兔兔这么可爱，你们为什么要杀兔兔？”

　　明星：……

　　“你喜欢这个版本吗？剪辑痕迹还是不重的说！喜欢的话，我就发到网上去咯！”江霁月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保持灿烂的微笑，“至于这只兔子，我不像你，不是公众人物，也不喜欢出风头，所以就勉勉强强这么着给自己打了个码，哥哥不会见怪吧？”

　　“你什么时候在这个病房里安装了摄像头？外头还有接应的剪辑师？”以明星目前的认知，这些便是他可以想象到的极限了，虽然他那双到处扫描的眼睛根本就没有找到他口中所谓的摄像头，但是怀疑的话却可以毫不犹豫地往外蹦，“甚至我周围的人……是华华跟你串通好了？”

　　你看，他从到尾，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包括那个一直在无脑服从他的华华。

　　“这些问题啊，”江霁月冲他举起了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一喷即晕：“问警察去吧你！”

　　明星在晕倒之前，听到了楼来滴滴的警笛声，越来越多，像是把他包围了起来。

　　江霁月落井下石的功夫一流：“让我们恭喜这位在神仙台子上坐了许久的小哥哥，你下了凡的未来，就是去监狱里踩缝纫机啦！”

　　可是明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很讶异，他竟然看到了江霁月正在逐渐消散的场景。

　　这是在做梦吗？

　　他想努力地瞪大眼睛，他想辨明真实与虚幻，但是未果。

　　江霁月告诉他，有人说过，这里没有人会记得她，她存在的痕迹都会无情地被抹掉。

　　明星的意识被慢慢地抽空了。

　　彻底昏迷之前，他只记得，他要杀死一只雪白的兔子，他真的好想好想杀死……

　　因为那只兔子不老实，竟然想要……可他不记得那只兔子想要干什么了。

　　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一只兔子也敢来招惹自己这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对，他是明星，是被所有人喜爱着的……

　　在离开之前，江霁月最后看了一眼那只床头柜上。

　　那里有一只黄得发黑由此散发出腐朽气息的苹果，还有一个装着咖啡和手机的保温壶。

　　那只被黑色咖啡淹没的手机也慢慢湮没成了虚无。

　　江霁月向唯一还记得这些的系统轻声呢喃道：“全机格式化，他把我同青青的合照也一块儿删掉了。”

　　“那个本来就留不下来……但我存下来了，以后你想看就可以拿出来看。”

　　“……谢谢。”

　　历经短暂的沉默过后，系统又用它那板正的电子音说，“恭喜你，第一回合通关了，我们下次再见！”

　　“他，他们会被抓吗？”

　　“现在，大概是会的吧……听，警察已经到15楼了，放心吧，会好的。”

　　它的话音刚落，江霁月又是不受控地眼前一黑。

　　然后发觉自己是在一个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白色天花板房子里睁开了眼睛。

　　咦？眼角怎么湿湿的？我……哭了吗？

　　不至于吧，明明……在副本里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波澜。

　　我不敢。

　　“你终于醒啦？”另外一头的凳子上正坐着一个面部线条棱角分明的男生，他的突然出声，毫无疑问地吓了她一跳，“这里是医务室，还好吗？”

　　江霁月看了看他一身运动服的打扮，不自觉地拧起眉头，不是医生：“请问你是？”

　　男生站起身，简略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江同学，我叫陆归衡，计算机系，大三。”

　　可是江霁月并没有因为他友善的表达而放松，反而眼神变得更加警惕了。

　　她不认识这个人，更不愿意再陌生人面前掉眼泪。

　　所以……他看到了吗？

　　男生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许是觉得她这样子的警惕，就像是一只初入人群因而惴惴不安的小兔子吧：“因为话剧社社长夺命连环call，打了19个电话，校医忍无可忍，帮你接了1个，但是他怒吼你名字的音量，实在太大了，我没法子装作听不见。”

　　江霁月有些赧然地收回了视线：“那我先给他回个电话吧。”

　　“请便。”陆归衡说，“让篮球砸到你了，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看医生的费用已经给过了，既然你已经醒来了，我走了！”

　　他走得甚是潇洒，完全没有问过江霁月的意思。

　　江霁月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心思百转千回：瞧，一个奇怪的人。